第40章 到不了的彼岸

大约是发现了我想支开他,刃也没有问原因,就在飞船某个中转的站台下了车。

至于我——阮·梅催的很急,我得先去给她收集好所要的材料。这样工作需要相当好的耐心,还要花费大把时间,不合格的取材连阮·梅实验室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位天才的同理心实在不高,好在她有能力收拾实验带来的各种后果与麻烦,否则我们之间的点头之交的情分也不至于维持到现在。

而且阮·梅最近有些反常,她居然要踏出实验室,还是为了去听仙舟朱明传统的花鼓戏。看她的意思,还想在朱明之后去一趟罗浮,那里的持明时调的名声刚打出来,据说正风靡一时。

我这才想起来她爱好里面还有传统戏剧这东西。

再翻看公司打过来的账单,这几年居然都没有额外扣款了,那现在问题来了——

刃在哪儿?

我抬头望向银河中,一瞬间陷入了茫然。

最后居然还是阮梅帮了忙,当然,是有代价的那种。

隔着通讯屏幕,还能看到她手边摆着我没见过的点心,阮·梅将盘中的糕点捏起来一块儿:“十王司里逃出来个犯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你带他来见过我。”

“我可以帮你把他藏起来,等你来朱明把他领走。”她径直看向我,“我还要碎星王虫遗落在星海里的碎片,我知道你手里还有。”

碎星王虫,那可是繁育曾经的令使。

她要那么多残余的边角料,是要培育什么东西,造神吗?

隔着一道虚拟的屏幕,还能听到对面传来依稀的鼓点声。

她在听戏。

光天化日之下的,在仙舟上聊这种话题真的合适吗?

我率先转开视线:“你真看得起我。”

至于受伤导致现在待在朱明的刃,我得提醒阮梅一下:“还有,仙舟联盟早几十年就开始通缉我了,我上不去仙舟的座舰。”

食用过糕点的学者端起手边的茶盏:“上一次你在银河里闹出的动静挺大,自从那之后,自曜青开始,仙舟联盟就已经撤掉对你发出的通缉令。”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那我也不去仙舟。”

阮·梅没有再继续说话,她低头饮茶,阖眼仔细听落在耳边活泼轻快的锣鼓伴奏。

再联系就已经是三天之后,阮梅发了个坐标定位过来,地址已经不在朱明暂时停泊的星域。

【阮·梅:可能有个坏消息,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她当然不会待在那里,没人能改变这位学者定好的行程,她下一站准备去往罗浮,才不会在路上多逗留,所以发过来那个坐标只能是刃如今的位置。

至于她的留言,什么坏消息还要阮·梅来特意提醒我?

我进皱着眉头扒拉手指头,还是没能数出来到底会是什么坏消息。

这样的疑惑保持到我与刃见面。

他看起来像是在等我。

护栏下面是一整片湖泊,刃抱着那个熟悉的剑袋背对我站,披散下来的黑发正被迎面吹来的风扬起。

阮·梅说他从朱明的十王司幽囚狱里面亲自杀出来,但是我看着不太像,不过也是,都能从仙舟上下来了,肯定要提前收拾出一副无害的外表。

我走到刃身边,刚把手放在护栏上,他的视线就扫过来:“不安全。”

我瞥了一眼几米外做着相似动作的女孩儿,稍微往后退一步,把双手背在身后,凑头去问他:“想好下个地方准备去哪儿了吗?”

刃没回答,只是转身与我擦肩而过,他在背对我之后脚步稍顿,然后摇曳的风带着熟悉的声音落在我耳边:“幽囚狱有记载,几十年前从罗浮消失的神策将军……的妻子,疑似「丰饶令使」。”

我稍微歪着头,任由略过的风带着碎金色的发丝往后扬。

罗浮的东西可不会无端出现在朱明的十王司里,以前还写的是叛逃呢,这个消失的记载就显得态度有些暧昧不明了。

怪不得阮·梅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是坏消息也不错,这确实不是个好消息。

回身后朝前一步,我跟上他的脚步:“仙舟的事情我可不清楚。怎么,你想找她?”

我歪着头,对上他扫过来的目光,继续道:“你的故乡曾经毁于丰饶之手,想要复仇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刃在沉默片刻之后阖眼:“闲玉,你不觉得,那上面记载的事情熟悉吗?”

在我接着胡扯之前,他似乎就预判了我接下来准备好的发言,很快接着道:“我从上面看到的是你的名字。”

都不用动脑袋想都知道:“……那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给你看的。”

男人低着头,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听到他说出来话的时候,我还是愣了一瞬,这才用大脑疑惑的解读出来他都在说什么:“我是想说,你与景元已经成婚。”

不是,难道他刚才说的话重点居然是在前半句里面吗?

实在让人不解:“结了婚还能离呢,仙舟人平均寿命八百岁,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长情,互相守着一过就是几百年吧,那概率也太低了,怎么看分分合合都才是正常情况。”

这句话里面不知道哪里又戳中他的心事,他用打量的目光从我身上扫一遍,身上原本凝结沉重的气氛居然突兀散开。

“我对死亡求而不得,你不一样,闲玉。”他看着我认真道,“生命与存活对你而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们恐怕并不适合结伴同行。”

他到底是想明白了什么,这样一通话下来实在让我感到迷茫。

于是我低头试图向阮梅征求意见。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浮黎的令使,干脆把他所有记忆全部封起来。】

【阮·梅:……】

【阮·梅: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遗憾的把这种想法重新塞回去,然后我发现刃之前说我们不适合同行的话居然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他非但没有避开与我同行,甚至做什么都不再避着我。

我知道他常与星槎海一战后就失踪镜流见面,去寻求死亡,然后登录仙舟某座舰,去将领略过的死亡阴影带给某些人,最后带着几把佩剑去到一片荒野。

说是荒野,其实更像是一座不为人所知的剑冢,战争的不知道过去多久,痕迹至今还没有消失。

刃每次来,这里的剑器都会多上几把。

等到出来时,他通常会拒绝我递过去的手,这次也一样。

带血的手拂过血迹已经凝固的衣摆:“脏。”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强调了:“我又不介意。”

可惜刃根本不听,最近他养成了一种奇怪的习惯,但凡是我嘴里说出来他不想听的话,就一律当做是听不见。

细微的相处将时间拉的极长,就显得刃的生活过于重复单调,他执着的事情不算多,那些仇人与遗恨将他绑在此世,现在理应多一个我。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那些东西里面少了最重要的我自己。

刃才刚回来,正在擦拭支离剑上沾染的血迹。深红色沾染在通体漆黑的剑身上不算显眼,但是清理擦拭的布料染了多深的血迹,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

于是我干脆坐在他身边问他:“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男人的手颤颤巍巍,手里的东西像是随时都可能掉,他抬头望向窗台,那里本来放着前几天刚买回来的玫瑰,现在已经枯死了。

我就坐在一旁等,看他的反应,就跟我问出来的问题真的有多难回答似的。

分歧的种子或许就是在这一刻埋下,又或者说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埋下,只是一直没有暴露。

然后我听到他说:“你是景元的妻子。”

“曾经的。”我帮他补充道。

怎么说我也是有道德底线的人,前缀是万万不能去掉的。

紧接着刃就熄了话音。

“?”

做人的道德底线大可不必那么高,但凡换个别的什么地方,云上五骁都该是传说中的人物故事了,都时隔这么久了,至于这么纠结吗?

我们又不是在搞什么奇怪的ntr。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再一次开口:“我不是泥泞里挣扎出来的玫瑰,但你总沐浴在天光下。”

他想要暗示我什么呢?

就算我们总有一天要背道而行,当下与未来之间也隔着漫长又遥远的距离。

还是说一句喜欢我真的要他的命?

我难得坐在那里反思,算起来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恋爱的时间都跨越有一整个琥珀历了……不对,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总不能是我单方面谈了一场持续这么久的一场恋爱吧?

本来我还想着继续等刃往下讲,听听他还能说出些什么,结果他居然真的就这么把话题给止住。

这场冷战开始的时候轻而易举,然后就再也没机会结束了。

因为陷入魔阴身后被杀死,又重新活过来的刃忘记了某些东西,他还挺会选择性遗忘,然后再记起别的东西。

譬如说我早几十年前敷衍他那句能送他去世的说辞。

他对认定的事情相当执着,完全不听我说了一遍又一遍真的不杀人的说法,后来我只好避开他。

或许是被我带在身边的时间太长,土壤跟水一样都没接触过的锦囊里,安静的种子居然开始接连发芽。

我干脆把整袋种子都挑了个花圃撒下去。

只是实在没想到,在刃嘴里面,像我的花居然会是向日葵。

正文完结之后可能会写刃的个人视角番外?

写的话会放成全订福利番外,不过不保证一定会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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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到不了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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