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杰僵在原地不动太久,被圣佛在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非礼勿视。”
行行行,那就是不让看大英雄呗。
曲杰人勤快机灵,说动就动,转头迅速收好床上的毯子褥子,拿到自己偏房殿里放着,又急急拿着自己的裤子到了房间。
圣佛转过身来看到曲杰手里的干净衣裤,皱了皱眉说:“这事不用你来,把床铺好就可以出去了。”
曲杰心里着急:“我之前照顾过寺院来求医的病患,做的顺手的,来照顾大英雄,你一定放心。”
“我来就好!”圣佛想从曲杰手里拿过衣裤,却不想曲杰拽着不放手。
曲杰还是据以力争:“圣佛,您一夜没睡了,熬药都要亲自来,这样不行,你要治病救人,就得好好休息!”
“做完你的事就出去!”迅速且不容置喙的语气从圣佛嘴里低喝了出来。
曲杰还是没当做一回事,拿着裤子就要到小塌前掀开英雄的被褥,还没动手便被圣佛一把攘开,眼神分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不用多说一句话,曲杰已经不敢再跟圣佛争抢。
他站在圣佛身后不远,看看大英雄又看看圣佛,双手搅在一起想问什么又若有所思不敢多说。
看看被裹成粽子的大英雄,再看看湿濡的床单,忽然福至心灵想圣佛这么坚持不让自己照顾,还让自己非礼勿视,定是因为大英雄身下有不能为人所知的隐疾!
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都是男的,圣佛会如此在意对方被人看见身体。
这么想后,曲杰遂又默默心疼起大英雄来,怎么好人都命途多舛,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大英雄,以后可怎么娶妻生子?
要不然之后劝圣佛收了大英雄也来当和尚算了,至少有圣佛的庇佑,比在外头受伤挨冻的强。
曲杰转头默默拿出新的被褥过来铺床,然后嘴里教着圣佛:
“我去打温水进来,脱掉衣裤之后要把身体清洗干净之后给人晾干了再穿裤子,最好用毛巾垫在那处和身下,下次就不用换毯子了,两三个小时检查一次就好。”
他做起事来手脚麻利,动作很快,床铺好了,转过身来就看到圣佛坐在小塌前,静静的看着那位英雄发愣。
“他吃了药有发汗的迹象,每隔一个半时辰擦一次汗就行,水不要喂的太多,他尿的频繁身上也不爽利。”
交代好这些,曲杰就默默转身出去,始终心里放心不下,一步一回头的悄悄偷看。
等到了关门只留了个缝的时候,再往里偷偷瞧。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栽个跟头——
只见圣佛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别国进贡的蚕丝棉亵衣裤放在一边,掀起最下面的被角,而后将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去了!!
他就这么钻进去了!
那被褥上分明还湿着尿渍,这钻进去不糊的满身?
可就是这样,反而不敢吭声打扰说去帮忙的话。
曲杰赶紧出门关门,这回不靠着房门口守着,回偏房合衣往床上一躺,闭眼就是圣佛满身污垢尿渍的样子。
早有释迦摩尼佛割肉喂鹰,后有摩诃萨埵舍身饲虎,而今日更见圣佛救人,放低身形满身污渍。
这画面震惊了曲杰一整晚,他心中圣佛高大无垢的形象,如天神一般又在自己心里刻下了印记。
他默默指天发誓,一定学圣佛言行,做个真正放下私念,无惧无畏的修行者!
而天神般伟大的圣佛孜青苏弥却还在被子里手忙脚乱的倒腾。
明明要是有个帮手,会让这件事快速便捷的做好,可心里就是百般不愿意。
被子里视线黑暗,只在钻进钻出忙活的时候能在恍然的一点光亮里,模模糊糊看得到那双腿脚上的漂亮线条,健美,光滑,疤痕,毛发稀少,白。
只露在外面的脚指头不大好看,因着常年在刀枪上过日子,右脚背上一个月牙凹陷,左脚脖子上一圈肉疤,往上看不清,但也能知道并不会比脚上的伤少。
他早知道严伏南应该浑身上下都没几个好皮,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变得难以接受起来,心里犯疼,想要抬手在那右脚背上轻轻碰一碰。
可手指头差一点就能挨到那层皮肉,又蜷缩起来,收回去,移开视线。
费力脱掉所有累赘,扔在地上,绞了湿帕子按照曲杰的吩咐又钻进被子中。
他是头一次做这些事,轻了重了都不知道,被子里味道难闻,又看不见擦得干不干净。
腿根部的皮肉是第一次碰着,肤质细腻极了,恰到好处的温凉感,再往上些,就碰到了~
孜青苏弥忽的满头细汗,人糊涂了似的,手指背碰到往下退,却越急越碰到的多,突然整个人一僵不动不撤,整个人木在那黑暗狭小的空间。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动弹不得,手指背突然动了一下,在那片滑腻的肌肤上微末的上下滑动一次。
只一次,海浪滔天,将他二十几年来的修为掀了个底朝天。
孜青苏弥似乎被这汹涌的欲念控制住了,他想要更多,更多!
一瞬昙花开,万般心念起。
掀开被子,摸上去。
往上,那有这严伏南一把能握的清瘦劲腰。
穿着将军甲胄骑在马上,马儿蹬蹬细风柳腰摆,穿着氆氇袍子,腰绳总要捆上两圈才能栓住,走路不提袍子,下摆被荡的脏脏的回来,站在门口轻慢的看他一眼,叫一声:“和尚!”
再往上,那里还有常常因气愤或者开心而起伏不停的胸膛。
在和自己争吵时候根本不知收敛,一贯骄纵任性毫无道理可言,难道他从不知道在自己面前,和在别人面前的小严将军一直以来都几乎判若两人吗?
一定是故意的,严伏南,严阿醒,你一定是故意的,分明是你在引诱我!
孜青苏弥越想双眼越红,他想一手把着那段细长的腰身,埋头狠狠在对方的胸膛上留下些痕迹。
这样,严伏南的身上就不止有战场的痕迹,还有他的。
是不是,是不是这样这小子就不再满脑子只有打仗,能给他在心尖上留个位置?
他真的,要的不多,一点点也好。
一点点?不,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没那么无私大度,不是只要这一点,还要的更多。
痕迹还应该留在脖子,锁骨,嘴唇,眼睛~
留在满身,覆盖那些战场的荣耀,盖住他肆意的英勇,也掩埋他时常想要出逃的野气。
还有那张不怎么听话的嘴,实在是该堵住~
口干舌燥,心烧肺痒。
背脊冲动拱出一个弧度,他是真的想这样做!
可抬起后背的一瞬,一股神念击打在脑间,无形将他拉扯住,质问,你做什么?!
背脊动了一动,原来是抗在身上的被褥又将他重新压了回来。
这哪里是被褥,是一层压在身上的沉沉经幡,是克制心魔的如来大咒,也是断开自己双目,非礼勿视非念勿生,勾在肋骨的琵琶锁!
他猛地醒转过来,自己这是在用什么龌龊之心亵渎严伏南?
孜青苏弥紧紧闭眼,在那黑暗的被褥之中死死扣住十指,在舌尖一咬,沁出清明腥气——
乘本愿力,无边刹海,化度有情,尽未来际,无有疲厌。
一嗔恚,横于自他而生恼害;
二我慢,于诸僧宝而生轻忽;
三懈怠,于诸妙法不肯学习。
三法有一,牵入恶道,忘失信心。
咚~
心中自有沉钟之声,欲念烟消云散,阿佛陀牵着他魂灵去地狱吧。
孜青苏弥自是如想,是他差点也毁了严伏南的人,玷污这人的魂。
片刻之后,孜青苏弥便再次动作,顶着那沉沉的被褥,细细给人擦拭身体。
指尖偶然触碰一二,便也如电击般缩回,来回七八次,才把人身上擦干。
从被中退出,坐下,捏着手中湿帕,放入清水之中。
此时掀开被褥,闭上双眼,口中念经。
记得曲杰口中步骤给人晾干皮肤,念着时刻,几分钟后以手触肌肤,感受干湿程度,再给人穿衣穿裤,将人抱到宝塌上安睡。
严伏南神情淡淡,唇色红润,那萨满使的药起了效果,该是完全解了毒了。
等做完所有,远处天色快亮起来,孜青苏弥却一点睡意没有。
旁边人衣冠正经,而坐在身边的和尚却汗湿前襟。
顾不得身上的黏腻不爽,脱下鹿皮靴子,生生将之前烫伤后粘在起泡皮肉上的长袜撕扯下来。
瞬间脚背血肉模糊,至此,孜青苏弥才觉着心中少了些罪恶。
赤脚坐在严伏南对面的绣八宝的羊绒团上,看向睡得沉沉的人一眨不眨的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早课念经的小札仓齐刷刷的开始诵念经文的声音绕在行宫头顶。
他才捏着手腕上沉沉的小紫檀叶珠子,啪嗒一稔,清脆的撞在这静谧的禅房中回荡。
小塌边,严伏南忽的动了动指头,皱了皱眉,不满谁扰了他的梦。
孜青苏弥移开视线沉沉垂眸,将桌上一卷《秽迹金刚咒》梵文摊开在腿上,默念诵经,为人祈福除秽,清净无染本心,化显神力,降服一切邪祟不净。
至此后三天,不食不语不妄动。
直至严伏南有了将醒之意,孜青苏弥才从羊绒团上起身。
赤脚走出禅房外,一开门,打着瞌睡的曲杰差点一个仰翻在地,靠在了圣佛脚杆上。
慌张起身的瞬间,看到了孜青苏弥那片腐烂的脚背。
嘴上都打结巴了,仰着头,眼睛惊愕地瞪得老大:“圣,圣佛,你,你的脚~”
孜青苏弥跨脚出门:“无妨,他要醒了,你帮我去守着吧。”
看着圣佛光脚踩在寒风天的石子路上远去背影,曲杰感受到了圣佛那说不出的孤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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