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川佛国夹在中原祁夏国和北原金郦国之间,是两国间天然的止戈屏障。
罗毗城是康川佛国的佛都。
除了部分世袭贵族和军队之外,人人食素崇佛,人人敬仰天选圣佛孜青苏弥。
传说雪域王病重,药石无医,恰逢孜青苏弥出生那日,雪域神山上金顶上便现开出一丛巨大的雪莲,神婴出世手指金莲方向一直不放下。
有人会意,从山顶上摘下雪莲炖煮与雪域王服下一试,不过三日便大好。
而后孜青苏弥从小以非凡的通透早慧释义出了不少经书文本,堪称天才佛童。
从此孜青苏弥身怀神迹的事迹便名扬四海。
七岁那年,被祁夏国大将军柏连谦从雪域接回康川,成为该国圣佛,也被委任以稳定三国和平局势的使者。
而此时这位已然二十四岁的圣佛使者孜青苏弥,正推门进来,脚步轻巧的走到严伏南床边俯身探望。
将他头上被子拉下来些,确认他呼吸顺畅。
手背在额头处点触即分,便再没有什么动作了。
严伏南闭上眼,浑身又疼又不自在。
点了穴只有神识清明,身体动弹不得,不知道孜青苏弥现在是什么模样。
琢磨这和尚知道自己要是醒着,身体也没异样,定会又问白天的事。
还好自己聪明,点穴装睡,免得被人兴师问罪,耳提命面的说教。
和尚此时从床沿起身不知走去哪儿了。
忽然,脚下一凉,严伏南感到自己双脚被抬起放下,脚上的靴子脱了下来,袜子也脱了。
遭了,刚才躺床上太快,忘了脱鞋子这茬了。
但心里又一下得意起来,觉得这人人朝拜的圣佛正给老子脱靴子脱袜子的伺候呢。
刚想默默起个调哼首歌,整个脚板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严伏南瞬间神识都空了两秒,愣是恍惚着,温润大手暖呼呼的,贴在脚心又暖又痒。
那只大手像是觉得还不足够给他暖和,便撩开袍子捂进了怀里~
严伏南:“……”
这死和尚!
半个时辰之后,脚板滚烫,被放进被子里还在发烧。
穴道早解了,人翻了个身蒙住了头,羞臊的脸红心跳。
不过天未亮,和尚坐了会儿就起身走了。
出门轻巧的像是猫走过,带上门,门口也没人应答招呼,想来是被制止别出声了。
好一会儿。
不,是很久。
严伏南才敢把被子一掀,把憋了那么久的一口气从胸口中吐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暖个脚板嘛,怎么胸膛里那东西跳的像造反似的。
或者真是这身子出了问题?
严伏南揉着胸口,决定还是找人拿药吃几天,再找机会跟和尚开诚布公正式辞行。
否则又不知道自己这一走,是死是活了。
半年前和库厄族一战,原本没想到跟孜青苏弥两人之间差点就是死别。
进了诏狱当时唯一遗憾便是没有过好好坐下再大醉一场。
所以从诏狱逃回来的路上,就是一心想要回来给孜青苏弥看看,老子没死。
如今三国局势危机,祁夏国那小皇帝胡闹治国,弄得天下民不聊生,数次削藩弄得边关薄弱。
柏将军好不容易建起的三国和缓局面眼看着也要破了,天下太平危在旦夕。
金郦国康别大汗要死了,二皇子蒙多虎视眈眈正集结大队人马计划虎躯南下入关。
康川佛国夹在中间态度不明,国王骐达烈笑面虎一张,面上是不被关己,实则迎风草两边倒,军权给到大将军邬利戈,把人当马前卒,举着大刀谁输砍谁。
这时候,那祁夏国小皇帝居然在京城大搞轻武重文的靡靡之举,神机营的官都成了喝稀饭的清官,只肥着锦衣卫一行,为皇室走狗。
皇后一党明目张胆伸手到了吏部户部身上,弄得朝堂乌烟瘴气。
现在又指使人弹劾肃王数年不进京面圣是有造反之心,想把肃王这颗毒瘤彻底清除。
肃王此时不反就是傻子。
而自己铁定是要跟了肃王去造这小皇帝的反的,造反势头一旦显露就没有后悔的道理,又是一场浩瀚生死局。
战场兵将都怀着必死决心,他也就没想着自己能活着回来。
从小到大就孜青苏弥这一个能全然不防备的知心兄弟,要走,当然要好好告别一场。
也算了却半年前的一遭遗憾。
左右睡不着,严伏南起床,一眼瞧见了放在枕边的一袋碎银。
他拎在手里掂了掂,再次觉得这和尚怎会如此惯他,当真把自己当亲哥哥了?
揣好银两,让贴身伺候的小僧端来早餐,吃过之后包着头巾又出去了。
还以为经过昨日,那和尚定要让千佛殿守门小僧为难他出门,谁知道他进出无拦,照旧行了方便。
严伏南无暇多想,赶着到了花楼,这清早还未开门,小厮候在门口受了银钱放人进去,一路领到一间小厢房。
到了厢房小厮还探头探脑去□□上的人,凑近了好生喊人:
“姑奶奶快醒醒,那个顶好看的中原公子又来了,您这是接客不接啊?”
这没睡醒的姑奶奶撑脚就给人踢出去了,招呼让他把门给把严实了,说完又倒在枕头上稀里糊涂的睡过去。
也不过一会儿,就听着点哼曲的声儿。
“三月三,迎春花儿开,黄花儿宴上,定了亲。”
“定了亲,好郎爬墙瞧姑娘,盼着鸳鸯交颈,日日是好春~”
厢房小娘子被吵醒,抬头又看着外头的人:“哟,小严将军还能唱荤曲儿呢?”
“刚上楼的时候,听着有人唱,学了两句,姑奶奶,起床接客了。”
鹤香气的在床上骂骂咧咧的穿衣,透纱的屏风印出婀娜身姿。
起身走两步,水蛇腰葫芦臀摇过屏风,一个身条极软的姑娘就过来了,只是遮了半面,不大看得清全貌。
往严伏南对面的小凳上一座,没抬眸,先给自己到了口酒喝下了。
“大早上就来花楼扰人清梦的,无非就是两种人,急色的糙汉,或者~”
严伏南及时给人打住:“鹤香姐,我错了错了,我给你赔罪。”
“给我枕个脉呗,调理这么久,我昨个儿还是觉得浑身不畅快。”
伸出手去让这位叫鹤香给自己看病。
这鹤香此时才抬起眸,露出那张刺了黥纹的脸来。
实在五官明艳,只那黥纹不合时宜,似在一弯漂亮明月上落了只乌鸦。
“怎么不去找你那个圣佛弟弟,他医理比我可好上千百倍。”
“他医理好,调理慢,你怪手多,见效快,找你自然是赶时间。”
“哦?”鹤香那双杏仁眼格外诱人,疑惑的时候还带着天然的纯真感,“你又要走了?去哪儿发财?带我不带?”
“作死的事,带你做什么。”
说完严伏南就从怀里摸出一小口酒瓶,拔出瓶盖子,春香扑鼻。
鹤香软弱无骨的身子一下挺立起来,长爪一伸就抢了过来。
顺手拍下严伏南的手腕扣在指尖,另一只手拨开酒盖,到了口好酒在嘴里。
细细品尝之后,脉也摸好了。
鹤香放开人,擦嘴一抹:“死不了,活不长,你想我怎么治啊?”
严伏南皱着眉:“活不长能活多长?”
鹤香:“好在你还年轻,十年寿命应该还是有的,若是细心调理两三年,倒是还能往上养着岁数,但你要急,就只能放下一头,姐姐劝你,要命!”
严伏南想也是不想的,“也够了,时间不等人,我得尽快恢复到之前的身体状态。”
鹤香又把眉眼耷拉下来,“哦?怎么的,小严将军这又是看准了什么时机要重振军威了?”
严伏南给自己倒了茶,花楼的茶说不出的甜腻清香,他抿了一口,皱了皱眉。
“兵都没有,将什么军,我给人卖命去,”
他抬眸和鹤香对视一眼,拿自己那双漂亮的琥珀眼看人,“反正享福这事儿,我这种人屠下辈子也没戏,不如痛痛快快干一场。”
“小严将军豪气,但你也知道,我这人不讲旧情,你这病不好治。”
严伏南点头:“找你就是跟你讲价钱,说吧,要什么?”
鹤香软着腰起身,一把捏住了严伏南的下巴,左右看:
“要不,你陪姐姐睡几晚,你这身子骨应该味道还不错,等伺候好了我,自然你要什么有什么。”
严伏南把她手打开:“鹤香姐,且不说我这还没好利索,就我这童子身大补的东西,可轻易不出价卖了。”
鹤香颇为遗憾的耸了耸肩,看他那张轮廓俊逸的脸,桃花琥珀眼,挺直的鼻梁,小薄唇,笑起来一边脸还能有个迷倒人的酒窝。
叹了口气,喝了口酒,摇了摇头感叹道:
“你都不知道自己这长相,比肃州那地方的南风馆头牌强了多少,男人贞操有什么稀罕,你还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严伏南的长相随了母亲,小时候就有人说他长这么好看,何必舞刀弄枪,不如去京城做个探花郎,入赘去某个贵府逍遥快活。
他可不喜欢别人说他好看,这不是煞他小严将军的威风嘛!
多久没听着人这么说了,鹤香猛的一开口,他都有些气:“你别跟我说笑这个。”
“好好好,”鹤香闭了嘴,“钱财都不是要紧的,你就记着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下次我求着你,你定不能推脱了。”
“不是阻我大道的事,不杀伤抢掠,我就应了你。”
鹤香抿了抿樱桃嘴,被烈酒辣的红嘟嘟的,咬了咬唇,再问了一遍:“你想好了,身体这事可没得后悔的路。”
后悔什么,严伏南笑了笑:“早该半年前就死在诏狱的,现在这十年寿命都是捡来的,赚了。鹤香姐,你该怎么治怎么治。”
“得让我想想,三天之后你来拿药。”鹤香边喝酒,边斜睨看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拿不定注意。
严伏南不急这一两天,从怀里又摸出一坛齐天酿放在桌上,敲着桌面:
“省着点喝,黑市价格都上天了,知道我买这几瓶有多肉疼吗?”
鹤香一把揽进怀里:“你家那和尚有的是钱,你找他多要点来买给我。”
提这和尚严伏南就没了那股松弛劲儿。
他立刻皱眉:“若让他知道我找你,你这花楼生意我都给你毁了。”
“就这么怕他?”鹤香慢悠悠站起来,抱着酒瓶子一步一摇走到带锁柜子前。
眼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也就你这和尚弟弟能把你管住了。”
“得了,你歇着吧,”严伏南起身出门。
就算穿着当地的氆氇羊毛袍子,那长溜布绳也将那把细腰捆出风情来,“少喝酒多睡觉,你才有命等着你要等的人咯。”
“老娘要你管!滚!”一个酒瓶子就扔了过来。
眼疾手快关上了门,啪的一声摔得稀碎。
严伏南隔着门都能闻到那股酒香,这可是好几颗小金豆换来的,就这么砸了?!
肉疼的发颤,这姑奶奶脾气!!
“姑奶奶别睡了,快快,快起来了~”
鹤香不知道自己又醉了多少时候,大门被闯开了,虚眯眼睛抬起头来,看到了门口小厮。
而他身边,更瞩目的站一身形高大的黑弥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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