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通向哪里?”叶岚的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声音被放得很大。
“通向王府后面的一处小宅院。哪里备有马匹。到时候属下会护送王妃和小殿下出城。”程骁亦把声音压得很低。
“城门还能出去吗?”
程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咱们先躲避一会,等有了机会,属下再护送王妃与小殿下出城。”
此话虽平静可却让人听着心惊,原来他们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她摸摸腰间的鸣镝,这鸣镝是冷逸尘交给她的,遇到危险便向天空射出,自会有侍卫来保护她。他叮嘱她一定要随身携带,她很庆幸今日带来出来。
但今日情形,不知她的王府情况如何了,安如又怎样?侍卫还在不在崇安王府附近?一切都未可知,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密道口的出口在崇安王府后面一处民宅的衣柜中。众人藏在屋子里等待,但不久就有人来报,有人向此处查来。他们不得不离开这里。
侍卫已看好屋外安全无事,几人便走到院子里。院子里能听见外面杂乱的马蹄声、叫喊声。
叶岚想弃马秘行,但程骁否决了,此处距城门甚远,也不知路上会遇到什么,还是速速前进为好。
院子里只有两匹马,梧桐不会骑马,叶岚与她同乘一匹,程骁与冷书屿同乘一匹,其它侍卫急行前进。
可是,刚出了巷子走了两条街,就听见远远地有人喊:那边有人,去看看。
一行人只得快行。不多时,后面便传来一连串“站住、站住……追……”的声音。继而,只听“嗖嗖”两声,一支箭从叶岚右侧穿过,同时叶岚听见后背“啊”了一声,接着梧桐坠马。
她心下一凉,忙勒住了马,下马返回去看梧桐。只见箭头从她背部直入后心。叶岚将她翻过来,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她口吐鲜血,没了意识。
来不及悲伤,叶岚便被程骁拽入暗处。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取了腰间的鸣镝,射入空中。
他们会来吗?此刻的叶岚不敢抱有任何希望。追兵已至,侍卫拼死保护,但不久就只剩了程骁一人。
此时此刻,她已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捡了两把剑,一把递给冷书屿,说道:“屿儿,可会用剑?”
“会”。
“好,我们相背而出,相互防守,或许可以杀出去。”
冷书屿倒是很沉着,也未多言,直接接过剑。
二人从暗处走出来,一军士挥剑斩来,叶岚接招。几招后,她渐渐不敌。冷书屿趁其不备,一剑刺入那敌人腰间。剑拔出、敌人倒地。
叶岚惊讶地看了一眼冷书屿,只见他眼神坚毅,朝她点点头。二人继续合作,倒也没让敌人近身。叶岚又发射了一枚鸣镝。
程骁寡不敌众,腹背皆受伤。在这危机时刻,数名黑衣侍卫从房顶而降。
原来侍卫内着黑衣、外穿布衣,暗中随叶岚到了崇安王府后,便各自潜伏隐匿在王府外的各个方位。入夜后,脱去布衣融入夜色。
叛乱起后,侍卫们没有妄动,只是暗中观察情况。见叶岚没有出现,便一直待在原地。直至王府东北方有鸣镝声,才集结人员从屋顶向鸣镝发出的地方赶去。但当时杂乱,并不能确定叶岚的具体方位,直至她发出第二个鸣镝,侍卫确定地点,迅速找到了她。
侍卫很快解决了周围的敌人,可后面还有敌人赶来。叶岚对冷书屿说道:“屿儿,上马,我送你出城。”
可冷书屿却说:“婶婶,我还是想去找父亲和母亲,我不想丢下他们独活。”
叶岚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出城的机会极小,不如回去找他们,援军到来也会先去救崇安王。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冷逸尘什么时候来?也不知他会不会来……
叶岚这次没有拒绝,而是看了看天空,崇安王府门口火光通天,应有人马集结,于是说道:“上马,回王府正门。”
说完二人上马直奔崇安王府正门。
王府正门处,程思锦着提剑,扶着受伤的冷逸凡站着,羽林卫凌乱地护在他们周围。对面布满了身着铠甲的军士,无数弓箭对准了冷逸凡夫妇。
为首的将军苑仲则骑在马上,正说着:“崇安王殿下,快快束手就擒,跟末将回去向陛下请罪。”
“本王对父皇忠心无二,从未谋反,是谁如此陷害于本王?”冷逸凡说着已是口中滴血。
“不要嘴硬了。陛下口谕,反抗者格杀勿论、就地正法。殿下还是保命要紧。”
正在僵持之时,侍卫护着叶岚、冷书屿、程骁三人,自人群中砍杀而来,到了冷逸凡夫妻身边。冷书屿上前与母亲一起扶住父亲。叶岚则提剑将所有人护于身后,大声说道:“本宫乃梁国昭阳公主、崇宁王正妃,谁敢妄动。”
苑仲则丝毫不惧,反而笑道:“哈哈,梁国公主又如何?崇宁王妃又如何?今日陛下的旨意便是: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此前冷逸凡也怀疑过是冷逸尘陷害。但听了此话,他才明白了过来,他对面的才是叛军。他对程思锦和冷书屿说道:“苑仲则是皇后的人,反叛的人是皇后。
叶岚又说道:“将军这话恐怕不是陛下的意思吧。本宫若今日出事,本宫父兄的几十万大军将横扫祁国。这样的后果将军想不到,但陛下肯定会想到。以全国之安危来取本宫的性命,这买卖不划算。”
苑仲则无言可对,只说了一句:“本将军只是奉命行事。”说罢欲抬手示意弓箭手,可手只抬到了一半,只听后面传来厮杀冲锋声。
是冷逸尘率军赶来,他一路挺进,策马直奔叶岚前面,将一众人挡在身后。
他下马提刀直指苑仲则,喝道:“苑仲则,你这是谋反,速速退兵。”
“我只奉旨办事,反抗者,格杀勿论。”说完又想抬起手,想示意弓箭手。可手还未抬起,他便摔下了马。以头抢地,摔得脑浆迸溅。叶岚看得出,是泽生的暗器。
紧接着冷逸尘的人马冲了上来,众叛军见首将已死,纷纷束手就擒。叶岚看着冷逸尘的身影,深深呼了一口气,眼中溢满泪水。可还未等眼泪流下,却听见后面程思锦的哀呼声。
叶岚回头,只见冷逸凡躺在程思锦怀中,口中不断喷出鲜血。原来他已身负重伤,此前不过是在硬撑罢了。这一松懈下来,肌肉放松,血便如泉涌一般。
此刻,冷逸尘也来到了冷逸凡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急切地叫道:“二哥、二哥,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军医。”
冷逸凡紧紧攥住冷逸尘的手,艰难地说道:“是皇后,快回去救父皇,父皇有危险。”
冷逸尘听完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今日祁帝收到密信,说冷逸凡谋反。祁帝怒不可遏,苑仲则自请去剿灭叛军。冷逸尘说:未有真凭实据,不得轻信,他愿入京探查虚实。皇后却再三阻拦:“陛下安危最重要,冷逸尘身为皇子应留在陛下身边全力保护。
还未等有个结果分说,京中又急报:崇安王起兵谋反。皇后还责备冷逸尘耽误了时间,命苑仲则即刻回京平叛。冷逸尘左思右想,依旧觉得此事有蹊跷。便背着皇后说服了父皇,带来一队人马也向京城奔去。不料半路就遇见了冷逸凡派出求救的军士。
冷逸凡见冷逸尘未动,又急切地说了一遍:“快走,回去救驾。”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这一使劲便又吐出许多鲜血来。
冷逸尘惦念父皇安危,也知冷逸凡大限已至,心中悲哀,便对冷逸凡行了叩拜礼。而后他转身向身后的叶岚走去。叶岚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冷逸尘拉住叶岚的手,叶岚冰冷的手却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温度。冷逸尘眼中无限哀戚,对叶岚说道:“我来晚了。此地危机已解,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泽生会陪你在这里。”说完,未等叶岚回答便快速上马,带队离去。
叶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心中默默地念道:我一会儿便去找你。
此刻的冷逸凡已是无力回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伸向已哭成泪人的程思锦,嘴里喃喃地说着“思思”两字。她握着他颤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可不多时那手便垂了下去,只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片血迹。冷逸凡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
“不……”程思锦吼了出来,她紧紧地抱住他,万念俱灰。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发间,拔出簪子,悄悄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她在他耳边低语:逸凡,我这就随你来了。
叶岚看着程思锦的头低了下去,还以为她哭晕了过去。便上前去拉她的手,一摸才发现竟是沉沉得毫无生气。她这才反应了过来,眼泪瞬间而下,低声唤着:“嫂嫂”。
冷书屿亦伏在父母尸身上大哭。
一夜间,冷书屿父母双亡。叶岚拉着他给父母磕了头,唤来泽生,命令道:“带本宫去找冷逸尘。”
泽生还是头一次听叶岚如此对这样他讲话,又见她眼神冷冷,便知她已是铁了心了。
“婶婶,我与你同去,我要为父亲、母亲报仇。”冷书屿已擦干眼泪,像个男子汉一样站在了叶岚面前。
叶岚没有拒绝,而是说道:“好,但婶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究竟谁是始作俑者。答应婶婶,一直跟着我,不要冒进。”
叶岚不拒绝的原因有三:一是若硬留下他,只怕他也会悄悄跟来;二是事情已明朗,行宫那里不会有多大危险;三是有些事情需要让他看到真相,以后便不会相信那些胡编乱造之说。
叶岚上马后,将头上程思锦送给她的发簪小心藏于怀中。于火光中,回望了一眼程思锦夫妇的遗体后,便策马前行,奔赴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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