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有两方人,一方是环采阁的人,张壶头就在其中,方才那道陌生声音的主人进来时张壶头对祁遇詹认领过,是环采阁护院方头领。
另一方大约**人,为首之人个头不高面相没有辨识度,却被一道自眉尾到鼻根的刀疤显得无端凶狠,他后面站着的七尺汉子是原身见过几面的吴商头。
祁遇詹垂眸,有这个气质且吴商头甘愿居于身后,为首之人估计是石帮舵把子冯六,并且书中也曾提到过冯六脸上有道疤。
“方头领,时少爷可有说几时送回?”冯六上前一步,那凶狠气势无意识溢出,祁遇詹见张壶头被冲的后退了一步。
方头领面不改色,丝毫没被影响到,语气平静:“这要看主子心情,我等也不知,舵把子也不必在环采阁浪费时间,还应去找该找之人才对。”
话毕,方头领一扬手臂,道:“舵把子,请吧!”
冯六凝视半晌,见方头领依旧如此,才不得不放弃转身离去。
方头领也转身进门,道:“都进去,关门。”
与祁遇詹先后脚,张壶头很快也回来了,领着他往墙下小路走过去,“走吧,我带你去住处,放了行李安置安置,然后再带你熟悉熟悉。”
祁遇詹被张壶头亲自带着,把该熟悉的都熟悉了,他便被安排开始上工,正式的成为了一个青楼大茶壶。
大茶壶在青楼是为客人或阁内女娘小郎沏茶倒水的人,但在环采阁要求比较高些,不只是普通的沏茶,还要辨别出各类茶,修得一手好茶道。
这也是因环采阁老板身份不同,阁中进出的官员豪绅尤其多的原因。
在大魏朝,青楼大茶壶是地位特别低被寻常百姓歧视避之不及的职业,与之相比青楼护院还好些,不需要伺候客人且有武艺,寻常人也不敢得罪。
祁遇詹正是需要这样一个特性的身份,才好在诡诈狡黠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不被发现。
平静渡过了六天,没有事情发生,玉佩也没有线索,除了第一天不清楚普通大茶壶学习能力,他上手学习东西太快差点被张壶头拎出来表扬,最后被他故意犯错打消了张壶头的念头,不过他还是在张壶头那留了一个好印象。
祁遇詹:哎,优秀人的烦恼。
这六日之中,他一次也没有见过小反派,听闻他不在阁中,似是回了时府。
时未卿确实回了时府,不过他也是刚被时仁杰叫回去的。
他从侍从口中得知,这次父亲唤他回府别有事由,并非平日多日不归家传唤回府。
时未卿刚得通报进了院子,还没进到书房,便被闻声走出来的时仁杰劈头盖脸一通骂,“不在府里待着,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犹如一盆冷水泼在身上,时未卿心冷了一瞬,微亮的眼神沉寂下去,抬眼时沉沉地眼中是傲气和放肆,道:“有事,没时间回。”
时仁杰等候多时,心中早有怒火,待见到时未卿,怒火更盛:“你一个哥儿有什么事回不得府!你看看你的自己,简直不成体统!整日穿着男装,多日不归家,在外面和那些纨绔子弟厮混,你还记得你是一个哥儿吗?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
话听得多了,到了耳里就没了触动和说服力,时未卿低头嘴角挂上嘲讽的笑,他早就应该清楚,怎地还能再有期待。
时未卿对时仁杰的言语置之不理,面无表情地停在原地,听之任之。
时仁杰转身往回走,口中还在不停地说:“你看看你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城还有他外祖父,以后找个显贵也是有可能的,你呢!你如此名声有哪个显贵人家会让你进门!”
不知哪句话触动时未卿,他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时仁杰蓦地回身,瞪向时未卿:“你说什么?”
时仁杰的气势已经威慑不到时未卿,他没有丝毫畏惧,执拗地看回去,首次说出了深埋心底多年的不甘:“父亲,哥儿的身份怎么了?哥儿和男子从外表看长得相差无几,凭什么哥儿就只能嫁人,男子却不做要求!男子做的我也能做,我为何非嫁人不可!”
时仁杰怒气中生起了惊诧,面带不可置信举起手臂指着时未卿,高声斥问:“你简直大逆不道!你爹爹品行纯良,温和贤惠,怎么会生出你这个逆子!”
乍一听见爹爹被提起,时未卿心中躁意轰然爆发,但同时他也恢复理智,这种无意义的争吵什么用也没有,他忍耐烦躁阴郁,道:“既然父亲无事,儿子先走了。”
见人转身就走,时仁杰喘着气,想起叫他回来的原由,“站住,那王观金被你关起来了?”
时未卿已一脚踏出书房,听见此话也未回头,嗓音冷冽地道:“是又如何。”
时仁杰未觉不对,还在继续斥责,下了最后通牒:“胡闹!那是梧州知府的人,知府来求放人,现在我尚且能直接替你挡了,若你日后捉了皇亲贵戚,我护不住你,你该如何解决?做事别太过,赶紧把人放了!”
时未卿抬步即走,任时仁杰在他身后叫喊,也未再理会,大步径直走向院门,行走间衣袍翻飞,好似要将某种无形禁锢甩之身后。
时未卿走到院口,招来候在院外的方头领,看着方头领离去的背影,时未卿躁郁的神情中,泛起轻蔑,抬起手放到眼前翻了翻,不屑地冷笑:“我若不高兴,谁也别想好。”
不多时,环采阁护院住处嘈杂渐起。
“快,手脚麻利点,方头领喊咱们集合!”
“好嘞,马上来!”
“人齐没?”
“齐了。”
“好,我们走!”
祁遇詹正在前楼四楼置茶房,闻声从窗口看下去正巧见此,护院集体出动很明显有异,他靠窗观察,未等看出什么便被茶室一道声音打断。
“大壮!”
祁遇詹:……
祁遇詹找到了茶走过去,不免反省当时的冲动,对于这个名字,他可以说非常不适应,现在再想改也迟了,他只能默默安慰自己,也许以后听得多了就会习惯……才怪。
张壶头正跪坐在桌前冲洗茶器,头也不抬地问:“茉莉香片找到了吗?”
“找到了。”
祁遇詹将茶罐放到桌上,便闷不做声立在一旁,张壶头见不得他太闷,给他开起了小灶,他指着高提的水壶,道:“大壮你看,这叫凤凰三点头。”
“大壮,茉莉香片封茶时要注意浸泡时间,不可把茶闷熟了!”
“大壮,分茗杯给客人要用茶夹,不可用手!”
“大壮,给客人倒茶不要倒满,七分即可!”
祁遇詹面上做着认真的神色,但其实他特别想对张壶头说:师傅,别念了!这谁能想到,就因为一个名字,一次简简单单的潜伏被他自己升级成了地狱级。
“大壮?”张壶头也不知自己如何看的,从大壮面上看出了萎靡,便安抚道:“茶艺一道确实复杂,初时理解有些难,左右上午清闲,待我给主子沏完这壶茶之后,不如给你讲讲茶的功效。”
祁遇詹顿了一下,张壶头的主子自然是环采阁老板时未卿,给时未卿沏茶,这人是要回环采阁了?
“多谢张壶头。”祁遇詹开始不着痕迹套话,“一会儿我替张壶头给主子送茶。”
“不必,我也递不到主子跟前,给了方头领就回来了。”
时未卿果然要回来,祁遇詹皱眉,小反派在环采阁,对于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影响,看来接下来要更小心谨慎了。
祁遇詹与张壶头一同等着,茶沏了一壶又一壶,始终没见时未卿回来,张壶头倒掉冷了的茶,看着茶汤,口中念叨着:“可惜了这重金求回来的茶,都浪费了。”
祁遇詹:“我想尝尝。”
张壶头一下子急了,他出门小心翼翼左右张望,关门之后才道:“你这汉子,怎地是个馋嘴的,这茶是主子的东西,其他人可碰不到,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若是老鸨和方头领知道你敢肖想主子东西,必要罚你银钱!”
可能觉得话说的重,张壶头话头一转,道:“我也是为你好,这茶是药茶,怎能随意乱喝,哪有好人乱吃药,身体喝坏了就不好了。”
药茶?小反派有什么病?
祁遇詹心里有些疑惑,这药茶和茉莉花茶长得挺像,一般花茶不都是美容养颜的,并不能治病,难道这不是花茶,真是药茶,是他记错了?
祁遇詹回神,他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茶室外,脚步声主人敲门,问道:“张富贵,茶沏好没?”
祁遇詹嘴角一抽,亏得胡子多挡住了,才没被张壶头发现,这名字估计也就只有几人能叫,门外之人方头领算一个。
张壶头立马回话,“好了,进来拿吧。”
祁遇詹默默起身站到前边,降低存在感,同时脑子运转,看来时未卿确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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