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关到这里来后,身份便如同天边的云,虚无缥缈,毫无作用。
卫祎凡平常也多用我自称,而少有的几次自称本王,也都是在情绪激动,或者不自在的情况下的虚张声势。
如果洛雨茗细心的话就会发现卫祎凡现在同样有些难为情,唇角紧抿,显然也是在紧张。
可是洛雨茗现在因为卫祎凡的话心中震荡不已,根本就思索不了那么多。
无论她将那句话反复咀嚼还是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理解,卫祎凡都是要跟她睡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盖一个被子的意思?
“你!我……”洛雨茗只觉得舌头打结,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她当初如此放心替嫁也是因为知道卫祎凡心系洛予灵,不会对她有半点兴趣,再加上半身不遂,就算是有心而无力吧?
所以,她来到这个庄院的第一天,便自顾自挑了房间。
“不然,你说怎么办?”卫祎凡咳嗽两声,语气有些生硬,“如果我病了,不还是要麻烦你照顾我。”
这是卫祎凡生平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以前,多少人往他房里送人他都不屑一顾地打发了,如今倒是上赶着求着收留了。
而且,对方还不乐意?
卫祎凡想着,如果这女人再不答应,便将她劈晕了直接带走。
“可……那好吧……”洛雨茗还想说什么,但是好像再拒绝的话显得她很无情,这好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反正他半身不遂,又不能对她做什么。
思及此,洛雨茗也镇定了一些。
眼见洛雨茗还算识相,卫祎凡也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他的目的达到了,至少今晚上不用担心被头疼折磨了。
答应了是答应了,但是面上还是有些难以适从,气氛就这么凝滞了下来,都等着对方先行一步,可没有想到最后面面相觑谁也没动。
“咳。”还是卫祎凡先轻咳一声,“走了?”
洛雨茗回过神来,“哦,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前往隔壁,在门口的时候,卫祎凡才转动轮椅后退半步,等着洛雨茗先进房。
这是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卫祎凡第一次到洛雨茗的房间。
与他房间的简陋不同,洛雨茗的房间处处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床单被褥的颜色也是相对比较适合女子的水蓝色,窗幔是鹅黄色,边缘还有一些简单的花边,看上去倒并不繁复。
桌上铺了一块潜紫色的桌布,上面放置着针线和洛雨茗没有绣完的手绢。
窗台上还摆放了两盆野菊,虽然这种花廉价而常见,但是被主人打点得很好,看上去倒是不比那些精心培育的花朵差。
这一看便是女子的闺房,卫祎凡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外来入侵者,甚至生出了转身离开的想法。
可是,回去便有可能与那痛不欲生的头疼纠.缠一夜了。
这头疼折磨了他十多年,每次一想起来还是能够那么清晰地感知当时的生不如死,仿佛下一刻便如约而至。
卫祎凡下一刻便不再犹豫,抬手自顾自地开始地脱衣服,脱鞋子,然后一手撑着轮椅,一手撑着床沿,顺利地便上了床,速度之快让洛雨茗叹为观止。
这哪里像是一个残疾之人了?
这双手用得挺灵活的嘛!
臂力也相当不错啊,比她这个正常人上.床的速度还快呢。
本来洛雨茗还以为接下来会面临更加尴尬地处境,没有想到卫祎凡的动作倒是利落,钻进被子后翻身侧卧,只留给她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和一大片空位。
洛雨茗吹熄了火折子,借着夜色的掩护也开始宽衣解带,摸黑爬上.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洛雨茗的心跳如打鼓,当初替嫁来时都没有那么紧张,怎么如今倒像是新嫁娘似的,后知后觉害羞起来了,脸颊也烫的惊人。
还好,卫祎凡沉默无话,背对着她也避免了尴尬。
两人各怀心事,均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互相不挨着,浑身的感官却又都在捕捉对方的反应。
本以为是一个难免之夜,但随着夜色静谧,睡意也逐渐来袭。
洛雨茗僵硬的身躯一直感觉到身边的呼吸愈加平稳绵长才逐渐放松下来,第一次和男子躺同一张床上,终究是让她浑身不适,她总觉得,这样亲密的行为不应该存在于她同卫祎凡之间。
洛雨茗侧目望着床前洒下的月光,开始昏昏欲睡。
在洛雨茗睡着后,本来应该已经熟睡的卫祎凡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洛雨茗,夜色下他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轮廓,但是相处这么久,这女人的模样早就记得不能再清楚了,脑海里也早已经自动将轮廓清晰化了。
卫祎凡看着,身子往她那边靠了靠,直到两人的肩膀都挨在了一起,然后才安心地沉沉睡去。
第二日,洛雨茗先醒来。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身体的感官就提醒她身边还有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翻身起床这才看见身旁的人是谁,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卫祎凡的被褥打湿了,昨晚暂时宿在了她房里。
洛雨茗不禁有些诧异,她还以为第一次与人同塌而眠会不习惯,没有想到倒是一夜好眠,而且,明明睡着之前两人之间还隔着楚河汉界,睡着之后竟然无意识的靠近了。
洛雨茗尽量轻手轻脚地起身,可是因为两人挨得极近,而卫祎凡自从落魄后也早已养成了浅眠的习惯,洛雨茗一动,他便就醒了。
不过卫祎凡也不擅长处理眼下这尴尬的情景,因此也就暂时没有睁开眼睛,等到洛雨茗打开门出去后才起身穿衣服。
因为洛雨茗的手暂时还是不能碰水,洛干脆这两天就准备偷懒了,在院子里生一堆火,来烤地瓜,烤红薯,顺便……烤被子。
不过今天天色似乎不太好,阴沉得紧,一点儿也不见太阳的影子。
洛雨茗便抽了两三把缺胳膊少腿的椅子出来放置在院子里,然后将卫祎凡的被褥铺在上面,尽量让打湿的地方离火堆近一些。
希望这样子能让被褥今晚之前干。
卫祎凡出来时便看见这么一幕,气息一凝。
就这么想将他赶回自己房里?
可是怎么办呢?
他可不想离解药太远再去受那头疼折磨之罪。
但同一个理由总不能用第二次,那今晚上又要找什么理由?
“你醒了?锅里有洗脸的热水。”看见卫祎凡出来,还直勾勾地盯着被子,洛雨茗赶紧转移话题道,不然地话,这位小气得紧的爷以为她嫌弃他,又要给她甩脸子了。
等卫祎凡洗漱过后,洛雨茗将手里火钳递给卫祎凡,“你帮忙先看看火,我去给那几个小家伙弄点吃的。这两天我们就委屈一下,吃烤红薯吧,等我手好了之后,再好好地做一顿好吃的。”
“小家伙?”
“对啊,就是小兔子它们。”
“嗯。”卫祎凡爽快答应了,但是看着洛雨茗走远后,又看着离得不远的被子,不动声色地往火堆多加柴火。
洛雨茗去到厨房里寻找了一圈,之前的菜还剩下几根莴笋,洛雨茗便将莴笋给剔了几片下来。
它们的食量不大,几片菜叶应该是够了。
等到洛雨茗拿着莴笋叶出来时,却看见柴火越烧越旺,火苗都快烧到被褥的边缘了。
这被褥里可都是填充的棉花,只要沾上一点儿火星子,整床被褥一点即燃,可就抢救不回来了。
“你做什么?”
洛雨茗又气又急地上前,将被子给拉开了一些,看着她不过离开一会儿,堆头就扩大一半的火堆略微有些无语,“我就离开一会,你就添这么多柴火,你这是想要将房子点燃吗?”
洛雨茗眼疾手快地将一些才燃烧的柴火抢救出来,摁在地上熄灭,“虽然我们柴火多,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卫祎凡看着重新小下去的火焰和完好无损的被褥,略微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两人围着火堆暖烘烘地吃完烤红薯后,洛雨茗将柴火熄灭,又去厨房里拿了几个新鲜红薯放在已经熄灭的柴火堆里面盖好,嘱咐道:“先焖一两个时辰,到时候你饿了就可以刨出来吃了。”
卫祎凡看着洛雨茗,忙道:“你要出门?”
“是啊,我去后山看看。”
虽然昨日的大火不在一个方向,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洛雨茗还是有些担心她刚种下去的种子会不会受到波及,所以想去看看。
“又去捣鼓你的菜园子?”
“菜园子?”洛雨茗想了想,“啊,你这么说也对。”
卫祎凡面色沉了沉,“不能不去吗?”
“为什么?”洛雨茗疑惑地回头,之前她出门卫祎凡都不带搭理的,怎么今日不仅过问还干涉?
这位爷什么时候对她的行踪感兴趣了?
不是一向她主动报备行踪他爱答不理吗?
总觉得自从昨日过后,她总觉得卫祎凡好像变得有些……黏人?
卫祎凡咬了咬牙,“外面这么乱,我担心你死在外面。”
“……”
洛雨茗无语凝噎,果然,这位傲娇的爷还是那么嘴上不饶人,她就不该担心,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求于她。
洛雨茗转身便走,卫祎凡急急道:“那你何时归?”
“不……”洛雨茗本欲回答不知道,但是转眼看见卫祎凡眼里焦急的神色,却张不开口了。
与其说是焦急,倒不如说是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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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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