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得很好。手脚很勤快。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了。连脾气古怪的老园丁都很喜欢他。”
在此之前,尤金的表情始终略显僵硬,但提到里尔时,他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这或许是无意识的流露。菲恩目睹这一变化,胸口仿佛被细针轻刺,隐隐作痛。
里尔深受众人喜爱,就连一向谨慎的尤金也对他敞开了心扉。这正是他与自己这个反派最大的不同。
菲恩不禁自嘲。随即又对自己心生厌恶。他急忙甩掉自己的阴暗情绪。他怎么能嫉妒一个心地善良的仆人呢?这岂不是太过狭隘了。
“他能安心地工作比什么都好。也不知能不能就此逃脱那个大少爷之手。”
“嗯。在那位回王都之前,我会让他在幕后工作。他学东西很快,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好。那这个问题暂时不用担心了。只是……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我正心烦意乱。”
菲恩开门见山地说了从艾尔登那里听到的赌博窝点的事。当尤金得知提议建设赌馆的议员很可疑,且其中有基维斯顿时,他的脸色再度凝重起来。
“这个可能性很大。其他议员暂且不论,但事关基维斯顿的话,便另当别论了。”
听完菲恩所言,尤金率先得出结论。
“村长向来是个唯利是图之人,他一心渴望跻身贵族行列,获得爵位似乎成了他毕生的追求。为此,他不仅涉足农业,还尝试了诸多其他营生。然而均以失败告终。在您带我离开村子之时,村里的财政早已入不敷出,陷入了严重的赤字之中。”
菲恩点头以示赞同尤金的看法。
自接手协助父亲管理领地以来,他也对各村庄的财政状况有了大致了解。回想起初次随父亲来到别墅时,基维亚德村便已濒临破产的边缘。
他依稀记得,即便在那困顿之际,村里还在商议着手饲养珍惜马匹的事宜。遗憾的是,这个计划最终也未能幸免于失败的命运,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损失。正因如此,尽管村庄坐拥广袤肥沃的土地,却始终难以摆脱贫困的阴影,屡战屡败,仿佛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循环之中。
“当我听说有人提议建设赌馆时,就猜到是他了。不管是鸦片还是其他,只要能赚钱,哪怕是违法的,他都会去做。只是……”
尤金将目光看向远处,似乎在回忆往事。
“三年前,我最后一次去扫墓时,村中尚无任何非法赌馆的蛛丝马迹。当然,这也可能是我当时未曾留意到。只是,假若村中真有人吸食鸦片,我至少会察觉到一些异常。”
“如此说来,至少在三年前,那个村子应该还没有赌馆。”
“保险起见,我也问问里尔吧。他那时候就在村长家干活,应该会比我知道得更多。”
一想到尤金会与里尔有交集,菲恩内心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模糊而沉重的阴霾。他极力将这些情绪抛诸脑后,面上维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嗯,那交给你了。”
平时的尤金或许能敏锐地捕捉到菲恩脸上转瞬即逝的阴霾,但此刻,他正低着头,未曾看到菲恩的脸。
“尤金?”
当菲恩叫他时,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抬起头,眼中仿佛闪烁着某种决然,似乎这一刻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其实,我也有事要说。啊不、是有事想拜托您。”
菲恩被尤金那双充满坚定意志的眼睛紧紧锁定,强烈的压迫感几乎令他窒息。这竟是尤金首次以如此坚定的态度向主任提出请求。
“……什么、事?”
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般响亮,里尔的脸庞在菲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莫非他们已经走到了一起?尤金会不会提出要与里尔一同离去,共度余生呢?
这突如其来的妄想让菲恩瞬间沉浸其中,他屏住呼吸,静待尤金的下文。
尤金瞧着菲恩那变幻莫测的表情,痛苦地皱了皱眉,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直直望向菲恩。
“您曾允诺,在成年派对后会告诉我,关于我身世的秘密,以及那些您一直对我隐瞒的真相。请问,能否现在就告诉我?”
这个请求大大出乎了菲恩的意料。
再过一周,就是成年派对了。菲恩打算派对一结束就告诉尤金他的身世,他已经准备好了。尤金已经等了九年,为什么现在无法再等区区一周呢?
“为什么是现在?”
“情报越多我便能考虑得越周全。”
尤金不假思索地回答。
“根据您先前的预言,毁灭性的厄运似乎正在悄然逼近。您所牵挂的里尔与艾尔登少爷,如今都已汇聚于此。再加上,今日我得知了赌博窝点一事,这一切,是否预示着即将有大事发生呢?”
“的确如此。或许成年派对,就是那根导火索。”
以成年派对为序幕,各路角色在同一空间内汇聚,小说的**也由此拉开帷幕。从小说结构的视角审视,这场成年派对无疑是后半部分情节发展的关键。
“那就意味着我们不能等到派对结束再从长计议。本来我想等派对后再慢慢听您道来,但看现在的情形,我能搜罗到的情报越多便能考虑得越周全。我的身世和您所能预知之事保不齐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无关。所以我想,您能否现在就告诉我呢?”
“嗯……就是说……”
菲恩在脑中反复回味尤金所说之事。
“你是指,为了避免我们家族的毁灭?”
“正是!”
尤金的语气似乎在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即使您正面临毁灭的命运,我也已决心与您并肩逃亡、共赴未知。然而,若能避免那毁灭的一刻是最好的。随着派对日期的日益临近,您周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您所忧虑的未来仿佛即将成真,这让我心中充满了恐惧。因此,我渴望知晓您所掌握的秘密,哪怕这意味着违背我们的约定。请您现在就告诉我那个秘密,好吗?”
尤金以一脸肃穆的神情恳求着,他的心中只有菲恩,一心想要帮助主人避开那毁灭性的命运。
当菲恩在为里尔与尤金之间的关系疑虑重重时,尤金却全然不顾这些,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主人。
“啊……”
不经意间,眼泪落了下来。
“少爷!”
尤金的声音中充满了悲痛,不禁提高了音量。
菲恩见状,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
“这是……高兴的泪啊。我太开心了。我没想到尤金会为我的事考虑到这个地步。”
“这不是应该的嘛!”
尤金说得一脸愤愤。没错,对他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没错,这不是在原作中,而是现实。尤金已经全心全意为他服务了长达九年之久,这份忠诚至今未曾有丝毫动摇。菲恩又怎能不相信他呢?尤金始终把他放在首位,哪怕这份忠诚与菲恩对他的情感并不相同,那又有何妨?
菲恩决定,自己也要给予尤金同样的信任。
“好,我答应你。我会告诉你一切。不只是你的身世,还包括我深藏心底、只对父亲吐露过的所有秘密。不过,后者听起来或许会太过荒谬,我不确定你是否会相信。”
“我相信!”
尤金目光灼灼。
“只要您说是真的,不管是什么我都相信。”
他凝视着菲恩的目光中充满了真挚,以至于菲恩几乎又要被感动得落下泪来。
由于故事冗长,菲恩打算边喝酒边说。他从橱柜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珍藏的白兰地和玻璃杯,放在沙发桌上。
这瓶白兰地及酒杯是为他今年成年特意准备的,为了表现自己的成熟和男子气概。可实际上他还没怎么用过。
当菲恩笨拙地尝试拔出白兰地酒瓶上的软木塞时,尤金看不过去,直接帮他打开了。
随后,两人各自斟满了杯中酒,终于,在酒香袅袅中,菲恩开启了话题。
“那么,先从你的身世,那枚戒指的秘密开始说起吧。”
菲恩话音未落,尤金便从衣襟下取出一条银链,其上挂着一枚戒指。
自结识尤金以来,菲恩已在心中无数次模拟过该如何开始这个话题,思考着怎样既能表达得简洁明了,又不至于伤害到尤金的情感,或令他感到难过。他反复推敲,始终未能找到那个完美的答案。最终,他决定坦诚以对,将心中所想如实相告。
“你的这枚戒指,乃是鲍德温侯爵家族中,历代女主人代代相传之物。在众多饰品中,它尤为特殊,是由每一任家主的妻子亲手传给下一任家主的妻子。你手中的这枚戒指,正是承载着这份传承与荣耀的宝贵信物。”
尤金看着手中的戒指,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中并无惊讶。
“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
他的蓝色眼眸深邃而平静,既无惊讶也无感慨。面对菲恩的询问,他笑了一笑,微微颔首。
“抱歉,我已经私下进行了一些调查。我知道了,唯一将鹰作为家纹并镶嵌蓝宝石的家族,正是鲍德温家族。此外,我从王都一个可靠消息来源处得知,现任家主曾与他妻子同父异母的妹妹有染。更为巧合的是,那位妹妹被家族驱逐出门的时间,恰好与我出生的时间相吻合。”
“你的消息来源也太厉害了吧!我好像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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