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越发寒冷,江南杳手指被冻麻,只能靠灵力运转勉强维持周身的温暖。
“你再不想方法破阵,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碧色身影悠悠叹道。
“我知道,只是破阵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浪费。”江南杳沉下心来,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切和自己对王家的听闻宛若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缓缓重现,他皱起眉头,仍是一无所获。
“我还要再需要知道一些东西。”江南杳闭上双眸,长叹一声,再次睁眼时里面是如墨的漆黑,仿佛能让人陷进去。
身旁的房间传来女子的惨叫,那是水婳被捆进去的房间,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对待,就连门板上也是交错的划痕。
会是这间房子吗,灵力跃上江南杳的指尖,跃跃欲试,徘徊在门边又被收回。
若要突破幻境,必须要找到其中的关窍之处,一旦弄错,全身的灵力都会被锁住,永远留在幻境中。
腿部已经凝结起了霜花,江南杳用灵力融化,足尖轻点,斗笠垂下的白纱随着夜色飘散在风中,荡开一圈涟漪。
房内只有王越一人,可他对面的墙壁上盘踞着一团黑影,从喉咙中压抑出“桀桀桀”几声狞笑。王越的身子佝偻下去,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咳在对面的墙壁上,血迹迅速被吸收干净,黑雾不断壮大,形成一个人影。
“把那人带过来,不然我会杀了你。”
王越擦去唇角的血迹,强撑在地上缓缓起身,目光坚毅:“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那个身影缓缓低下,贴在王越的耳畔,像恶魔的低语,亲昵又残忍:“那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王越的身子不堪重负地佝偻下去,鲜血淌落在地宛若盛开的彼岸花,在眼睛即将闭上的瞬间,仿佛又看到了那盏素白的身影,他听到他的回答:
“我愿以身伺魔,哪怕神魂具灭,求你,放水婳一条生路。”
那缕黑气趁机钻入王越的后颈,整个人的身躯诡异地涨大,肌肤被撑开。
就在同一个瞬间,江南杳手中的灵力飞泻而出,化作利剑直插入王越的心脏,那是魔附身在人身上最脆弱的时刻,寄身的容易成了一具死尸,它怪笑着就要朝江南杳冲出来,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给挡了回去。
碧色身影有些吃惊:“你身上什么时候有水婳的残魂?”
整个幻境如水月镜花,顷刻间在两人面前应声碎裂,那些逼人的寒意如潮水一般褪去。
江南杳被冻的僵硬的身子缓缓活动起来,脸上不见一点喜色,方才并没有破阵成功,碧色身影悠悠看了他一眼,安慰道:
“你不必挂怀,只要你使用灵力就能受到残魂的保护从幻境中脱离,可见其实幻境的钥匙你早就带在了身边,就是那道残魂。”
江南杳低垂着头,卷翘的睫毛覆盖在那双狭长的凤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玉白的指节微微蜷缩。
“看来,你见过的人中,有见过水婳临终的人。”
江南杳抬起头,盯着那道碧色的身影,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也是残魂吗?”
碧色身影但笑不语,眉眼温润:“我不知道,但这不是你现在应该探讨的问题。”
江南杳顺着他的实现,面前是一道门,门背后或许就藏着他们最大的敌人。
*
青楼内只剩下一片打斗之后的狼藉,姑娘们捏着帕子叫着“作孽”但人人害怕被强大的灵力误伤。
“飘渺宗可是一个正道仙门,怎么会将你这只狐妖收了进去。”
宋晚秋很是愉悦地望向对面狼狈的女子,卓霓裳,此人正是之前和他有着一面之缘的合欢宗玉女。原本洁白的纱裙染上了血迹,还有几道是被摔在地上染上的尘土,比起此刻还能气定神闲地扇着扇子的宋晚秋来说,确实太过狼狈。
玉骨扇下一个将地板砸出一个大洞,血腥气一瞬间扑面而来,卓霓裳被这味道熏得险些吐了,不禁掩面,瞪了宋晚秋一眼。
那双桃花眼眉眼弯弯,眸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冰冷得像是皑皑霜雪:“姑娘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这难道不是你们合欢宗的把戏么?”
卓霓裳待要进攻,背脊却被人一推,快撞到柱子前才缓过身形,她惊慌未定:
“你不是被困在里面么,怎么还能出来?”
宋晚秋无辜地眨了眨眼,那几只飘渺的狐尾一瞬间将卓霓裳高举起来,逐渐收紧,他用玉骨扇遮面,只露出一双脚下的眸子:
“因为这阵只困肉身,不困元神啊。你与其在这里恐吓我,不如乖乖告诉我你们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卓霓裳狠狠瞪了他一眼,发带落下墨发倾泻而出,垂在白皙的肩膀上,她脸上面容变换不定,正要变成和许禾相似的那一张脸,整个人被狐尾一甩,险些吐出来,灵力也不足以支撑自己变化容貌。
“你竟然想对一个狐族用媚术,真是天真。”
宋晚秋微微勾唇,冷冷地看着面前女子一脸灰败的模样,卓霓裳不可置信道:
“你前几日不是还……”
“说,谁是幕后指使!”狐尾骤然收紧,面前的女子面色痛苦地伸手去够自己的脖颈,嘴唇颤抖,像是在说什么话。
宋晚秋将狐尾收近,微微松了几分力道,侧耳仔细听着,忽见那女子粲然一笑,神色得意。
铺天盖地的金网罩了过来,九根狐尾瞬间断折,金光太盛,宋晚秋闭上眼才勉强适应,缚仙锁将人牢牢裹紧,犹如一只蚕蛹里的虫子。
“飘渺宗竟然出了一个妖怪,说,是不是你上了宋长老的身!”
合欢宗众人狞笑着逐渐靠近缚仙锁,意识溃散的最后一刻,他脱口而出:“我不是妖……”
那几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哄堂大笑,道:“你不是妖,难道还是神吗,若真的是神,你的神骨又怎会一块都不见?”
神骨……面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身姿灵动的少女……
黑暗中听到那几人的声音,阴险中透着狡诈:“来人,将此妖怪就地斩杀。”
“长老,若飘渺宗的人问起,我们该怎么回话。”
“就说宋长老被妖怪上身,连伤数人,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
*
江南杳和碧色身影对视一眼,颤抖着打开面前的房门,手心捏着一层薄薄的汗。
王越背对着他,墨发垂到地上,双手伸出尖利的爪子,面前的女子被绳子紧紧捆缚着,过了一会儿身子软倒在地,本来姣好的容颜忽然变得松弛不堪,像是一夜之间忽然老了几十岁。
江南杳指尖灵力勃发,但偌大的灵力也只是在那似人非人的背脊上挠出一道划痕,那人放在手中的女子,恨恨地瞪着面前的人: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点,但这也不是你触怒我的理由。”
江南杳长眸微挑,掩在如烟的斗笠之后,声音冷淡:“放了他们,让我来。”
王越忽然逼近,利爪探上他的小腹,有些惊讶:“你竟然结丹了。真是有意思,多少人从幻境中出不来,你反而还吸收了幻境的灵气升阶了。”
江南杳似乎也没想到,碧色身影俯首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身影解释道:
“幻境需要灵域支撑,你方才破了幻境,相当于将幻境这些年来吸收的灵力全部吸收了进去。”
王越手指一点,剩下还没有被吸□□气的姑娘甚至来不及投以感激的目光,仓促着奔出房间。
“如你所愿,现在到你给我享用了。”
眼见那细长的獠牙就要朝自己俯身过来,江南杳将他双手一折,在他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借力飞身至房间另一侧。
王越将骨折的手重新接好,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露出一道森然的笑容:
“麻烦是有一点,不过吃起来应该味道还不错。”
江南杳接着灵力险险避开他过来的一击,皮开肉绽,脸上绽开血花,他蹙眉望向一旁的青影: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复活?”
碧色身影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不说话。
那王越像是不会累的机器一般,另一招擦着头顶过去,他刚缓了一口气,尖锐的爪子不知道又从哪里招呼过来了。
江南杳蹙眉,这样下去他根本不是对手,体内的灵力在逐渐流逝,他一招比一招要绵软,最后直接被王越锁喉抵在墙角,对上他那双全是眼黑没有眼白的眸子:
“乖乖给我享用,不要老是想着逃跑。”
见着那双獠牙就要朝自己而去,江南杳将带来的东西,能用上的不能用上的全扔到了那人的脸上,一阵金光闪烁,那魔气像是被人凌空抓了起来,面目狰狞地望向江南杳,江南杳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本上次没打开的古籍。
上面残存的神力将魔气全数吸出王越体内,在金光的笼罩下,魔气越来越小,最后化为虚无。
王越的眼眸恢复了清明,只不过身子依然很虚弱,像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他忽然伸出手攥住江南杳的袖子,模样像是疯了一般:
“水婳,我对不起你,我是真心爱你的,娶了他人非我所愿,你能不能原谅我……”
这几年的斗争之下他只剩一缕残魄苦苦挣扎着,江南杳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脑袋却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面前的王越口中攒着的一口气忽然灭了,整个人也软下身子,鼻息慢慢变弱,直至身体僵硬冰冷。
江南杳面前忽然出现一道倩影,那人朝他作揖,温声道:“多谢。”
紧接着那道身影在他面前像风沙一般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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