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梁,有律法明文规定奴仆横死,主人家也有责任。
虽还没查出是谁房里的丫鬟,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府里的丫鬟,宁国公府后花园出现无头女尸这事传出去,怎么都会有损沈家的名誉。
更何况过几日还要办接风宴,这事一传出去,只怕都没几人敢来。
所以沈子川没报官,只叫了城外一为熟识的跛脚老仵作登门验尸。
那老仵作来了以后,说是没看到任何皮外伤,身上的工具也带不齐全,让沈子川备车将女尸送到了他家。
而沈佩珮这个闲散人员,因为知道楚云祁可能已经找到了肖彦,并且很可能在他附近,就胆战心惊地粘了沈子川一整天。
直到太阳下山,沈子川要回屋休息的时候,沈佩珮都还跟着他。
沈子川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被今天那尸体吓傻了,只好调了七八个侍卫给她守院子,沈佩珮这才放下心回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沈佩珮看着窗户上侍卫巡逻的火把映出的橘色倒影,久久无法入睡。
若昨晚撞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楚云祁,还正好撞上他在传信,她会不会被怀疑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而被杀掉。
而且今天正堂里的各种异常,小桃的断发,无缘无故的破空声,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拨弦声,无一都在说明楚云祁就在那,在她的附近。
怪不得肖彦明明什么都没带,却让沈佩珮感到了空前的危机。
原来是他取她性命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武器,随意一个动作发出的指令都能让不知道藏在哪的楚云祁杀了她。
沈佩珮原以为主线任务保护男女主难,却没想到要保住自己小命这个任务更难。
毕竟男女主是快要大结局了才遇到的危险,她这简直就是与恶魔同行,还是两个。
你说肖彦多疑就算了,好歹他是个正常人,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杀人手段。现在又来了个楚云祁,还是个会让你死得无声无息的那种神经病。
这任务难度,直接就超级加倍。
一想到接风宴自己还要按照原剧情对他冷嘲热讽,狗系统还一个金手指也不给,她就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
这一觉沈佩珮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耳旁还不停传来今天在正堂听到的拨弦声。
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一度梦到楚云祁就趴在她的旁边捣鼓他那用来杀人的线。
实际上,确实同她梦到的一样。
楚云祁正站在她的床边,不断拨动着手里的冰丝。
不知为何,他现在感到异常烦躁。
浅碧色的轻纱帐里,少女因为中了迷香睡得很沉。
侍卫巡逻的火光透过他进来时打开的窗缝,照进雕花架子床的轻纱帐里,落在少女恬静的脸上。
她有极好看的眉眼,雪肤乌发,生得像朵红色的昙花,美得不合乎情理,美得不真实,却实在脆弱。
那双含着泪的眼睛一下出现在他脑海。
她的脖子是那么的细,他只需一只手就能全部握住。然后,就能感受到她的脉搏在他掌心跳动。
急促的,微弱的,就好像他第一次按住老鼠脑袋去扯它的尾巴,脑袋弹出去,透过脖子上的血洞看到它那颗跳动的心脏一样。
可她却是活着的,她会用那双虚情假意的眼睛流泪,会用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巴撒谎,她甚至还会向他求救。
多稀奇
楚云祁活了这么久,上辈子到现在,二十一年,从没有谁跟他求救过。
哪怕那些人到死得那一刻,他也只能在他们脸上看到恐惧,愤怒,憎恶,却从没有人向他求救过。
在树林里她像个被吓呆的兔子,被掐着脖子都全然无知,她害怕,怕的却不是他。
她又脆弱又狡猾,总爱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却叫他刚好受用。
今日在正堂若她没叫上他,紧紧贴在他身旁,她就真的死了。
他会切开她的脖子,剖开她的胸膛,观察她的心脏是否也同那没了头的老鼠一样,轻轻地缩成一点又张开。
杀过的那么多人里,能让他想看看心脏是如何跳动的,只有她一个。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却不那么想杀她了。
虽然她满嘴谎言,全是虚情假意,但每次看她明明怕得要死还是要靠近的感觉确实太有意思了。
她要是死了,他就又会过上从前那种乏味的生活。
冰丝被拉得死紧,锋利得能轻易削开一个人的脑袋。
床上的人忽然不安地翻了个身,脸转向了里面,发出了断断续续地轻哼,像是在说梦话。
楚云祁掀开纱帐,微微倾身,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
她睡梦中呼出的热气喷在耳廓,这让他很不舒服,正准备起身,她却再次轻哼出声。
这次他听清了。
她喊:“妈妈,别丢下我。”
楚云祁猛地直起身,下一秒就拉出了袖子里的冰丝。
沈佩珮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条细细的血线,她疼得皱眉却醒不过来。
“妈妈,别丢下我。”
这次她声音大了一点,即使楚云祁没凑到她嘴边也能听清。
空旷的房间传来“嗖”的一声,与白日正堂里一样。
轻纱帐落下,四周寂静一片,唯余少女的微弱呼吸和梦中呓语。
*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佩珮被院子里一阵猛兽的吼叫声惊醒。
天刚蒙蒙亮,屋子里没有点灯,一切如同蒙了层白纱。
门口传来小桃压着嗓子询问的声音。
“三夫人,这天还没亮你就来找我家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吗?”
回她那人声音却不小,甚至称得上响亮。
“叫沈佩珮给我出来,我告诉你,别以为有老夫人和国公爷护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要遭报应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红木雕花的门被打开,沈佩珮肩上披了件白色外衫,因为刚睡醒,脸颊还是粉的,一双桃花眼含着水雾,懵懵懂懂地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白氏见她这副模样,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阴不阴阳不阳地吊着嗓子道:“哟,这是谁啊,知道的是沈家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南门哪个戏班子里的来的新角,这做起戏来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三夫人,你……”
小桃被她没来由的一番话气得不行,刚一开口就被沈佩珮扯住了衣角。
“我看这天还没亮,三婶婶怎么就搭上戏台来我院里演独角戏了,只是这东一句西一句,到把我看迷糊了,不知道演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毛还没长齐呢,少跟我装。”
白氏给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沈佩珮这才注意到她带了个黑布包。
只见抱着黑布包的那婢女面色惨白,动作僵硬地走上前,拿着布包的手抖个不停,差点就要拿不住。
她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拎起黑布包的一角将它打开。
一摊开,露出来堆白森森又黑乎乎的东西。
就在这时,院子角落关着的猞猁猛地扑了一下笼子,铁笼被拍得发出一声巨响。
“哐当”一下,捧着布包的婢女被吓得松了手,布包里装的东西,嘀哩咕噜滚了一地。
一根根的,上面黑乎乎的,像是沾了泥的小萝卜。
那东西滚到白氏脚边,她面色瞬变,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东西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猞猁还在拍笼子,沈佩珮眉头一皱顿时觉得有蹊跷。
小桃年纪还小,性子又活泼,还没等沈佩珮拉住便跑下了台阶,半躬着身子,去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刚弯下身子,想伸手去捡,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脚下生风似的跑到沈佩珮背后,哆哆嗦嗦地扯着她的袖子,声音都在发抖。
“是,是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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