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之前又不是没看过,钟遥合上了才回过神,又欲盖弥彰地重新将原著摊开,此时赫连宸已经走进来,看见她坐得直挺挺,接上刚才的话问:“不会是……”
“不会。”钟遥立即否认,并且大喇喇将书往桌上一摊。
在赫连宸的视线中,就是无字天书。
他坐在钟遥旁边,把书划到眼前,挨着翻了翻,挪到封面的时候停下,指尖勾着封皮新糊上去的纸刮了下。
钟遥扣着手瞧他,赫连宸扫来一眼,把书丢回去给她:“紧张什么。”
还不是怕系统骗不过你。
她憨笑两下摇头:“没有啊,这是我新买的本子,好不好看。”
赫连宸明知她在骗人,还是对着那丑陋的封皮吐出俩字“好看”,又觉得不太甘心,补上一句:和含辞差不多。
钟遥对他扯了扯嘴角:“呵呵,我就当你在夸我。”再将原著塞回背包,准备下楼吃饭。
身后那人跟着她,发尾坠着在腰间一晃一晃:“我从来都是夸奖含辞的。”
钟遥瞥一眼身后露出的那半个身位,往旁边侧身:“谁知道你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两人说着,便去到旁边的矮楼吃饭,坐了一会,忽然有小厮来找,说是宋小姐带客人来了,要找东家。
男女主经过昨夜的山中一夜后感情升温迅速,钟遥今早接到了任务,内容便是要她送别即将离开的男主,也是个主角们谈情的桥段。
本以为还要几天,居然今日就来了。
在文中,男女主直到分开都没有表明心意,后来边关传来战事,女主怕对方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心声,才先一步写信告知,可信男主没有收到,再见面时,就是隔着城墙的迟疑。
她看书是一目一页,草草了事,这剧情对她来说压根就是普通文字,可等见了宋怀祁和楚少青,这才意识到,对他们来说,这一别连再见的日子都不确定。
宋怀祁依旧笑得很开心,拉着钟遥说想带她出去玩。
楚少青在旁对她笑笑,应当一夜未眠,听着宋怀祁说话,边安静点头,就是余光瞄到从钟遥后面走出来的赫连宸时,表情有些不对。
席舟是秘密关押,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楚少青也是因为韩林之先前随口一提才知晓这事,所以现在见了,难免有些奇怪。
钟遥注意到他的眼神,顺着看过去,开始思考如何胡诌,宋怀祁倒是没关注到他们二人的表情,就看见赫连宸走过来,便出于礼貌问候:“席公子。”
她对席舟没有多少印象,仅有的两次深刻印象都和钟遥有关,感觉他们二人相处态度都很熟悉,于是对待他时也没有掺杂敌意,就当给钟遥面子。
赫连宸对这小将军……完全是路人的心态,边上谁和他打招呼都能接一嘴,就自然地回她:“宋小姐。”
没有半点自己是个逃犯的自觉。
当然这里面也就楚少青知道真相干着急。
但钟遥不能让他这种情绪滋生从而扰乱和宋怀祁约会时的心情,于是主动解释,
“林之来找我说了这事,好像是陛下说不能对仙人不敬,就让他领了罚,从阵中放出来了。今早才过来,我就请他吃个饭。”
楚少青盯着赫连宸的眼神缓缓移来钟遥身上,又问:“林之还给你说了这个?”
“嗯,他和席舟都在灵枢院,席舟又是我,额,”钟遥舔舔嘴角,勾了勾唇,“我朋友——”赫连宸闻言,垂眸看向身侧的女子,看她转着手指继续语气平缓地说:“他可能是怕我担心吧,就来和我讲了。”
宋怀祁不清楚他们打的哑迷,想问,楚少青又怕提这事席舟会不高兴,就小声在她耳边提点几句,道事后告知。
她连忙眨眨眼,没事人一样继续之前的话题,又看向赫连宸:“既然席公子在,那便一道吧。”
几人相约去鹿鸣沙踏春,出城后改为自驾,宋怀祁因着人数增加,特意多牵了一匹马过来,谁曾想钟遥不会骑。
多么帅气漂亮的马啊……钟遥靠近两步,那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原地转了一圈,显得不耐。
它应该在嫌弃我。钟遥想。
宋怀祁上前顺了顺马儿的毛,把缰绳握在手里:“没关系,你先上去我牵着你走。”
楚少青见状,笑笑道:“没事,我来吧,你和钟姑娘并行,也能说说话。”
就这两人如此无私谦让,钟遥还愿意上马才是怪了,她大着胆子把绳子拉在自己手里,连连摆手:“不用了,你们先去。”
宋怀祁不同意:“这怎么能行。”
“我总得自己学学嘛,还有席舟呢,他能教我你们快去!”钟遥捏着缰绳不撒手,把宋怀祁往楚少青旁边推了推。
旁边驾马溜达了半圈的赫连宸听见,往来看了一眼,轻夹马肚来到几人身边。
宋怀祁看向他,又看看钟遥一脸肯定,有点说不出口“不太靠谱”这几个字,可被钟遥再三催促也没有办法,于是只好道:“那我们在鹿鸣沙汇合,之后一起去寺里祈福。”
钟遥点头,拉着马一幅靠谱模样冲着远去那两人摆手,待那两人拐过小道,她和马便同步错开。
它明显看人下菜,知道她菜,居然连脸都不给,简直可恶。
赫连宸扯着绳子拐到钟遥面前,居高临下瞧着她,说:“怪不得说我们是朋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哪里哪里……”钟遥也不再管那马儿了,转过来扯扯赫连宸的衣摆,仰头乖巧道,“咱们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小风小浪的了,朋友早就是啦。”
赫连宸俯身过来,对她眯着眼笑:“是么,那含辞还说的不情不愿。”
钟遥:……
她“哈哈”两声:“哪有,你听错了。好朋友,你下来教我骑骑马呗。”
赫连宸一扯缰绳,马头一扭:“我不。”
钟遥揪住的那截衣摆从手心溜走,人和马给她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可恶!
不就是骑马吗!
她自己来!
这马叫什么来着……
“咪咪啊,你乖乖的好不好,不然我就去给你的主人告状,让你再也吃不到饭。”钟遥攥着拳头放在身前,鬼鬼祟祟从马儿旁边冒出来。
马:……
钟遥笑吟吟的,学着刚才宋怀祁的样子摸摸马儿的毛:“你只要不捣乱就行,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超过前面那个大坏蛋。”
赫连宸从后面转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刚才还是好朋友,这会又成了大坏蛋,他的含辞啊……嘴里一句真话也没有。
钟遥专心致志和马儿打好关系,努力精神交流,才想不到赫连宸距离那么远还能听见她的坏话,于是又是一串大逆不道的话,公报私仇一般对着马儿倾诉。
马:……
赫连宸都气笑了,翻身下去,揣着手两步走到钟遥身后,胳膊肘怼了她一下。
钟遥跳开,无辜地眨眼:“你怎么又来了。”
“我再不来,含辞是要想把我骂死,还是要把它烦死。”赫连宸从她手里扯过缰绳,马儿原地踏步两下。
钟遥的表情这才真诚了些:“你听见了?”
“不然呢,上马。”赫连宸说着,拽着她的胳膊要以蛮力将她举上去,钟遥差点被他掀翻,忙扶好马鞍借力爬上去。
马上风景也就一般,且她总觉得在上面坐着时的马比在下面看着时的要扁得多,隐约有种要把马儿压塌的感觉。
她这一年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瘦了不少,按理说不应该啊。
正想着,赫连宸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背挺直,你趴下做什么?”
钟遥:“我,我是不是有点重……”
赫连宸拧眉,是不是吓傻了,怎么回答驴头不对马嘴。
他拉着绳子往前走了两步,语气不耐道:“这么害怕还学,我带着你不就好了。”
钟遥还是那副小虾米的极限姿势,闻言将视线从马儿的耳朵放在旁边赫连宸的侧脸上:“那你不开心了,把我一个人扔下怎么办,我还是自己学会比较保险。”
晌午阳光柔和,赫连宸被墨泡了半辈子的身子终于拿出来晒了晒,才发现他惯常穿得衣裳也不是闷闷的棕褐,还带着金边,茶色。
高挺的鼻梁印着光,听她的话回头,便整张脸沐浴在阳光下,钟遥看着都觉刺眼,那人却没有感觉似的直面阳光,乌眸平静地转来,打量着她。
“那你先把腰直起来。”
“……哦。我不是怕我太重了。”
赫连宸不是很懂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现下马背上的女子背光,身体紧绷,显得局促,他又回想到她在辜丘时穿得那身衣服。
思索一番这才明白,道:“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这马压不死的,你那么趴着它才难受。”
钟遥试着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忽然想:“如果我摔了一跤,是不是你那个……雾气,就出来了?”
赫连宸把绳子交给她,笑着说:“是啊,所以你要小心。”
反派在太阳底下呆了太久,那股阴恻恻的感觉被晒化了,留下的就是表面上的温柔体贴。
钟遥叹了口气,果然皮肤决定一切。
她看向赫连宸的表情充满遗憾,后者被她盯着一头雾水,满心怀疑下,使劲拍向马腿。
钟遥只感觉身下坐骑猛地肌肉紧绷,接着自己的第六感先一步反应过来,用力攥紧了缰绳,马儿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
马儿跑得快,人就有种要被它甩飞的紧张感,钟遥脚下蹬着马镫不敢懈怠,绳子在手里都不知该不该拽,心中甚至有种想法:要不就让它跑吧,马应该不会自寻死路一头撞树。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又一阵马蹄踏风的响声,她转眼去看,赫连宸跟在她身边道:“知道鹿鸣沙在哪吗?”
“不知道!”也是绝了,我竟然还有心思和他说话。
赫连宸笑,风将他一直松散在额前的发吹去脑后,他看来,钟遥正紧张地盯着眼前,小脸绷得都要哭了。
“想停下吗?”
钟遥喊:“我不会啊!”
电视上是怎么演的?
她把绳子在手上绕了两圈,用力又缓地拉,“吁!”
马儿前腿在原地跳了两下转了半个方向最终停了下来,钟遥还是死死拽着缰绳,像是在马背上石化了。
赫连宸溜着马过来在她旁边打转:“含辞——”
“干嘛——”钟遥没什么灵魂地回答他。
后者扬声笑道:“会骑马了,刚才说好的比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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