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知往后一仰,脚向前滑,侧躲过去。
后面的狼也纷纷扑上前,利爪在她小腿上撕过。
布料和着一层皮肉被带下,半掉不掉,随薛元知在地面旋转的方向垂悬,血珠一路滚落。
热腾腾的血更加刺激了狼的感官,它们渴望地露出锋利的牙齿。
薛元知将所剩灵力运于手中的树枝上格挡,一番搏斗后,寡不敌众,被头狼咬住了脚踝。
头狼将她一路拖行,宣示胜利的果实。
其他狼跟着,棕灰的毛因为肌肉兴奋而起起伏伏,像荡漾的草浪。
石子刮擦着薛元知的后背,她身上早已鲜血淋漓。
薛元知咬牙将伤处的烂肉削去,扔向了狼群。
再趁着它们目光被吸引之际,将手中树枝瞄准头狼的眼睛。
树枝似利箭戳入头狼的眼睛,头狼吃痛地松了撕咬的劲。
就是现在!
薛元知猛地把腿从狼口中拔出,一个鲤鱼打挺,攀着头狼的前肢翻身而上。
她箍着头狼的脖颈,把它眼中树枝一搅,碎了那眼球。
“嗷呜~”
头狼仰头狂嗥,暴怒地要将薛元知甩下去。
余狼皆被此情惊到,竟有些怯阵,在原地观望着。
薛元知死不松手,她将树枝抽出,再次输送灵力于其上,保证其不被摧折。
然后,用尽力气,狠狠地,往头狼颈动脉处扎去。
头狼挣扎着乱抓,想要把她拽下来。
薛元知灵巧如蛇,蹬腿踢开狼爪,下手愈发利落。
一下,两下,三下……
她就这么重复捅着,无休无止。
直到头狼全身痉挛,倒在血泊里。
喷薄而出的血染红了薛元知的脸庞和头发,她亦瘫软在地。
头狼一死,群狼哀嚎,将薛元知团团围住。
薛元知的手不听使唤地颤抖,腿上的伤火辣辣地痛着。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进行一场激战了。
这样下去,会被群狼分而食之的。
可是。
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个字!
“来啊!”薛元知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朝群狼怒吼道,“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你们亡!”
她以身为祭,强行施法捏诀,血迹斑斑的手青筋浮白骨,咒语铿锵有力。
“千里幽冥,若邪无影,天上天下,与我相应!”
漫山怨气苏醒,隆隆铁拳将夜锤破,翻出鱼肚白来。
极寒之气从脚底冲上,皮肤结出薄薄的冰霜。
长空下,薛元知点漆双眸掺着血色,冷冽凶煞,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而群狼还没来得及动,便被一道黑影光速四分五裂。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头颅像球一样滚到薛元知的脚边,溅起的血花为猩红的裙摆新添点缀。
黑影从血雾中走出,未绾未束的墨发落于腰际,单手抚胸,微一躬身:“主人。”
邪剑重荆,至阴至寒,被她提前铸出,竟生了剑灵。
这样大的动静,必定会引起仙门的注意,她要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薛元知挥起沉重的手,重荆隐于无形。
她一瘸一拐地走向谢双华,撤去屏障将她重新背起。
眼前一黑,薛元知晃了晃脑袋。
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她一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她人已经回到桐花谷了。
浓重的药味熏得人鼻子发酸,谢双华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旁,眼下乌青。
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薛元知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使得腿上伤口亦渗出血来。
谢双华惊醒,忙给她顺气: “你伤得很重,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在这里。”
看她这中气十足的样子,背上的伤应该是无碍了。
薛元知哑着嗓子问:“我们怎么回来的?”
谢双华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给她:“谷里的人来桑弥山了,花师兄和相师兄领着他们找到的我们。”
薛元知将水一口气喝完后,终于说话不那么费劲了,又问:“在哪里找到的?”
后面那些狼的死法不寻常,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心生疑窦,加上邪剑出世的气息,很容易便会联想到她。
到时候连桐花谷都不能容她,她的考试就又会增加一个难度了。
“在山腰。”谢双华眼神闪躲,“一只会飞的兔子救了我们。”
薛元知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谢双华道:“兔子带我们从崖底飞上去之后,刚醒没多久师兄们就找来了。”
谢双华不会撒谎,她一撒谎就会紧张。
薛元知没有拆穿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伤成这样吗?”
“我们遇上了一只狼,你灵力被限,和它打架打的……”谢双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加上一句话,“师兄们在崖底发现了它的尸体。”
薛元知道:“那崖底还有什么?”
“没有了。”谢双华抬头,“但是他们说桑弥山有邪剑的踪迹,让我们小心点。”
谢双华说的这些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没有暴露?
薛元知摩挲着手中的空杯子,正思索着,门外人影匆匆,花至钧敲门喊道:“谢双华,别睡了,饭来了。”
谢双华本来蔫蔫的,听到这声音突然来了精神,蹦到门口。
“花师兄,你怎么才来啊?”谢双华打开门接过食盒,“不过你还需要准备一份哦。”
花至钧没有进来,在门口道:“薛师妹醒了?”
谢双华点了点头,有点好奇地问:“外面的人在干什么?”
花至钧道:“三派要开一场比试,半个月后选人去加固神器封印,而地点就定在桐花谷,大伙正在准备呢。”
谢双华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是,续里峰和清浮台的人会来?”
花至钧道:“你先别管这么多,好好在这照顾她,我再去准备一碗热粥来。”
“诶诶诶。”谢双华正要接着问,门“啪”地一关,花至钧已快步走远。
谢双华转过身,见薛元知准备坐起来,忙放下食盒冲过去扶着她,顺势给她后背垫了一个枕头。
薛元知问:“我昏迷多久了?”
谢双华想了想,道:“有三天了吧。”
居然三天了。
薛元知道:“我没记错的话,试炼的日子是不是在七天后?”
只要通过试炼,她再想办法去参加比试,便能离神器更进一步了。
“对哦,差点忘了这事。”谢双华一拍脑袋。
“我的灵力……”薛元知抬手运转周身灵力,发现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当时在崖底我的灵力会被压制?”
“我当时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相师兄说不是因为在崖底被压着,而是因为到了晚上。”谢双华道,“桑弥山比较特殊,只要月亮一出来,就会形成一个天然的磁场,灵力在那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我们掉下山崖后,他们无法用罗盘找到我们。”
薛元知这才想起来相延予:“相师兄呢?”
“在给你熬药呢。”谢双华道,“你强行冲破山中的灵力压制,反噬之力极重,不夸张地说,当时就是个血人,可把我们急坏了。”
“相师兄用灵力护你心脉后,抱着你不眠不休地往回赶,万幸赶在无涯尊者闭关之前,求他救了你一命。”
“尊者说这反噬之力霸道,你三日后才会醒转。要师兄将那缘木犀磨成粉,再辅以灵丹一点一点熬成水,分多次给你服下,万不可急于求成。他果然神通,不多不少刚好三天。”
她讲得绘声绘色,薛元知听得心惊肉跳。
还好俶息术的怨气化灵化得够干净,不会被他人察觉出来源,否则她在无涯尊者眼皮子底下早就露馅了。
不愧是系统的东西,就是给力!
还有就是,缘木犀最后居然用到了她的身上,这也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
忽然,敲门声再次响起:“方便进来吗?”
谢双华看向薛元知,见她点头,于是朝外应道:“进。”
相延予一手端药,一手端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我在路上碰到了花至钧 ,他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薛元知摇头:“还是很疼。”
“你腿上有块肉是自己用灵力削掉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相延予看了她一眼,将药放在桌上道,“你昏迷的这些天,粒米未沾,先喝些粥填下肚子吧。”
谢双华接过相延予手里的粥,上前要喂她。
薛元知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拿过碗来:“我自己来吧,你也还饿着,先去吃点东西。”
“没事,我不饿。”话音刚落,谢双华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她尴尬地按住肚子。
薛元知噗嗤笑道:“去吧。那食盒里的烧鸡实在是太香了,我忍很久了,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赶紧把它拿出去吃了,别再让我闻着味了,不然这寡淡的白粥我可是吃不下的。”
“那劳烦大师兄在这看会,我去去就来。”谢双华不好意思道。
相延予微微颔首,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床旁。
谢双华提着食盒出去了,薛元知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勺子,瓷器相撞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内显得格外清脆。
相延予问她:“你有事要和我说?”
“你……”薛元知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纠结许久又不得不豁出去,“试炼马上要来了,师兄能不能帮我恶补一下?”
相延予蹙眉:“你别想了,伤没好之前不许去。”
他向来是好说话的,这会却沉下脸来,态度强硬。
薛元知扯了扯他的衣袖:“师兄。”
相延予指着她被包成粽子的腿道:“好好养伤。”
薛元知将碗中的粥搅凉喝了几口:“这点伤不碍事的。”
“这点伤?”相延予愤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条腿、这条命都差点保不住?”
一具躯体而已,薛元知倒没什么在意的,她们反派最重要的是精神。
只是看着相延予无法遏制怒意的眸子,薛元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往前凑了凑,盯着相延予的脸,抿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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