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肆虐,却明月高悬。
他们所处的这一方地界被扭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天水碧如今深藏暗河,这么多年来不知吞噬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魂魄,邪性的很,贸然行动只会陷入危机,几人显然都明白当下的处境,只能等待天亮。
陆双鲤坐在公孙雪旁边,捧着夜明珠搁在腿上,歪着头笑盈盈问她:“今日实在是有缘,我叫陆双鲤,他叫程遇青,那边那个是魏乘风,我们是在下扬州的路上结识的朋友,还未请教娘子芳名?”
“复姓公孙,单名一个雪字,从长安而来。”
“长安?娘子一个人来?”
她的语气十分惊讶,公孙雪知道她在想什么。
从长安到扬州可是个不短的路程,他们三个都是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身手不好,却有能牵制秋华锦的办法,都以为她是扬州哪户人家的大小姐,身上定是带了什么法宝,没想到却是一个人千里迢迢从长安跑来扬州。
“我师从天机老人,不久前方刺史递了封密信给我师傅,说是有妖怪缠上了方良玉小姐,他寻了不少江湖异士,却无人能解决此事,想求我师傅捉拿妖邪,只是我师傅有要事在身,实在走不开,恰好我数日因杏花村失魂一事在扬州附近,便代替了我师傅过来。”
黑暗中的魏乘风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陆双鲤和程遇青均一脸诧异,“竟然是天机老人?难怪你敢一个人过来。”
公孙雪方才使的阵法他们从未见过,若她真的师从天机老人,那便不足为奇。
陆双鲤有些呆呆地自语,“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认识跟天机老人有关的朋友。”
江湖传言,天机老人行踪不定,无论是江湖轶事,还是阵法秘籍,他都知道,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因他知晓天下事,江湖中人便称呼他为天机老人。
天机不可泄露的那个“天机”。
几人各报了来路,公孙雪也算是达成了第一个目标,天色还早,程遇青让她们两人先合眼休息一段时间,他和魏乘风轮流放哨,提防暗中有妖物偷袭。
陆双鲤没有反对,解下身上的红斗篷盖在两人身上,“公孙娘子,今日你受累又受伤,先闭眼休息一段时间吧,我陪着你。”
“……”
公孙雪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靠在一旁的崖壁上闭眼假寐。
她知道这崖底下的妖物早已被前朝抓去剖了妖丹炼药,其他觊觎天水碧的妖怪也已是闻风丧胆,如今这里,只要不触动天水碧的禁制,最危险的只有那条枫来河的漩涡。
只是这话她不好说,空口白牙的说出来还会遭人怀疑,只能闭口不谈。
她眯眼浅酌了一下,不知过了多久,风雪渐歇,天光还没有大亮,隐隐有些雾气,公孙雪在熹微的晨光中醒来,身上还盖着陆双鲤的斗篷,原本陪在她身旁的陆双鲤却不见了踪影,连程遇青也不见了。
陆双鲤和程遇青都不见了!
她坐起身环视了一周,确实没发现他们两人,却瞥见了魏乘风还在昨天晚上的那个位置,双手环胸,环刀的姿势未变,刀稳稳地靠在他的臂弯里,只是这会儿坐在地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还没等她想点别的,魏乘风双眼未睁突然开口道,“他们二人去采野果,即刻便回。”
他这话说的直白,公孙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又听魏乘风说道:“你救我一命,我自当以命相报,只是你蓄意接近,他二人初入江湖,什么话都能信,若我发现你心怀不轨,必不会手下留情。”
公孙雪: “……”
公孙雪早有心理准备,面上不动声色,强颜欢笑道:“郎君这话,不知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魏乘风睁眼看了她一下,复又闭上,不再说话。
昨夜先是打斗的太厉害她来不及细看,后又掉下山崖,光线太暗看不清切,现在她才看清魏乘风的模样。
他的发色极黑,黑发用一根简单的黑色发带高束,不带一丝点缀,眉峰凌厉,神色冷峻,一身墨蓝色长袍,小臂黑甲紧束,臂弯中的长刀如它的主人一般凛冽锋锐,刀鞘也遮掩不住逼人的气势,方才睁开的双眼中透着些许的阴鸷狠厉,足以见得他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防备之心。
这才是原著中的魏乘风,终身为复仇而活,出手只出杀招,行走江湖多年以来从未动过真感情,对别有用心之人十分警惕,仿佛随时可以取人性命。
就如同她昨夜对他的感觉一样,蛰伏起来的狩猎者,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盯上,若要接近他需得小心再小心,即便她在心里已经回想了无数次对他的评价,想了无数种不露声色混入他们之中的办法,却还是招来了他的怀疑。
二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公孙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多错多,越解释越容易露馅,干脆就不说了,而魏乘风本就是话少的人,从不多言。
他们的第一次相处,以魏乘风的解释开始,又以他的怀疑警告而告终,中间再未多说哪怕一句话,直到陆双鲤和程遇青回来。
陆双鲤双手抱着一堆野果回来,“公孙娘子,你醒啦?刚好,我与程遇青去采了野果子,我刚才尝了一下,特别甜,寒冬刚过,悬崖之下居然还有这么甜的果子,你快来尝尝。”
魏乘风连双眼都没睁开,伸手一拦便接住了程遇青扔给他的野果。
便是神经再大条的人也能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陆双鲤看看魏乘风,又看看微笑着的公孙雪,疑惑的挠挠头,“公孙娘子?你与魏乘风吵架了?”
“怎么会?我身手太差,给你们添了麻烦,魏郎君守在这里保护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与他吵架。”
她想的很好,原书中魏乘风心仪陆双鲤,既是心爱之人,必定不希望自己给对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陆双鲤对她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若是知道他开口便是威胁,估计会不开心,她这样说,也算是维护了他的形象。
公孙雪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倒是惹来魏乘风若有所思的打量。
她面带微笑,十分镇定地任由他看。
程遇青倒是能猜出来一点,但也没有点破。
陆双鲤还是觉得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想了半天,又觉得魏乘风那个性子,与谁都相处不来,留他下来与公孙雪单独相处,肯定是不熟悉有些尴尬,便也没再多想。
她在公孙雪旁边坐下,把野果在身上擦了擦递给公孙雪,“给你,快尝尝。”
“多谢。”
他们坐在河边吃着野果充饥,清晨的枫来河比夜晚看着是要平静许多,水面上弥漫着些许的雾气,雾气化作清润的水汽浸湿了几人的发梢。
陆双鲤吃了几口,忽然又叹了口气,“那个什么天水碧,也不知道被藏在了什么地方,连秋华锦的尸体也丢了,就这么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她昨晚还在安慰程遇青不必着急,这会儿望着绵延的河水竟也开始发起愁来,实在是这条河太长了,这么大的地方犹如大海捞针一般,就他们四个人,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她叹了好长一口气,与程遇青对视一眼,两人又齐齐叹了一口气,这确实有些难找,哪怕他们身手再好,天天泡在水里找暗道,那也吃不消。
魏乘风不发话,公孙雪来之前倒是好好研究了一番,她开口道:“我倒是有些线索……”
陆双鲤和程遇青纷纷看向她,听她继续说着:“书中记载,千年前大妖重明有两件宝物,其一为玲珑珠,其二便是天水碧,重明生来妖力强盛,不知为何从小却与普通人生活在一起,两人还差点成婚,后来那人因病去世,重明为救心爱之人,集齐天材地宝凝聚毕生妖力造就玲珑珠和天水碧,屡次倒转时空,逆天改命,最终却逃不开命运,心爱之人依旧死在了他的怀里,而他自己却因违背天道,消散在天地间。”
这样的结局实属令人唏嘘,她当初看到这段故事的时候,多少也有些感叹。
公孙雪继续说道:“这两件宝物本是为了让人死而复生而造,后来玲珑珠失踪,而天水碧也被封印,如今民间传闻天水碧只是制造幻境的法器,盖因天水碧需要魂魄的蕴养才能发挥其真正的作用,吞噬的魂魄越多,威力便越强大,曾经大妖重明是以自身魂魄来喂养的,他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妖怪,所以才能多次施行逆天改命之术,随着重明身死道消,这么多年过去,天水碧早已不复从前的威力,所以才能被陈炀帝找到。”
“这……”陆双鲤听得瞠目结舌,“这听起来就是个邪器,怎么还是靠吞噬魂魄才有用?那我们要怎么找?”
公孙雪看向他们,目光灼灼。
“我有办法可以找到,只是我灵力不济,一个人无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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