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贺楼似乎不欲在自己的事情上多谈,只略微提了一嘴,便转移话题道:“说来薛允小师妹呢?你们两个不一向是形影不离的,怎么今日却不见她?我今早路过膳堂,还听云芳说起你昨夜并不在寂灵院,可是发生了什么?”
孟清昼的笑容原本来还极其端庄,闻言逐渐尴尬了起来,只说:“可能还在睡吧,昨夜她实在醉得厉害了些。”
姬贺楼见状打趣道:“师妹你这表情可不对,别是又吵架了吧?”
孟清昼不欲多提,视线又回转到了比武台,若无其事道:“师兄我们还是说回这几场比试吧,你觉得这两人之间,谁的胜算要大些?”
姬贺楼从来都是个人精子,他见孟清昼不愿多说,便也自然而然地随着她的话题去了。
此刻场上乃是来自东域的两个小门派子在比武。左为铸峰门的铁平之,右为百花楼的花妩媚,铸峰门平日里以体修出名,而百花楼则以使毒闻名,若是平素里遇见,这两人实力可谓说不相上下,棋逢对手。然而武道盛会比武台场地所限,天然就对使毒使幻的修士不友好,反而是体修这种近身搏斗容易占上风。
姬贺楼思索片刻,分析道:“若真按实力那必然是不分上下,可惜场地所限,这位百花楼的花妩媚可能要惜败了。”
孟清昼却摇头,说:“不对。这把该是花妩媚赢。”
姬贺楼皱眉,却没有贸然出声反驳。果然,不过半柱香后,那看似在铸峰门铁平之手下节节败退的花妩媚突然抓住了对手的一个空隙,一招反地制胜。
姬贺楼讶然,夸赞道:“师妹果真慧眼识珠。”
孟清昼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应这句夸奖。
这倒不能说是她慧眼识珠,不过是前两世的积累罢了。她还记得这届武道盛会爆出了好几个意想不到的冷门,于是有意想向姬贺楼提点,好让他提前为姬云歌做些参谋,不要毫无准备就上场。
接下来又是几把比试,孟清昼与姬贺楼分别猜测哪方会胜。结果不出意外,孟清昼全中,姬贺楼虽然也未曾全错,但好几个冷门的确是没猜着。
于是姬贺楼眼中异色更甚,他道:“未曾想到,师妹居然有如此眼里。”
孟清昼微微一笑,刚想暗中提示姬贺楼几个之后姬云歌有可能对上的高手名字,谁知道坐台下却猛然传来一阵喧嚣。
“怎么可能全中!你们别是给参赛者塞钱打比假赛了吧!”
“少脸大好吗?!你这个赌盘才几个钱,还值得我们去贿赂参赛者?!”
底下吵吵嚷嚷的那个声音格外耳熟,孟清昼不解起身,从她与姬贺楼所在的观赛楼阁向下望去,果然看见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徐白轩,不知道为何戴着面具还一副弟子打扮的寂雪君,还有........薛允。
孟清昼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薛允的身上,目光十分复杂。姬贺楼听出了方才吵嚷中寂雪君的声音,闻声也来楼阁的栏杆旁看热闹。
他只看了一眼,便失笑道:“每次武道盛会都会有人设赌盘,寂雪君也经历过这么多次了,居然还童心未泯,和孩子们一起玩这个。”
原来是每逢比赛必有好事者设下的赌盘,以比试双方的输赢为赌,各自下注,为了鼓励参与,设盘者自己有时候还会添点彩头。武道盛会说有趣是有趣,但打得胶着了后无聊也是真无聊,因此只要数额不大,玲珑仙宗倒不阻止这些投机者在局内开设赌盘,给盛会添点趣味。
原本这些赌盘都是图个好玩好聚好散的,也不知道寂雪君她们怎么就吵起来了。
........
薛允原本今日都打算再寂灵院里自闭一天,左右又没有她的比试,去了赛场还不可避免要见到师姐,毕竟以孟清昼的性格,是无论也不会缺席重要场合的。
已经认定自己昨夜肯定做了什么的薛允脑子乱得要死,趴在寂灵院的饭桌上思考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才会导致如此结果。
玩了师姐的头发?
不至于不至于,这种程度不至于。
扒了师姐衣服?
不会吧....自己是醉着的,师姐力气又比大,顶多扒层外衣就没了,不至于不至于。
那排除所有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不会像之前那个醉酒的学姐一样,猝不及防地亲了师姐一口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薛允很崩溃,甚至很想给自己来一巴掌。就在她蠢蠢欲动之时,寂灵院的大门呼啦一声被推开了。
寂雪君带着徐白轩,两个人硬生生走出了大军压阵的架势,红光满面,总之就是非常喜气洋洋的样子。
哦,寂雪君那家伙今日甚至连峰主的衣服都不穿了,穿的霄寒峰墨鹤纹白底的弟子服,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毕竟谁不知道霄寒峰就两个人,一个寂雪君一个寂雪君唯一的外门弟子徐白轩。
寂雪君喜滋滋地推门,喊道:“小薛允!我看你没去武道盛会,估摸你是没起床,特地来找你玩啦!”
啊,这种诡异的欢脱感怎么回事?!和现在充满少女忧郁的寂灵院完全不符合好嘛?!
薛允抱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回道:“谢谢寂雪君!但我今日完全不想出门!”所以请回吧!
一般人听到这种拒绝,应当就转身就走了,可是寂雪君和徐白轩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欢乐的逗比,这种人思维和正常人,特别是和忧郁状态下的薛允,非常格格不入。
徐白轩疑惑道:“咦,薛允。你怎么又颓废起来了?前几天不是才恢复嘛?又发什么事情了快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寂雪君不满道:“年轻人怎么能不喜欢出门呢?要多运动好吗?说起来小清昼呢?去比武场了吗,怎么也不带上你?”
这两个人态度太过欢乐,导致薛允竟不知如何吐槽,她无语半晌,问道:“今天不是武道盛会第一天吗?按说比武场上都是一些实力稍差些的在打,有什么好看的。”
有些门派的所谓新秀可能就才刚刚筑基,薛允没有瞧不起的意思,但是他们打起来无论是从观赏性还是技巧上来说,都是完全的菜鸡互啄。
寂雪君得意洋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徐白轩也哼哼道:“比赛虽没什么好看的,但我们是要去发财的。”
发财?
薛允有些不解,不过经过这一对活宝师徒这样一撩拨,薛允承认她确实心底升起了想去武道盛会看看的意愿。
薛允:“........”
薛允:“.........就这?”
薛允望着面前的赌盘,和笑得特别贼的赌盘老板,以及在旁边握着灵石准备下注,一看就十分激动的寂雪君师徒,非常无语。
亏她还以为是什么发财玩意,原来不就是赌嘛?!
不过这个小小赌坊倒还是蛮热闹的,只是用几块木头和粗布搭起来的小帐篷罢了,居然还有不少修士手握灵石排队等着下注的。
看来大家都非常的闲,且都是老赌狗了。
薛允无言,默默在寂雪君耳边附耳道:“寂雪君,你一个峰主,来欺负这些小修士下注是不是不好?”
毕竟怎么说也是个大能,即使是看菜鸡互啄也能看得比旁人长远,因此这看上去非常有博弈意味的赌盘,对她来说恐怕结果是接近透明的。
寂雪君振振有词:“峰主怎么了啊!峰主就低人一等了吗?!峰主就不配玩了吗?!小薛允你怎么还歧视人了呢?!”
徐白轩在一旁点头如小鸡啄米,表示师尊说的对。
然后寂雪君又继续振振有词道:“虽然确实影响不太好,但是没关系——你当我带面具穿弟子服是为什么?!”
“原来你心里有数,且早有预谋啊!”薛允内心咆哮。
不过玩一下倒也没什么不好的,薛允还惦记着给孟清昼送生辰礼物的事情呢。虽然每月她是有自己的零花钱的,但是显然想买点什么贵重的礼物就不是很够了,如果能借此赚点钱也未尝不可。
薛允隐约记得,原主似乎也是在这个赌盘这里大显身手过的,因为来钱全靠运气所以这个剧情点一直很为读者所吐槽,评论上一溜烟的都是沾沾欧气。
因为赢得太戏剧性了,且下注双方的名字都太有特点了,即使是薛允这样看书囫囵吞枣的人,居然都记得是谁获胜了。
比如这把铸峰门铁平之对百花楼花妩媚,就是花妩媚胜。
这把正阳山牛保国对流光派冷凝曦,就是冷凝曦胜。
规律就是一个特别阳刚的起点流名字对上一个特别阴柔的绿勾勾风名字,必然是后者获胜。
套路过于好记,好记到让人想吐槽作者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薛允非常豪气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全都哪去下注了。
寂雪君笑道:“哎呀,小薛允,豪赌呀。”
徐白轩也震惊了:“诶诶诶,真下这么多吗?要不再考虑下。”
薛允却爽快道:“不必!”
摊主也是十分震惊,却在心中暗笑。这怕不是来了个送钱的傻子,赌的全部是冷门,不会真有人觉得,靠赌冷门就能别墅靠海吧?偶尔爆一两个是有可能的,觉得自己能全部赌对冷门就是傻子了。
赌盘抽成也是一大赚头,摊主见有这样的冤大头前来白给,顿时笑得嘴都要歪掉,当即许诺道:“小姑娘,这样吧,你再多下点,要是全中了,我不仅把你对家的赌注都给你,连我的抽成也一并出让,如何?”
这样的好事,薛允自然不会拒绝,又从寂雪君那里借了一点,满脸笑意地答应下,并道:“好啊,你立字据!”
然而随着比赛行进,摊主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了起来——因为薛允压的,全中了。
他不肯出让自己的抽成,便污蔑薛允与寂雪君她们联合比赛选手打假赛,这才有了最开始的争吵。姬贺楼与孟清昼在阁楼上看了半天的热闹,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姬贺楼失笑道:“这摊主未免也太输不起了,既是自己贪心想要多赚点,便得有承担损失的觉悟。不过没想到小师妹运气如此只好,居然都赌对了,怕是少不得寂雪君从旁提点吧。寂雪君也真是——”
以薛允练气的修为,虽然也不算低,可绝算不上高。姬贺楼自然不会认为她是靠自己判断出的输赢,寂雪君又在身侧,便想当然觉得是寂雪君提点。
孟清昼却有些发愣。
原因无他......因为有一些人,即使是寂雪君也不该能判断出会赢。
譬如正阳山牛保国对流光派冷凝曦那一场,无论是从何方面判断,都是牛保国实力强力压制冷凝曦。牛保国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他突如其来在赛场上闹了肚子,据说是昨夜吃了坏掉的烤鸭。
可是牛保国刚上场的时候非常精神,一点看不出来病了,闹肚子也纯属运动激烈之后的突发事件。即使是医术和武学双绝的寂雪君,对意外也理应是无法提前判断的。
薛允却知道——为什么?
倘若一次还能说是意外,可是这一上午大大小小将近百场,其中的七八次都有这种情况,且都被薛允押对了。
孟清昼愣愣地想:“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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