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已经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准备,却蓦然感觉到抵在喉间的那抹冰凉被移开,一时间很是发愣。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望着薛允,却见这姑娘一脸无所谓地靠在小巷的的墙壁上,手里一抛一抛地把玩着匕首,甚至还悠闲地哼歌。
“走吧走吧,算我还你半年前一命呗。”薛允挥手,“看你这倒霉样子估计是还没动手就被我逮到了,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你现在立即离开,我就当作没见过你。”
邀月却道:“你是在嘲讽我吗?半年前我是为了妖族才放你一命的,现在你却要还我?还有,你不怕放了我之后我继续潜入玲珑仙宗偷窃你们人族机密吗?”
“你放过我一命是事实,我不想欠你人情。”薛允伸了个懒腰,“还有得和你提个醒,我刚刚在你后颈上种了灵符,莫说玲珑仙宗,就是红尘镇方圆数十里我都能精准感应。你走了之后最好别再回来,否则下次再遇到你我可就真把你捉去牢里了。”
听到后颈被种下灵符,邀月登时面色一变,她伸手抚上后颈,果然感受皮肤上泛着凉丝丝的灵力。
薛允察觉到邀月试图伸手抹去自己种的烙印,得意道:“别试啦别试啦,众所周知,比你强的人下的灵力烙印是抹不掉的。”
邀月试了几次,果然是抹不掉的,她冲着薛允冷哼道:“奇奇怪怪的人族女人。”
薛允摸了摸她的猫头,非常没出息地想原来修炼还是蛮有用的,至少不用受制于人的感觉挺爽,还可以撸猫,美滋滋。
邀月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身上妖力弥漫,方才头顶因为逃亡而竖起的两只耳朵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化成了人类的耳朵,片刻之后,连妖气也被完美收敛,真如一个寻常人一般。
这样看起来,邀月的实力倒也不错,像阿棠甚至不能自主地藏起自己耳朵,也无法收敛妖气。
“走吧走吧。”薛允催促道,“且先说好,你再不走,被别的修士抓了可不管我一分钱的事。还有,可以不要每次都扮成妓子躲进青楼可以吗?会让人觉得你有奇怪的癖好。”
虽然最好是没有下次。
邀月怒道:“你才是,每回遇到你都是在逛青楼,我看你才有特殊的癖好——”
和妖族说话就是讲不通道理,薛允撇嘴,打算转身溜了。放邀月一命已是仁慈义尽,好歹是皓月君的徒弟,薛允并不打算和妖族纠缠过深。
邀月却猛地抓住她的手,并不让她走。
“站住!”
薛允无奈道:“你干嘛!放开,我要回宗门了,莫要拉拉扯扯的行吗?”
邀月红着脸,羞恼道:“借我件衣服!你难道要我穿着这身上街吗?!”
薛允这才注意到,其实邀月穿的......挺不雅观。
白绸底裙加一件轻薄纱衣,大片的胳膊和雪白的胸口都袒露在了外面,就用一层薄纱罩着,朦朦胧胧的反而更加显得色气。邀月的脸蛋在这半年来也出落地愈发标致,半年前还是丝牙咧嘴的小奶猫.....现在居然隐约有股美人的味道,配上这风尘之地的裙子,显得又纯又欲。
这么走出去,好像是很引人注目。
邀月被她探究的目光打量得有点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咬牙道:“看够了没,借件衣服。”
薛允打量了一番,内心称赞到这书中果然人均美人,可惜没我师姐好看,于是无情拒绝道:“不借。”
邀月:“.........”
邀月问:“为何?”
薛允说:“穷,一身衣服蛮贵的。而且你穿走了我穿什么回宗门,要是让师姐看到我就穿一身里衣回去,定会扒了我的皮。”
邀月说:“我觉得你不是人族,应当是犬族。”行事这么狗。
薛允奇道:“我从来只听说过北有狐族雀族螭族,南有兔族猫族,哪来的犬族?”
邀月面无表情:“北方的一支小族,族群极小,同族寥寥,不过现在喜添一人。”
小巷里两人面面相觑,薛允不肯脱,邀月不肯走,一时间僵住了。半晌薛允先取了个折中的方法——隔条巷子就是成衣店,现买一身凑合。上午对赌赚的钱,经历了这一趟又是逛青楼又是给邀月买衣服可算是花得差不多了,薛允黑着一张脸,特地给邀月挑了件东北风格大红大绿的棉袍——邀月接过的时候脸都黑了,很想揍死薛允,但是发现自己打不过。
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了解了。
邀月临行前面色复杂地看了薛允一眼,唇间微不可闻地扯出几个字:“薛允,谢谢。”
薛允没听清,疑惑道:“什么?”
邀月是个别扭人,被打断就一次就再温情不起来了,她怒道:“我说,下次在南域遇到你,我一定给你立个像样点的碑!”
薛允异常无语,心想:就不能坦率点表达感谢吗。
总之这精彩又刺激,薛允并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待到傍晚回到寂灵院时,薛允已经累得不行,也没功夫再回忆,或是操心其余事情了。
好累,想睡觉,什么都不想管,世界爱毁灭毁灭吧与我无关。
她已经整个人都扑上床铺了,房门口却又传来敲门声。薛允很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还以为是徐白轩来找她汇报阿棠已经回去了的事情。她嘴里一边嘟囔着“这小子不会连把人从青楼送回去都做不好吧”一边去开门。
然而一开门看见门外面站着的人——薛允整个人都猛地被吓清醒了。
清昼师姐啊啊啊啊啊——————
前面都是瞎说的!觉可以不睡!世界可以毁灭!醉酒后自己对师姐做的事情不能不管啊啊啊!
这是事关自己未来生活质量的重大世界啊!
薛允整个人都吓结巴了,她磕磕绊绊道:“师师师师姐?怎么突然找我?”
孟清昼道:“也无甚大事,就是有些东西想找你问问。”
其实是她今晨在武道盛会上看见薛允下赌注,无论如何都在意不过,终于下定决心来打探。谁知敲了薛允的门却见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当下非常困惑。
“你怎么了?结结巴巴的。”孟清昼不解,旋即又问,“你用什么熏香了?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香气?”
寂灵院平时都不用熏香的,因着孟清昼不喜,她向来觉得干干净净最好,有了香气反而沾染俗气。
薛允一惊,想起邀月身上穿的那套白绸裙,似乎是散发出一股香气,大抵是闻香院用了什么香料熏的,莫非是自己追逐并制服她时无意中沾染了?
她可不敢和孟清昼说自己又去青楼了,当下打了个哈哈,敷衍道:“师姐闻错了吧.....哪里来的香气。不过今日我在街上遇到了阿棠,阿棠姑娘一向是擅打扮的,也许是不小心沾染到她身上的胭脂味了?”
孟清昼思索道:“不对,则香气太浓了,阿棠姑娘身体不佳常年服药,是一股草药味.....这香气又俗又艳,不像是寻常女儿家用的,反像是.......”
像是风月之地的女人的味道。
薛允更慌了,她急忙扯开话题,心虚道:“啊——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师姐,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她这副心里有鬼的样子惹得孟清昼愈发狐疑。
然而当下还是解除心中疑惑更重要,孟清昼斟酌了半晌,试探问道:“今日武道盛会上,我看到你与寂雪君一道在下面的小赌坊里对赌。”
薛允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孟清昼问的是这个。天筑峰并没有限制这种玩乐的规矩,所以薛允思来想去半晌,也没想出自己是哪做的不对了。
她有些不解地答道:“对的,今日寂雪君早上兴致很高,说要玩玩,我也刚巧想赚点零花钱,就去了。师姐,有什么问题吗?”
孟清昼单刀直入道:“可你都赌对了,为什么?”
她原本不想这么直接的,可是薛允身上那股香味突然让她感到了莫名烦躁——那声诡异又凄惨的“师姐,因为我不爱你了”梗在她心间让她坐立不安,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确认真相。
然而薛允只是持续地一脸茫然。
她说:“额,就是赌对了啊,师姐。”
薛允是真的很懵,因为赌对这种事情对掌握剧情的她来说如喝水一样简单直接毫不费力。师姐问她为什么能赌对,她是定然答不上来的。
毕竟这种事情有什么为什么,原书作者就是这样写的呀?总不能告诉孟清昼,自己是穿书来的吧?
那也太扯了,不会有人信的。
薛允揣度了孟清昼思维半晌,最终只能得出一个合理结论,她试探着问道:“莫非师姐想知道诀窍,明天也去试一试?那我告诉你好了,我都是在名字好听又阴柔的那边下注的,这是玄学,百试百灵。”
孟清昼:“........”
孟清昼扶住了额头,一时无言。
薛允的表情太过懵懂,充满了纯真的困惑,让人不信不行。如果这都是演出来的表情,那薛允的演技也太过精湛了,然而在孟清昼的记忆里,无论哪一世的薛允都和“演技精湛”这词搭不上边。
许是自己想多了,重生这种玄幻的事情,光发生在她一人身上就已经足够让人讶异了。
薛允望着孟清昼,心中也是大大的不解。
“可你都赌对了,为什么?”从师姐方才无奈的表情来看,这句话明显还有深意。
她又在心里仔细揣度了孟清昼的话半晌,惊悚想道:“难道?!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对暗号吗?!”
这两人在某种方面其实异样的心有灵犀。
因为薛允和孟清昼一样,胡思乱想半天之后得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结论:“难道师姐也是穿书过来的吗?!”
孟清昼:今天从薛允身上闻到了野花的味道,记仇.jpg
这一周很地狱,应该都是存稿箱陪伴大家,鞠躬.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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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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