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渊冰穴附近的密林里,徐白轩颤抖地望着满目阴沉的皓月君,只觉得自己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位师叔。
徐白轩惶恐道:“皓月.....皓月君。”
他对皓月君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对薛允逃跑的理解也仅仅是基于“自己的青梅猛然被发现是妖族公主,人族妖族势不两立,所以得走”。
皓月君阴沉着一张脸,以一种平常从未见过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实在令人害怕。
而皓月君陡然见到这个几乎可称得上孱弱的修士,一时间也有些讶然,他在脑内思索了半天,总算将此人对上了号。
似乎是与薛允一同入门的小少爷,寂雪也不知为何看中了他,收作了外门弟子。修行上可谓毫无天赋,也没什么上进心,自己在玲珑仙宗天筑峰见过他几面,似乎每次都是来找薛允玩,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和薛允关系还不错。
皓月君感到自己脑内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词,于是仿佛变脸一般,脸上阴沉晦暗的神情突然间消失无踪,收放自如地换上了他那副招牌的清风朗月的作派。
皓月君冲着徐白轩和蔼笑道:“别害怕,我记得你....你是叫徐白轩对吧。”
徐白轩看见皓月君这仿佛精分一样的神情转换,只觉得更为可怕。他颤抖着声音小声说:“是,我是徐白轩....未曾想皓月君居然还记得我这一介小小外门弟子,实在荣幸。”
皓月君的声音更温柔了:“寂雪唯一的徒弟,我自然记得。我还记得你与我的三徒弟薛允一向交好,对吗?方才你应该是一直在此处吧,可曾见到薛允往哪条路去了。”
徐白轩虽然胆小,但在关键时刻却很拎得清。那些妖族与薛允云里雾里的交谈他虽没听懂多少,但有一事却很明了,那就是绝不能让皓月君得知薛允所在,否则薛允大概率会没命。
因此他纵然再怕,也只是强撑着答道:“回皓月君....我不知道,我没看见。”
见他如此不识抬举,皓月君的脸色逐渐由晴转阴,话语中也开始透露出不耐烦来。
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温柔的神色,假笑道:“你就在此处,如何可能没看清?想来是薛允放你一命,然后要你不说出去吧。徐白轩,你可得拎清了,你是玲珑仙宗的弟子,知道妖族踪迹却隐瞒不报,是为通敌。通敌的下场,想必不用我多说。”
一番威胁完毕,皓月君还不忘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又温声道,“再说了,我是薛允的师父,如今此番去找她不过不想她误入歧途罢了。你向我指出她的去处,我好将她带回来。”
他这样一番话,愈发让徐白轩确定并不能将薛允的行踪透露出去。这个少年一咬牙一跺脚,打算把嘴硬进行到底,无论皓月君如何询问,始终就一句话——“不知道,没看见”。
见他如此嘴硬,软硬皆施居然也无法从他口中掏出半分话语,皓月君脸色又恢复了原先的阴沉。
“好,你很好。”皓月君冷笑道,“寂雪师妹和雪玉华的缠斗想必不会久,我倒要看看,她会怎样处罚你。”
他这样说,徐白轩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薛允与孟清昼均意识到寂雪君或许并不像她寻常装出的模样那般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对于徐白轩来说,她始终是最宠爱自己,放任自己的师尊。寂雪君不仅将他带入仙途,平日里还陪他胡天胡地,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师尊了。
虽然他预感到这回或许会挨一顿骂,但是寂雪君来了,他就不用再和这个陌生的皓月师叔呆在一起了。
徐白轩想的很理想,听到皓月君不打算罚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想远离密林。然而他才往前走没两不,就感到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皓月君曲指成爪,伸手捏住了他的后颈,正阴恻恻地笑着。
他道:“‘等寂雪君来了,看她如何惩罚你?’——你当真以为我会这么做吗?”
“一个小小凡人罢了,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皓月君的要求。你不肯说,我还不能用搜魂术吗?”
“我给过你不死的机会,你不珍惜罢了。”
搜魂术,也许是人族满满修真历史上所诞生的,最恶毒的术法之一。使用者可以利用此术搜刮人的灵魂,获取记忆。但是此术太过刚烈,被施术的人多半都是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徐白轩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他身体里抽离了。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个生命的消逝如此轻易,而夺去人生命的魔鬼在为自己的罪行低吟。
“走的地下水路吗?倒是足够隐蔽,若不是搜了这小子的魂,还真未必能找到。”皓月君若有所思,旋即又露出一个森冷的微笑,“我的两个好徒弟,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往哪里逃!”
......
地下溶洞内,薛允与孟清昼一路按照邀月所给的卷轴行走,终于在将将日落前,赶到了那所谓的心魔渊另一处出口。
此处为一座破旧的生词,应为之前进入心魔渊的修士为表达自己对乾坤君的敬重,祈求在心魔渊内能得到好的机遇而造,很有些年头了。不仅砖瓦破旧不堪,连墙壁上也长满了各类青萝,虽然破烂,倒也显露出别样的悠闲风情来。
据说出口就是这神庙里一副乾坤君的画像,是当年乾坤君得知有人为自己立了生祠,甚至以自己精血祭祀,就为了所谓的“玄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干脆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出口。那些不自己努力天天想着求神拜佛的修士会自动被穿出心魔渊,失去与赛资格。
当然这是乾坤君还活着的时候的事情了,乾坤君身死后,他残留的灵力逐渐消亡,这个入口自然也就缓缓关闭,逐渐无人可知了。也不知道疯疯道人是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知道此处有个入口,还教导妖族用人族精血与天材地宝伪装成乾坤君开启这道门
薛允远远在溶洞里看见了出口,几乎是长出一口气,她释然道:“终于到了,师姐,我们出去吧。”
离开心魔渊,离开玲珑仙宗,何处都是安全的地方。
薛允的情绪已然很放松,然而孟清昼却有些隐隐感觉何处似有些违和感,但要细说却又讲不出来。马上就是日落时分,若是按邀月所说,这心魔渊的出口马上就要因为天材地宝的枯竭而关闭了,没有空闲的时间多想,薛允走进生词后就开始按图索骥,寻找那张传闻中的画像。
生祠里画像很杂,光乾坤君的就有好几个版本,还放了些其他远古大能的,乱七八糟地贴在墙上,薛允按图索骥半天,愣是没发现哪个才是出口,嘟囔道:
“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这出口一定很明显,早知道便该问问邀月,具体怎么找。”
她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孟清昼,询问道:“师姐你善术法吗?要不你来看看?”
孟清昼却在沉思。
事实上,她自进入这个乾坤君生祠以来,心里的违和感就愈发严重。她打量着这周边的一切,终于悚然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其他妖族呢?
她们走的固然是最隐蔽,最稳妥的一路,但为了避免泄露气息,几乎是纯靠轻功和体力在赶路,并没有用上过多灵力。那些潜入的妖族四散而走,动用妖力从不同方向各自绕路到这个终点,应是比她们快的。
退一万步讲,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比她们慢,起码有一两队已经抵达。且从这些妖族知道薛允真实身份后便尊她为“小殿下”来看,也不大可能抛下薛允先走。
那问题来了,这些妖族人呢?
孟清昼越想越是心惊胆战,恰逢薛允叫她,她便下意识抬眼望去,然而注意力却被薛允背后一幅画作吸引走。
这个生祠起码是数十数百年前,乾坤君实力正盛时所建的,墙壁上挂的各色画像大多泛黄模糊了,薛允背后的那一张自然也一样。
因着画作不明朗,所以方才进屋四处寻找出口之时,无论是薛允还是孟清昼,居然都没有意识到,有某一副画作上所绘的人玄衣白裳,腰间一明月配饰,很显然就是皓月君的模样。
孟清昼几乎是吼道:“师妹!从那里离开!”
薛允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呆呆地“诶”了一声,下意识回头望去。
一只修长的手陡然从画布中赚了出来,原本寂静的房间里陡然响起男人森冷的微笑,所有画布仿佛都活了过来,在随着那笑声的频率不断抖动。
“现在说想跑,是不是晚了些?嗯?我的好徒弟们?”
随着他放肆又诡谲的笑声,原本周围生祠的景象如同禁止一般,化为了斑斓碎片。
生祠内哪里是方才薛允与孟清昼看见的岁月静好,这小小一方祠堂内尸骨遍地,鲜血淋漓,倒了一地的妖族尸体,流血几可漂橹。
皓月君立于生祠中央,半张脸都沾满了飞溅的血迹。
有一个妖族还没有命绝,他低声喘息道:“小....小殿下,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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