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鹤毫不犹豫地转身，将剑递向凌凌一。
凌凌一却没有接剑的意思，只无动于衷地盯着浅笑的楚云鹤。
“小师弟，师兄实在没法替你学剑。”
闻言，凌凌一不语，直勾勾地盯着楚云鹤，一动不动，依旧没有半点接剑的意思。
“你小子，来玩的？”武进恨铁不成钢，气坏了，“不学就给我滚出剑场。”
谁成想，他这话完全没起到任何威慑作用，反正合凌凌一的意。
凌凌一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停滞片刻，右手越过苍穹剑，拽住楚云鹤的衣袖，转身就打算扯着人走。
见状，楚云鹤左手搭在凌凌一手腕上，拉住了他。
“师弟，不可胡闹。”
楚云鹤随即将右手的剑塞入凌凌一的手中。
凌凌一垂眸瞧了瞧手中的剑，又看了看楚云鹤。
他的手正欲张开，丢掉剑，便被楚云鹤提前预判，按住了他即将松开的手。
“师叔，我带小师弟学。”
楚云鹤丢下一句话，一只手握住凌凌一持剑的手，另一只手圈过凌凌一的左肩，强行推着他往后方的空位走去。
“楚云鹤。”
甚少开口，凌凌一的声音有些偏低，却隐隐藏着暗怒。
楚云鹤左手压在凌凌一的肩膀上，头朝他靠近了几分。
“叫师兄。”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可从来没指望这位会有所配合。
事实也如此，凌凌一撇了他一眼，便挪开目光，似懒得与其争辩。
无视前方诸多弟子舞剑的背景，楚云鹤自储物戒中又取出一柄貌似普通，却灵力暗涌的青羽剑。
他朝着兴致恹恹的凌凌一笑道：“小师弟，看好了，我可只示范一遍。”
凌凌一不置可否，目光看似投向他，却又有些虚散。
楚云鹤从剑鞘中抽出散着白光的利剑，动作缓慢地演示了一遍虹霄剑法前五式。
青羽剑于空中来回挥动着，金色的袖袍随其舞动，非但不凌乱，反而自带节奏。
楚云鹤故意将动作放缓，手中的剑刃却始终刀光凌厉，招招带风。
待他停剑，将剑收入剑鞘，第一时间望向凌凌一。
楚云鹤清楚地从那双银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双眼睛十分纯净，有那么一瞬，他竟恍惚觉得自己身上的污迹也被清洗干净了。
“看够了没？”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招式都忘了？”
武进看着那十几个看得出了神的新弟子，心中直骂不争气，带着火的声音贯穿整片酬勤场。
闻声，楚云鹤思绪瞬间回到现实，退至凌凌一身边，伸手向前，示意他练习。
凌凌一瞧了眼手中的苍穹剑，微微上前一小步。
就在楚云鹤以为他妥协之时，大片银发自其眼前绽开。
随着凌凌一回过头来，苍穹剑鞘被其高高抛了过来。
楚云鹤条件性伸手接住剑鞘，视线被挡了大半。
而后，银发自空中飘荡，苍穹剑行云流水般舞出一个个招式。
初时凌凌一的有些动作仍略有些僵硬，然而不久后，每个招式都极其顺畅，完全看不出是新学的痕迹。
望着那抹快速挥舞苍穹剑的身影，楚云鹤精神略有些恍惚，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
就在招式即将结束时，凌凌一突然改变招式。
一个横劈，剑锋带着冷风，直直朝楚云鹤刺来。
楚云鹤黑眸之中却全是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那近在咫尺的利刃。
就在利剑即将刺到他时，凌凌一改变了方向，卸去力道，将剑精准地投入剑鞘。
“可以了？”
一个满是寒意的声音将楚云鹤唤醒。
尚未待他开口，武进率先插了进来。
“还不错。”武进面上的不悦缓和许多，眸中满是难以掩藏的炽热欣赏，“看来你师尊还没有老眼昏花。”
凌凌一却仿佛根本没听见，看也没看武进一眼，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他顺带无视了周遭众多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楚云鹤身边。
“我可以休息了？”
楚云鹤眸光沉沉，审视凌凌一良久。
果然是常人比不得的存在。
“云鹤？”
武进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异样。
楚云鹤意识到状态不对，很快调整过来。
“失礼，过于意外。”
楚云鹤继而赞道：“小师弟果真是天生学剑的。”
“是啊。”百里卿插嘴道，“过目不忘也就罢了，竟然精准地使了出来。”
“小师弟，你着实是世间少有的天才。”
十几名弟子七嘴八舌地讨论，感叹着。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只见楚云孚极其接地气地，扛着一大个插满红彤彤冰糖葫芦的糖葫芦架，不慌不忙地往他们这边走来。
“咦？师兄？”看见楚云鹤，楚云孚双目震惊，“你不是告假养伤，一年不打算来剑场吗？”
“小师弟正好有课，陪他来的。”楚云鹤言简意赅道。
楚云鹤这才分了点目光给凌凌一。
可是，他的面色却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黑沉沉，俨然像是见着了个仇人似的。
“小…师…弟……”楚云孚阴阳怪气道，“你上个课还要师兄陪啊？”
“要不改日我陪你？”
凌凌一给了他个冷冷的眼神，而后只当他是团空气。
楚云孚正欲输出，一个声音挤了进来。
“啊，我想起来了，云孚师兄，你上次找的人不就是小师弟吗？”
嘴快的王立脱口而出，李泓轩根本没机会打断他。
于是，他喜提一个楚云孚带着怒气的眼神。
“云孚，你这副模样是准备做什么？”武进问。
楚云孚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本来大好的心情完全被破坏。
他瞪了某个冷冰冰的人一眼，而后将扛在肩膀上的冰糖葫芦架立于地面。
“师叔，我来给新弟子们送温暖。”楚云孚一副关怀备至好师兄的样子。
武进一拳敲在楚云孚脑袋上，“学你师兄都学不像。”
“你师兄送的可是上好佩剑，你送的都是什么玩意？”
楚云孚委屈道：“那是师兄钱多，我哪买的起？”
他转头满带威胁地扫视了一遍新弟子，“你们要不要？”
新弟子哪敢唱反调，声音整齐道：“多谢云孚师兄。”
楚云孚脸上这才重拾笑容。
他施法将糖葫芦架悬于地面，当即精心挑选了一串最大，最好看的糖葫芦，率先摘了下来。
武进正欲伸手接，却见楚云孚一个转身，直直奔向楚云鹤。
“还是这么不开窍。”武进郁闷道。
“师兄师兄，我寻了好久，特意买的，这糖葫芦绝对不酸，给你。”
楚云孚献宝似地将糖葫芦递给楚云鹤。
楚云鹤天生不喜酸，本想拒绝，可话刚到嘴边，手却先鬼使神差地接了下来。
手握一大串晶莹剔透，散着糖味甜香的冰糖葫芦，楚云鹤身上突然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见楚云鹤难得接下糖葫芦，楚云孚面上笑得更欢了，连带着觉得凌凌一也顺眼了许多。
察觉凌凌一目光久久停留于糖葫芦架上。
他突然起了几分逗弄之意。
“小师弟，你要吗？”
“叫声师兄，师兄慷慨大方，就分你一串。”
他才说完，却见楚云鹤已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塞进了凌凌一的掌心，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阻止。
“师兄，那是我给你的。”楚云孚忍不住高声道，“他要，我给他就是。”
看着凌凌一毫不留情地，将那串自己精心挑选的冰糖葫芦放到嘴边，楚云孚伸手就意欲阻止。
“不准吃。”
然而，一切都晚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响起，楚云孚只觉得那是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凌凌一面色日常，像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一口又一口地将冰糖葫芦放入嘴中。
楚云孚气的直跺脚。
然而，坏事还未就此结束。
“云孚师兄，快看你的糖葫芦架。”
楚云孚连忙转身。
只见一个**着双脚，披着羽衣的小娃娃，竟一手环抱着他的糖葫芦架，一手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美滋滋地一颗颗吃着。
“哪来的小屁孩？”
此刻，楚云鹤心中的愤怒达到顶峰，二话不说就朝小娃娃扑去。
小娃娃一个悬空，他扑了个空。
楚云孚气不打一处来，拔出佩于腰间的意然剑，毫不留情地指向小娃娃。
“老实交出我的糖葫芦，否则修怪我不客气。”
谁曾想，那小娃娃完全不带怕，朝着他连连吐了几下舌头，而后抱着偌大的糖葫芦架，一溜烟躲到了楚云鹤的身后。
“师兄，快让开，我来处理。”楚云孚道。
楚云鹤伸手示意他停住，而后避开所有人视线，回眸冷冷看了眼自己的剑灵。
剑灵浑身打了个冷战，瞬间丧失了先前那般无法无天的样子。
他嘟着嘴，泪眼汪汪，试图搏得些许怜爱。
楚云鹤微眯眼，面色更加不悦，不喜之色明晃晃地表现出来。
剑灵整张脸瞬间像张揉皱的纸。
他将糖葫芦架丢给楚云孚，可怜巴巴地盯着仅存的几颗冰糖葫芦，不舍地将其中一颗塞进嘴里。
剑灵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呜咽着。
“你们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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