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聂小刀鬼鬼祟祟摸近狐狸窗前,正伸头进去窥看,背后突然传来阴恻恻的问候,“你在干什么?”
聂小刀当即吓得跳起。
怎么最近背后总是意外频发?!少年拍着心口,“大河你吓死我了!”
狐狸立在栏杆上,冷冷看他。虽然毛毛遮住的脸看着跟往日没啥区别,但聂小刀有理由相信他此时肯定想说的是:吓死你更好。
少年缩着肩膀,像只做了坏事的狗狗,只差安条尾巴当场摇起来恳求怜爱。
“大河,对不起。”
狐狸还是冷冷地盯着他。
“刷碗事小,丢命事大。”聂小刀语气沉重,“我爹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因此,在刷碗和丢命之间,我替你选择了刷碗。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你骂我吧。”
“刷碗和丢命?难道不是第四十九房?”萧楚河笑了。就狐身那白白净净一点点灰的形象,直接是萌宠本萌的微笑脸。
聂小刀虽然被狐狸嘴巴的勾起萌到,但可丝毫不敢伸出魔爪去撸,更卖力地解释,“刷碗可苦了,大河。我之前在楚馆,一晚上就累得要死,还挣不了几个钱,我实在舍不得你受那种罪。”
“女流氓家大业大,她收我当便宜儿子都那么慷慨,那四十八房肯定过得也不差,我爹教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你之前在楚馆干得也熟练,我想着算是个重操旧业,等你好了再跑路……”
萧楚河:我谢谢你对我楚馆业务能力的肯定。
“可她不干。我不要脸,喊她妈求她救救儿子朋友她都不干,她好冷酷好无情好铁石心肠。”
“我跟女流氓说要不我刷碗挣钱抵债,求她救你,但是!”聂小刀痛哭流涕,“五百年啊,大河!太可怕了,我爹才活六十多岁!我还是个孩子!我又不像你们妖天赋异禀干啥都有神通,你只是失去五百年,我怕是要生生世世!要是我下辈子投胎做猪做牛,也要被抓来洗碗,嗝屁变红烧肉上餐桌之前都得卖苦力,太可怕了!”
嚎得比卖身葬父还惨。
“大河,对不起……实在不行,我愿意贡献这辈子的六十年和你一起刷碗,直到牙齿掉光颤颤巍巍驼背迷了眼,但下辈子还是让我走得安详点吧……”
萧楚河:“……”
算了,他能对这小鬼的智商有什么期待。能豁出去一辈子刷碗救他,已经很情义了。
因此他优雅转身一跃,跳下栏杆直接往屋里走。
聂小刀一抹脸,收放自如,吸了吸鼻子厚着脸皮又凑上去。
“大河大河,你是不是已经好了?”
“你怎么还不变成人?”
“不过,不变人也挺好的,要是变人,说不定女流氓天天看着又反悔,让你做第四十九房,到时候我们岂不是从兄弟变父子?”
“我们什么时候跑路?女流氓都打算给我请老师了,再不走,我就要被送进学堂打手板心了!”
“哎,大河你为什么闭上眼,这还是早上你就困了吗?”
“我懂了,你肯定是还虚着!我再去给你捉两只鸡来补补!”
风风火火冲出去一会儿又进来,“大河大河你先不要睡,青檀姐姐说鸡已经在杀了,我们一起看看戏。”
他拿出了书生寡妇直播间,然后大着胆子想去抱狐狸,结果被狠狠地挠了一爪子。撸狐的盘算落空,聂小刀只得委委屈屈地挪到桌边看起直播间。
柳氏居然去见了刘夫人。
她说,“夫人的话,我回去想了想,愿意任凭差遣。只不过沈客卿自视清高,我虽与他比邻相熟,但近来他足不出户,也极其避讳我,计划恐怕需要时间。”
“我是个弱女子,若要罪名的话,法子无外乎一个。”
刘夫人点头,两个女人便凑在一起耳语一阵。
聂小刀:嗯?!法子?什么法子?隔壁的女人怎么这么快就变坏?她还真的要害大补丹!
正义感作祟的当头,监视寡妇回来的阿黄就从窗户飞进来,阴阳怪气,“看到了没?看到了没?”
“长这么好看的夫人,心肠应该很好吧?”阿黄学着聂小刀当初的语气,恶心得呸呸直跳,“我说了什么!她就是坏得流油!蛇蝎心肠!狗改不了吃屎!”
系统从良入了角色,俨然忘记上辈子自己和天道百般助纣为虐拉两人皮条。
“我元宝,绝不会让她得逞!”它大吼一声。
然后屋内突然虚影一晃,少年、鸟和镜子都被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从窗户里扫出,一路滚到院子里灰头土脸。
聂小刀:“都是你,鬼吼鬼叫什么,你看你把大河惹的!”
系统:“逞什么了不起,有那能耐,怎么被判刷五百年盘子都不敢吭声?!”灭世大佬又怎么样,现在它有傲月在,才不怕他!不过是张要刷盘子刷到烂的抹布狐罢了,统,勇敢一点,不要怂!等回了长桑谷,它就天天看着他刷碗痛哭!
聂小刀呸呸吐出嘴啃的泥,一边拍衣服土一边斜眼睨那坨辣黄,“你了不起你有能耐,那你说你怎么让人家不得逞?”弯腰捡起通天镜指了指里面的女人。
阿黄原地起飞,骄傲无比腰杆笔直,“有我主人在,大补丹谁也别想动!”立刻就去献狗腿。
聂小刀提着通天镜慢悠悠也过去。
结果他新妈正在听家里来的人倒苦水。阿黄被按在小医仙的膝头根本不敢动弹。
新妈的后院独守空房,四十八号人物最近怨气沸腾,都抢着说要出谷伴在富婆身侧日日侍候。毕竟是少谷主的男人,门人们都得罪不起,每日苦苦应付各位的无理取闹。
聂小刀内心噫了一下,暗想:没想到女流氓那四十八房如此情深义重。哪怕她肾能力超强他们根本挨不住睡也要咬着牙来求睡,几天不睡还有情绪,他们莫非都习惯了晕着被抬走?
莫非神仙的夜间生活有着我聂小刀不能知道的快乐?
甩了甩脑袋,把继续想下去可能整个人都要变颜色的念头先收了。聂小刀在门口开始探头探脑。
女流氓说,“我倒是忘了。”说着手狠狠地掐大气不敢出的大黄鸟,“我还养着一堆吃白饭的废物。”
“你先回去,告诉他们,过几日我就回去和他们好好叙旧。”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少谷主的门人应声而去,脑子很是发挥了一番自我能动性。
‘吃白饭的废物’。拂兰香榭是用来干什么的?养小白脸的。小白脸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是用来睡的。如果光养着却没有好好展现业务能力,不就是吃着白饭?
少谷主在外‘操劳’乐不思蜀,忘了旧人,现在许久不和家里的花亲近,经人提醒,也是想了。
新鲜感一回来,少谷主不想浪费家里的白饭,要各位发挥好她不在的这些天积攒的饭力好好‘上进’。
什么叫‘叙旧’?少谷主和自己的小白脸,还有什么‘旧’?床都记着呢。
狗腿子自发地把‘叙旧’理解为主子准备和公子们‘小别胜新婚’。‘好好叙旧’,那必然是加强版云光宫夜间人生play。
于是回去就散播:少谷主在外,床受得了的日子过久了,很快会回来过公子们受不了、床也受不了的日子,各位要准备好迎接的姿势。
天道培养的,专为拉皮而生的阅读理解能力,不是盖的。
还一无所知的苏百龄终于放开承受苦果的系统。一听四十八房就心亏的阿黄小心翼翼挪开。
宿主把聂小刀叫进来。
聂小刀就指着通天镜问,“妈,我看这个究竟有什么意思?”他也不是庙里受人烟火看尽世人生死的泥菩萨,平平无奇的小崽子一个,给他机会看着别人的不平坎坷,到底为什么?
泥菩萨尚且受世人祷告祈求,有着显灵的资格。他聂小刀,窥人龌龊,难道是因为有谁向一个孤苦无亲的少年发出过求救?
苏百龄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却突然提起昨天他才知晓的事情。
“不是还少个读书识字的老师么?”长桑谷少谷主有些冷凝的目光里幽深一片。“有现成的在,收拾好就去。”
聂小刀懵懵懂懂:什么?找哪个老师?
大黄鸟的小眼睛却猛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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