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空屋

蔡蔡被拉着跑,抽出份闲心回头张望。

他服从长晔的安排,但总归是好奇的。

林丛中安然如故,若顶上压着的枝叶挤出些缝隙让阳光透进来,这儿的景象会悠然许多。

他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头时,树干间泛起了幽幽蓝光。

蔡蔡瞪大眼睛,看着这些蓝色星光向他而来。

‘星星’来得很快,光华下是令人惊诧的样貌。

“那是……”蔡蔡欲言又止,闷了许久,也没说出口。

比长尾兽更使人讶异的是它们背上奇特的“人”。

严实的衣袍套着泥作的人,面目胡乱不清,像是碾扁的饼。

一道粗线凌空甩出,直指蔡蔡的面门,挑了颗软柿子。

长晔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响,握上剑柄时,蔡蔡的手一松。

泥作的鞭子缠在蔡蔡的腰间,腾空将他拖向泥人手中。

长晔脚步回转,拔剑欲起式,脑袋却被绯红团子一蹬,当了跳板。

宛如意料外的袭击,这轻轻一蹬将长晔蹬到明禾身旁。

长晔还想往蔡蔡的方向冲,却被明禾制止:“无事。”

他神色凝重,领头的长尾兽光泽明显深于其他兽,如书所言,它的境界当高于他。

长晔碰上自己的储物袋,总有能拦下这群灵兽的法器。

“想跑啊?”

那泥人摸上了蔡蔡的肩膀,牠抚摸着蔡蔡的脸,泥塑的脸上眼眶空洞:“不要灵草了么?”

蔡蔡直面这泥人,瞧得分明,牠那凹陷的眼眶中凸了凸,底下似有东西试图冒头。

这一刻,蔡蔡觉得自己是只被遏制住喉咙的猎物。

他甚至能闻到泥土中的腥气,软塌塌的泥巴粘在脸上,濡湿冰凉。

“这是吓……”泥人又往蔡蔡的贴近了几分,牠的话突然顿住。

牢牢牵制住蔡蔡的泥制鞭子被切断,失去掌控的泥人脸刚侧了几分,便被一道灵力掀翻落地。

与此同时,想攻击蔡蔡的长尾兽被凌空而来的虚力扇了个耳光。

泥人的惊声被长尾兽的脑袋一撞,只剩些零星的语调。

一根灵力化作的长绳圈住了蔡蔡的腰,猛地被往后拖。

又——来——

蔡蔡认命地被拖走,又猝不及防地被甩在空地上。

脚步踉跄时被长晔及时搀住。

蔡蔡喟然而叹:“终于……出来了。”

“那到底是什么啊,好丑!”他抱怨道:“牠还往头上插了朵艳丽的花。”

“在精怪录中并未有这类泥人的记载。”

长晔将蔡蔡身上残留的泥粒拍下,他想起了些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极强的锻造师能令手中法器生出些浅薄的灵智,供以驱使。”

“不知道二者之间是否会有关联。”

“那我们还进去吗?”蔡蔡努努嘴,瞄着眼前密集的树。

无人接话,片刻寂静后。

明禾将腰间挂着的灵叶坠取下。

剔透无暇的叶片上星辰流淌明灭,很漂亮。

可静谧中,叶片周身满是灵力碰撞产生的微小气流。

明禾道:“长尾兽的耳力比我们想象中更加的灵敏。”

她未尽的话是无尽的黑暗。

在滓气充盈的地方,灵树叶是不可舍弃的存在。

长晔瞥向蔡蔡,缓声说:“白日大雾,人影憧憧。可那村内还有人么?”

两方都是未知的困境,悬崖下有虎视眈眈的猛兽,长晔只能选身后的路。

没了缥缈的雾,绿萝村的样貌却是更加的诡异。

坍塌废弃的屋子比比皆是,而构思巧妙的悬空木屋下是西拼八凑的茅草房。

棕黑的土路上,很干净,非常的干净。

这种在湖水中独立的小村落,仅靠无声林能生存吗。

蔡蔡的声音冒了出来:“师兄!这儿是座空院。”

长晔收回端量的目光,一扭头,不算宽敞的泥土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而对面,院门敞开。

屋内的模样一览无余。

霉湿气萦绕,青苔杂草肆意簇生。

长晔回头望向四周,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他收回目光,往院内走。

沅淮离得远远的,站在一水缸后。

那是唯一没被杂草蔓延的地方。

她还想着事,面上的嫌弃收敛了些。

蔡蔡同她站在一块儿,周围的还倒着几根柱子,浸了水,已经腐朽。

长晔环顾四周,大致的环境情况纳入眼中。

独独不见明禾。

“明淮进去了。”蔡蔡精确地说出他心中所想。

似是为了印证蔡蔡的话,通讯石在此刻闪了闪。

一如明禾的个性,没有理由,只是让他们往院子内走。

一直走。

蔡蔡盯着眼前虽破败,但还算勉强完整的排排门窗。

除了紧密排列的房门,没有多余的走廊过道,这个院子是单调的方形。

“我先去看看。”长晔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片双鱼坠,轻松掰开,将另一半递给了蔡蔡。

他先前本是打算给沅淮的,但她速度太快了。手指都没碰到储物袋,沅淮便不见了。

“师兄,明淮是从那扇门进去的。”蔡蔡笑嘻嘻地接过玉坠,还帮长晔指了个方向。

屋内的光线很差,长晔进来后才发现,从外看到的窗子内里却是被封死的。

除了门口漏进来的微末光照,往里走逐渐趋于不见五指的暗度。

他放出神识,碰到了一节楼梯。

比起外头普通的木头,这些梯阶的用材特殊多了。

长晔往上走,霉烂的气味也逐渐消散。

走到顶时,他一抬眼就跟明禾对上了。

在她身后是完整干净的空间。

长晔发问:“这是……”

“女子的居室”明禾淡声解惑:“隔壁还有两间。”

“楼下也都是居室,无中堂。”

长晔的神识探了整排屋子,布置都大同小异,不变的是一张板床。

“这屋子的木材防潮避水除臭,不易腐。”

“而底下的院子却草草了事。

可,为什么呢?

绿萝村环水,又常逢阴雨天,蚊虫肆虐。

楼上木屋合该是常态。

不易储水,木材常见。

哪些人得住在那样湿热阴冷的房间里。

天边厚厚积云被晚霞印出琥珀,藏蓝,黛紫的色泽。

半圈夕照被云霞遮挡,在湖面与鳞次栉比的房屋剪影中沉没。

蔡蔡眼看着晚霞被灰沉色替代。

手中鱼坠亮着,另一段凝聚在半空中的人形暖光上。

“师兄怎么不动了。”蔡蔡瞧了许久,代表长晔的暖光纹丝不动。

他身旁的沅淮动了,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消失了。

……?

“蔡头?蔡头?”蔡蔡微微弯腰,轻声呼唤。

没了人陪伴,他感觉周身的环境更黑了。

不等他继续呼喊,手中鱼坠忽然熄灭。

“沅淮呢?”

是明禾的声音。

蔡蔡转身摇头:“她自己跑了。”

他问:“师兄,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长晔颔首,缓声讲述他们方才仔细查找后的一些小细节。

明禾抬眸望月,看着它被云层遮挡,想的是长尾兽身上的“人”。

可以操纵长尾兽的泥人,没有半点灵气是如何驯服的。

沅淮,进无声林了么。

“血腥气。”长晔冷然出声,“很淡。”

“我去找沅淮。”

明禾在长晔突然转来的目光中说道。

“那我与蔡蔡去查看血腥来源。”长晔剑眉微皱,郑重道,“万事小心。”

棚屋下,臭气熏天的稻草上,埋着个尸体,他脸朝下,看不清面容。

被道灵力翻过,衣衫不整中豁出底下嶙峋的焦黑胸骨。

沅淮踏在对面的矮墙上,旁边是竖插歪斜的草杆。

她凝瞩不转地瞧着,思考这骨头的坚韧度。

那棚屋之上,悄然立起两道黑影。

沅淮并不在意,她想烧了那堆腥臭的稻草。

还未实施,被一阵沉闷的声音打断,还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嘶吼。

沅淮的身影在夜色中更显模糊,她找到了声源。

只见地上有一人仰躺于地面上,被黑影压在底下,只能露出因为惊恐而瞪大的右眼。

他目无焦距地盯着上空,胸膛像张破布,被撕扯成条状,丝缕的模样。

黏糊的咀嚼音从黑影中传出,清晰刺耳。

趴在他身上的黑影僵硬抬头,像狗一般探着鼻子闻。

最终它转过头,那脸与方才的尸体一模一样。

它朝着沅淮呲牙,利齿上留着猩红的涎水。

下一秒,是响亮而又干脆的声音。

它被沅淮隔空一巴掌拍歪脑袋。

丑死了。

沅淮蹙眉嫌弃,眸光转换间,脑海中突然浮现明禾的脸。

还有她的“真身”。

她冷嗤一声,也不知道在骂谁:“丑东西。”

沅淮的冷哼被一柄三股叉没去尾音,底下的怪物被插了个对穿,倒在地上。

拐角处,走来几个探头探脑的乌黑小人,凭夜色怕是瞧不出什么,只能看见白皙的牙排。

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这儿,一脚踹开被掏空胸腔的尸体,拔出叉在兽鬼身上的三股叉,而后分工明确地卸下了地上那个兽鬼模样尸体的骨头。

卸完后,尾端有个人声:“要不要救他?”

“这人你认识?”为首的人身量矮小,声音如风吹破箱,不辨男女,难听得很。

开头提问的人答:“他捕鱼厉害。”

末尾的人顿了会儿:“捎上吧。”

高大的人走近,拖住尸体的脚,几人沉默寡言地离开了。

作壁上观的沅淮有了个小问题。

需要有人来为她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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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她无证上岗
连载中时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