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别死我家门口

爆炸声引起的轰鸣使得长尾兽暴动不安,而翻涌的灰尘中,陡然射出数根树枝笔直插在长尾兽群中间。

其中一只张着嘴的长尾兽被馒头突袭,打着卷儿飞了出去。

它趴在地上捂着嘴,也不敢再动。

就在软泥彻底裹上蔡蔡喉结的那一瞬间,濡湿的触感停止了。

蔡蔡缓慢低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团泥的存在,就像寻常沾上的泥土那般。

“什么?”

湿土脱离滓魔掌控,祂也顾不得蔡蔡身上的灵气,抬手就向他袭去。

与祂这身打扮不同,祂的手很白,上面满是狰狞的疤痕以及像被火烙燎上的字眼。

蔡蔡瞳孔一缩,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不——”

短促的一声尖啸,激得蔡蔡睁开了眼,才发觉脖子上的泥已经被拂去了。

他的眼前还是那六架人骨,他看向身旁的明禾,非常诚实地往她身边贴近。

这才抬头去看半空中的滓魔。

“笨死了。”沅淮停在滓魔身后,眼见着祂的两次失败,嫌弃道。

随着沅淮的话音落定,滓魔扭身直冲蔡蔡所在的方向。

祂硬生生挨下了来自于身后飞驰追来的一击。

血,滴在了坑中。

绿茵中裂开一道道赤红的粗线,直到布满整个圆坑。

无数双腐烂生蛆的手从地底破土而出,每一只手都带着芜杂的嘶吼,叫嚣着挥舞冲向明禾所在的地方。

它们迅速层叠至半人高,顶端的断手向明禾面门袭去,软烂的腐肉挂在森白的骨头上,令人作呕。

明禾拉着蔡蔡避开了那些似浪花翻涌的断手,刚落定,一截泥绳在离蔡蔡半尺的位置被斩断。

“谢……”蔡蔡的道谢还没说出口,一柄长剑横在了他眼前。

蔡蔡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他又不是点心,抢他干嘛呢。

剑身灵力充沛,皮肉在滓气与灵气碰撞中被烧灼,滓魔却是直接收手握住,不顾掌中的疼痛依旧执着于蔡蔡。

“你们,不能带走他……呃……”

青白的锁链卷住了祂的脖子,锁链的另一端在沅淮手中,她拽着,迫使滓魔松了手。

锁链四端尖锐,刺破了祂的皮肉,慢慢收缩的窒息感让滓魔发出痛苦的气声。

明禾收回剑,出声制止:“沅淮。”

沅淮没有收手,歪头错开滓魔看她:“怎么,你跟祂是一起的?”

明禾:“我想知道……”

她还没说完,就见滓魔背后突然破出一道滓气刃,迎面朝沅淮而去。

挡在沅淮面前的防护法阵被逐个击碎,最后没入她的眉心。

痛,

自主封闭的识海深处传来一阵震颤,比先前更为猛烈的痛苦从她魂体内传来。

像是排斥,又像是接纳。

是……滓气源。

锁链没了灵力的支撑,顷刻化为虚无,得以喘息的滓魔趁机逃跑。

明禾单手揽住昏迷的沅淮,将她与蔡蔡带离断手坑后,留下一句:“我去追。”

蔡蔡抱着明禾丢下的佩剑,认真道:“好。我会看好蔡头的!”

周围满是虎视眈眈又畏惧不敢上前的长尾兽,他只低头盯着沅淮。

滓魔受了伤,跑得并不快。

明禾追上祂时,祂挟制着一名生死不明的女子。

“别过来!”

滓魔声音有些虚弱,她威胁道:“草络在她体内,正是起效用的时候。”

祂的指间飘着字符,围在那女子的心口:“草络重塑经脉,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就打碎她的灵府。届时她体内的奇经八脉都会被失控的草络搅碎。”

明禾留在了原地:“我想知道真相……”

“然后义正言辞地杀了我吗?”祂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捏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虚伪。”

祂说完,便连同那名女子一起原地消失了。

*

蔡蔡盘腿坐着,他一边盯着底下叫唤的断手如退潮般缩回地下,一边瞅着长尾兽慌不择路地逃窜。

兵荒马乱的景象并没有吵醒他手中的圆团,也没阻止软团子逐渐往冰坨子发展的趋势。

孤身回来的明禾看到的便是双腿上架着长剑,双手捧着沅淮哭唧唧的蔡蔡。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沅淮,凉了。”

明禾蹲下身,抬手抚在团子上,凉透了。

那滓魔并不具备袭击沅淮的能力,既然可以破开沅淮的防护……

沅淮对祂,原是为了滓气源。

滓气源同沅淮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离体呢。

明禾对上蔡蔡急切的眼神,想了个借口:“她没事。应是要晋升了。”

晋升?

又晋升?

担忧退去,是呆滞的蔡蔡。

他问:“花灵晋升不用渡雷劫吗?”

明禾收回手:“或许这就是她的劫。”

掌中依旧冰冰凉凉,蔡蔡抿了抿唇,就这样吗?

“回去吧。”

明禾拿回剑,抬手示意蔡蔡。

蔡蔡低头一瞥,只腾出只手来搭在明禾手上,借着力站了起来。

“那,那个人怎么办?”

明禾往外走:“或许沅淮有办法。”

“嗯?”蔡蔡抬腿跟上。

*

识海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像片荒芜的海。

寂静中,前方亮起一个光点,以它为起始,向着沅淮延伸出一条莹白光滑的通道。

明晃晃的邀请。

看沅淮迟迟未动,光点急了,通道急剧缩短,它扑在了沅淮身上。

熟悉的场景,她看到明禾对面站着两个人。

神祟山的北面,祟神之地,滓气之源。

沅淮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除了那两个讨人厌的家伙还能有谁。

“明禾,没挨打吗?”

她飘到明禾身边,歪头谛视。

被化解了。

那两个傻子的攻击遇到明禾就直接漾开了,只余下浅浅的涟漪。

明禾突然动了,沅淮跟着她的行迹,到了崖壑的息潭。

狭小的深水池,泛着漪澜的水面下偶尔能瞥见白骨森森的鱼尾。

沅淮看向停在潭水旁的明禾:“来这儿看水?”

像是为了反驳,明禾进了息潭。

……

来找死的。

沅淮随着她下潜,潭水中的骨鱼对明禾避之不及,却径直穿过了沅淮的身体。

她在水底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

它倒在泥沙中,触手翻着软瘫在地,其根部是张纯白硕大的人面,像一堵高墙伫立。

人像旁是满目的火光,在水下蔓延,即使是漫天的火焰,靠近了却是刺骨的冰寒。

火舌很快席卷了孳蛸全身,数不清的滓魔残魂从火海中呼啸而出。

下一秒被火焰拉住吞噬,烈火灼烤的滋滋声下是万般哭嚎,尖利又刺耳,它们咒骂着人像前的人。

沅淮面色平静,隔了万年的咒骂声,还是如此的乏味。

她又去看明禾,瞧不出一丝情绪,连所谓的慈悲都没有。

沅淮转念一想:“也对,滓妖于灵族有害,死了是益事。”

明禾错身向孳蛸前的人走去,火光中,沅淮注视着她走向自己。

万年前的自己,接过了明禾递给她的三蒂花。

沅淮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像是好奇,明禾竟也会来北面。

明禾没回她,只是瞧了眼,便离开了。

就像是来还朵花而已。

她没有跟上去,张牙舞爪的利齿花在她手中,端是副萎靡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恢复就被甩手丢进了火海中。

沅淮也没有跟上去,她不解于三蒂花为何会在明禾手中。

送花而已,入息潭,灵神都这么闲吗?

可惜,不能破时空汲取孳蛸的力量。

回忆还未终止,沅淮走到她身边,第一次与曾经的自己见面,还挺新奇。

像是想起什么,她转过身,对着万年前的自己说了句:“沅淮,你输了。”

“而我,会赢回来的。”

沅淮抬手停在“她”肩头,一推,火光愈发的璀璨了。

声音无法穿越时光,回忆在沅淮的话音中停止。

*

“外村人,伤者有。但都与同伴在一起,互相有照应。”

“我便没有多靠近。”

“我还看到了乾盛堂的管事。”

“乾升堂?程府!”

“师兄,我记得负责沝镇的师姐在通讯石中曾传言程府老爷,是溺死在河中的。”

“对。虽身死,残魂却滞留体内,三日才散。真相至今未果。”

“师兄,那他还会有来世吗?”

……

好吵。

不知是第几次被热醒,滓气源凝成的气刃带来的痛苦让沅淮骨缝中都聚着酸痛。

她起身,一看见桌面坐着的三人。

蔡蔡停下了话茬,捧着茶杯;“蔡头~”

长晔往茶碗中倒入茶汤,放在桌上,抬眸询问:“可有不适?”

茶碗被灵力裹挟安稳落入沅淮手中,她还没喝,问明禾:“滓魔呢?”

“逃了。”

“打不过?”

明禾侧身看她,解释道:“祂挟持了名女郎。况且,我想知道她幽禁绿萝村是何故。”

沅淮挑眉不语,只低头喝了口清茶。

“什么滓魔?”蔡蔡一头雾水地听着她们的对话,“无声林那位是滓魔?”

长晔摇头叹息:“真当日日抽检你的课业。”

蔡蔡虎躯一震,课业,什么课业。

哪有饭来得香。

长晔解释:“世人皆为灵体,魂在则灵聚。”

“灵气占主位,滓气便不能越过魂灵去修炼诡术。”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沅淮的一盏茶堵住了嘴。

沅淮眉眼间盈着不悦:“你怎知那女人不是同滓魔一块儿诱骗你的。”

明禾对上她的眼神,嗓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只凭猜测行事,是会害人的。”

蔡蔡左右来回看向她们,忽然开口:“院内那几位姑娘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内情。”

他的提议收获了三对目光,蔡蔡见她们不说话,小声道:“她们本就是村中人,如今也没成兽鬼,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长晔没反驳,只答:“可她们只待在屋内,至今也不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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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她无证上岗
连载中时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