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些小恙罢了。”笑着轻摆了手,她强装镇定道。
一齐轻舒了口气,众人便听谢商临再次启唇:“大夫所言,宛衣患的,乃是不治之症。”
陆宛衣:???
“故而宛衣武力尽失,从商却为无奈之举,”面不改色地道着,他沉声告知,双眸轻而一凛,“若谢某不伴其左右,恐有意外之患。”
知绫又看向身旁女子,忧愁般低喃道:“此等大事,郡主为何不告知奴婢……”
听罢咧唇一笑,她左思右想,小心翼翼地回着:“可能我忘了?”
“也罢,便让先生跟着吧。”重重地叹了一息,薛弈舟委屈作罢。
见在场诸位吃瓜结束,想到那锦绣布庄贷款一事,拿出昨夜拟好的借款合同,她忙转移话题。
“知绫,你去和锦绣布庄的易掌柜告知一声,签了这契书,便可来取所借之银了。”
倏而一滞,陆宛衣思考了些许,添上一语:“还有那个行内考试,五日后举行,也和员工告知一下。”
“郡主,”听闻郡主所言的考试,知绫便愁容满面起来,“员工都纷纷抱怨,行内考试竟比那科举还难。”
“为了提高大家的职业素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她摊了摊手,遗憾而答。
“而且这难吗?”从案台上取过一张试卷,随之再带上一支毛笔,陆宛衣起身递给面前的这道清色,“这根本就不难,不信就让先生看一遍。”
目光于字里行间扫过,谢商临在宣纸上落了几笔,晏然将试卷递回。
她顺势一看,朝知绫浅笑道:“你看,全部正确。”
无辜地撇起嘴,知绫喃喃低语着:“可……可那是谢先生,我等凡人是不得相较的……”
年轻人得卷起来才行,要让他们知道竞争的压力和动力,陆宛衣轻声作叹,语重心长道:“考的高分的,能晋升成客户经理,涨薪加工资,很划算的!”
“奴婢这就去通传!”知绫明了般点了点头,雀跃地收拾起试卷来。
在堂中转悠了一番,不禁望向柜台旁那一柔声细语的女子,想起江聿曾言之语,陆宛衣将其端量,竟还真觉这绿荷藏有稍许愁苦于秀容上。
不知这姑娘所遇何事,平日里只觉此人寡言少语,便也未有过多闲谈,她徐步走至柜台前,轻柔地用玉指叩响桌案。
“绿荷,看你最近闷闷不乐的,有什么烦心事,都可说与我听。”
绿荷似是未料及她会走近,下意识地将衣袖拉上了些,柔声回道:“小女如今不愁吃穿已是心满意足,哪会有烦心之事。”
这一细小之举顿时就入了眼,陆宛衣微然凝眸,在其拉袖之时,她分明瞧见了衣袖下的道道淤痕。
“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将面前女子的浅袖撩开,她看着触目惊心的疤痕于玉肌上呈现,肃然问着,“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
绿荷垂下眼帘,避开了眸光,小声回应:“小女的夫君近日酗酒得厉害,许是醉糊涂了,归家之时便对小女……便对小女欺辱打骂。”
这……这分明是家暴啊!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家暴男都不得好死……
“这种夫君留着干嘛,赶紧休了呀!”陆宛衣气愤地一甩云袖,轻微切齿道,“我现在就帮你写休书!”
攥紧了袖衫的一角,绿荷怯弱而言:“可小女身为女子,如何能休夫?”
“女子怎么就不能休男子了?”怒气不打一处来,她抬高了语调,认真与眼前女子说道,“你现在有所得的月钱,不需要靠男子过活,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卑微,硬气一点!”
绿荷默然片晌,心底仍有顾虑:“倘若和离了,小女便难以再嫁他人……”
“你如今可是燕京银行的核心员工,月钱比城中庶民男子要高上许多,谁人能娶到你,那是他的福分,”陆宛衣倚靠于柜台一侧,故作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抬手强调着,“还有,记住不是和离,不是和离,是休夫!”
“绿荷,你不是孤身一人,我们几人都挺你!”看向堂中的众人,她充满豪气般道着。
正欲离去的知绫闻言止了步,颔首赞同着:“郡主说得对,君若无心我便休,绿荷姑娘不必委屈自己!”
“虽然我是男子,但我觉着阿姐言之有理,”闻声快步走来,陆谦尧义愤填膺地接着话,“如此对待如花似玉的姑娘,和牲畜又有何两样!”
见四周目光皆汇聚而来,隔着素衣轻抚着淤伤,绿荷而后握紧了拳:“这份休书,小女自行书写。”
这样才对嘛!绝不能向家暴男低头!陆宛衣大袖一挥,豪爽道:“递纸笔!”
知绫见势,忙走上前,将手中的纸笔递于绿荷身前,再恭敬地退于一边。
望着向来胆怯的柔婉女子敛起畏惧,执笔决然书写着,她心感愉悦,又生怕绿荷再被欺负,与堂内在场之人轻声谋划着:“今晚我们都随绿荷归家,在屋外候着,静观其变。如果那男子敢对绿荷动手,我们便……”
“明白!”她还未语毕,便被一浑厚之音打断了话语,“我们便冲进里屋,随后草民挺身而出,高喊草民欲将与绿荷相好,让那男子连挽留之语都道不出!”
陆宛衣:?
循声瞧去,她见那端坐于绿荷身旁的男子赫然直立而起,正是此前招收的柜员蒋添。
饶有兴致地快奔过来,陆谦尧跃跃欲试,想了几许,迫不及待道:“这个法子好,那我就……我就喊我也与绿荷姑娘相好过,但我已被姑娘抛弃了!”
“小王爷使不得……”知绫左右为难,着急得直跺脚,“这若是传出去,奴婢不知该如何与夫人交代了。”
几人兴奋地围着绿荷讨论起来,陆宛衣呆滞地伫立在原地,感觉他们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不过听起来很有意思是怎么回事……
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她朝身后随即一望,望见谢商临仍立于堂门外,轻柔地转眸撞上她的视线,眸色未起一丝波澜。
悠闲地走到这位大佬身旁,她仰望着朗空中的浅色流云,不知此人消失了几个时辰又去了哪:“你又去哪逍遥自在了?”
“宛衣。”
忽然听他轻唤着,她还未反应过神,又听身旁之人于她耳畔轻言:“扶我回阁馆,再将此处血迹擦拭尽。”
猛地向下一瞥,陆宛衣这才注意到身侧银白的云袖处渗出了血渍,鲜血滴落而下,缓缓沾染上袖袍,晕开片片殷红。
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他刚才一直站在门外,原来是受了重伤,强撑到了现在……见这模样,伤势应该比上一回还要严重。
“你们先忙着,我与先生还有些事需商谈。”与堂内众人随意打了声招呼,她镇定地扶着这清云身影,沿着巷陌小道走回阁馆。
好在总行阁馆和这网点钱庄离得不远,拐两个巷口就到了。
确认巷中无人,她低声问道:“你这是新伤……还是旧伤啊?”
问出口才发觉,这不是废话嘛,一看就是新伤啊!她连忙闭口,悄然看去,一贯淡然的容颜透出苍白之色,步子也微许不稳了些。
“今日所见谢某行踪,不得与他人透露分毫。”沉默了几念,他忽而启唇言着。
陆宛衣有点不解,指了指钱庄的方向:“可是……刚才他们都看见你了。”
无言了一瞬,谢商临又耐心道:“是此后的行踪。”
阁馆于眼前浮现,她莞尔一笑,将他轻扶着行入庭院内:“你不说我都明白,领导照顾下属,应该的!”
吸取了上回的经验,她已在总行阁馆内添置了应急药箱,纱布药膏样样俱全,总觉得应该暂时还用不到,没想到还真又碰上了。
回至雅间,她轻巧地阖上门,放下手中的箱盒,伸手去解眼前之人的衣带,还未触及,便觉一股力道落于玉腕之上。
力道很轻,却足以将她制止。
陆宛衣疑惑抬眸,正气凛然道:“帮你脱衣包扎呀……”
“谢某自行处理。”清冷眸光落于箱盒上,他从容回应着。
都危在旦夕了,不曾想这人还挺矜持……想到沿路和堂前还有血迹未处理,她不作久留,起身便走:“那你自己保重,我先去清理现场。”
不知他又招惹到了什么人,反正定是和他的谋反大计有关,而她也不想过问细节。
快速清理着血迹,断定未有人发觉,陆宛衣长舒了口气,心上悬着的沉石终于落了下。
将堂门旁最后遗留的一点血渍拭尽,她抬袖擦了擦细汗,堂内几声议论声随风飘过,不经意便入了耳。
“你们听闻了吗,御史大夫秦大人今早殒命于家中,据说是被刺杀的。”
她浑身一滞,镇静地徐步走进堂中,想听得更为真切一些。
“奴家有所耳闻,”听得这一言语,等候存银两的另一女子悄声说道,“本以为这些达官显贵的府邸守备应极为森严,未曾想竟是如此轻易便让刺客入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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