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寂静,众人眼神艳羡,只见松正阳从袖口取出一块剑状的白玉,手往前一递。
池栖雁抬手,看了眼对方,毫不扭捏地收下。
这枚白玉他曾见过,在北玄商腰际,被他一鞭子抽碎。
“惊鸣峰门牌。”松正阳淡淡道。惊鸣峰是他门下弟子所居之地,这牌一收,彻底成为他的徒弟。
池栖雁掀眼,一见松正阳这张老脸,心里就极为不舒坦,强压住不情不愿,对方这明显在等着他叫师尊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早知如此,当初先把这人杀了,再去对付北玄商。
两师徒个顶个的讨厌。
“……师尊。”池栖强行扯出一抹笑,可长相太过于乖巧,这点笑显得柔软腼腆。
松正阳轻点头算作回应,就负手上楼。此遭后,收徒大会按序进行,众人时不时偷偷往那二人瞄去。
池栖雁面向北泗,不自觉露出点难过表情,不能一起了……
北泗面露愧疚,道:“抱歉。”
池栖雁哪受得了北泗这样,他并非兴师问罪,悄声道:“谁也料不到。”所以,不是你的错。
“栖栖。”北泗叫完名字又不说话。
万万没想到道侣变师弟了。
池栖雁听着旁边的动静,边上的人陆陆续续被收走,收徒大会接近尾声,他眉头含苦,恼道:“怎么办……”
两人需就此分开,意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是不好偷偷摸摸找去。
“若是想我,我必会出现。”北泗保证道。
池栖雁笑开眼,只道:“是出现在我梦里吧。”坤撼宗的防御阵又不是摆设,北泗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北泗张张嘴。
“诸位,收徒大会就到此为止!”郭荣建扩声宣布,“弟子会带你们去相应的处所。”
北泗还没说话,就见迎面走过来的施俊彦,步子畏畏缩缩的,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忽然,他想到什么,唤道:“施仙长。”
施俊彦浑身汗毛倒竖,眼带惊恐,别这样喊,太恐怖了!
他眼珠转了一圈,却不见解琼颖的影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啊!他不是很想过去呢。
可既然被这样唤,他不由得抬头挺胸,踱步过去,正正经经。
“师弟。”施俊彦呼唤。
池栖雁措不及防被喊,差点恶心得想踢飞这个人,他默默地站远了点。
北泗只当他怕,站在他身前,挡住施俊彦的视线,他像是无意间问起,道:“不知住处如何?”
眼神示意。
施俊彦无语,好歹是几百年的师兄弟,这点暗示怎么可能看不懂,这是想让他把池栖雁的住所安排得好好的,而且得离师兄的住所近。
到时恢复好身份,还能直接把师弟拐走。
恋爱脑师兄。
“自是不会亏待师弟的,大可放心。”施俊彦甩甩衣袖,很是豪气,道:“师弟,跟我走吧。”
池栖雁不是很想挪动步子,可再有不舍,也不得不去惊鸣峰,他跟在施俊彦后头,依依不舍地扭头看着北泗。
施俊彦瞥一眼,都要以为自己是在棒打鸳鸯了。
路上,池栖雁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走到哪,哪的人就看自己,惊诧好奇,跟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他但凡一扭头,停驻的人就忙左转右看,假装自己有事忙,可只要他一挪眼,又停止动作看他。
池栖雁挑眉,他脸上也没东西,只能是因为收徒,才半会儿功夫消息就传遍了。
“师弟,你别怕。”施俊彦话一说口,见池栖雁闲庭信步样,就知是自己多虑了。
本以为此人到新环境会害怕,没曾想跟山大王回到家,相当自在,半分不虚,反倒是旁的弟子被看得不知所措,他都想劝池栖雁收敛点了。
惊鸣峰很快就到,满目翡翠竹林,枝节挺拔,倒影婆娑,碧浪翠涛,美如水墨画。
施俊彦将他引到竹屋前,好几间竹屋连在一起,中间圈着个大院子,僻静幽雅。
“随便挑,每天换着住也行。”施俊彦伸手扫过那些竹屋,向池栖雁展示,道:“想改造,旁边有的是竹子,当然也可以叫师兄我来帮忙。”
池栖雁可有可无地点头,没待他打量,就闻听竹叶摩擦声,一人突然跟兔子一样窜出来,两条辫子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度。
“小师弟!看看师姐给你准备的!”女子转手就取出好几瓶瓶瓶罐罐,用双手才能勉强接住。
边上的施俊彦一看,顿时吃味,道:“你怎么不对师兄我那么好?”
解琼颖白眼正翻到一半,意识到池栖雁在场,又灵活地翻回来,不看施俊彦,道:“师弟,你是凡人吧?”
“嗯。”池栖雁应得也是相当不虚,他知道眼前之人,鬼医圣手解琼颖,医术高超。
如果当时受重伤找她,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池栖雁抬手接过。
“这些药能帮你洗涤杂质,等你都吸收完,师姐再给你别的好东西。”解琼颖喜笑颜开,又道:“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她不管旁边一脸不爽的施俊彦,转而问:“师弟,你要住哪?”
池栖雁眼神落在解琼颖背后的竹屋,解琼颖愣住,缓缓转身,瞳孔放大,震惊道:“师弟,你小小年纪,胆子如此之大!”
“这可是师……”解琼颖就要夺口而出,被施俊彦扯住衣袖。
“是是是什么啊?是不是怕师弟住不习惯?”施俊彦插嘴道,背对池栖雁,朝解琼颖做了个“嘘”的动作,再转身,笑道:“师弟,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肯定能住习惯的。”
池栖雁不懂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不在乎,错过二人,往屋子里去。
后边,施俊彦情急之下直接捂住解琼颖的嘴,凑近小声道:“等等,先听我……”
四肢顿时失力,轻松就被解琼颖挣脱出来。
施俊彦迷瞪着眼,眼见着解琼颖正要往屋子里去,口不择言:“他……他是师嫂!”
等说完话,他彻底瘫倒在地,完了,怎么说出来了。
解琼颖错愕,道:“我应该没药你脑袋吧?”
施俊彦睁眼望天,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让解琼颖犹疑几秒,终走回来,蹲下身子,恨铁不成钢道:“这是师兄的屋子,师兄回来了定要你好看!为了让师弟住这,你居然连师嫂都喊出来了。”
解琼颖一脸嫌弃,就要起身,垂下的右手就被抓住,施俊彦感觉自己受到不信任,一时气恼下道:“我下山早就找到师兄了,你猜师尊为什么会突然收徒?”
解琼颖从没见过施俊彦如此面孔,心中信了七八分,稍稍联想最近的事,道:“你是说那个北泗就是师兄?”
施俊彦无声回应,道:“师兄让我把他安置在他的房子附近,我想着二人日后都要待一起,干脆就把他安置在师兄屋内。”
解琼颖人傻住,喃喃道:“不是?师兄真谈上了?”她恍恍惚惚地走向竹屋。
留下个施俊彦还倒在地上解开药效,他绝望望天,嘱咐道:“别说!保密啊……”
嘴巴快,怎么什么都说了,看在他那么上道的份上,师兄别揍死他啊。
池栖雁踏进竹屋,一阵凉意袭身,带着竹子的清甜味,里头的装饰很简单,所有家具一目了然,清淡得不像有人生活过的样子。
竹架上放着整整齐齐的书,桌案上文房四宝叠放有序,第一眼很舒服。
池栖雁吸了口气,又无奈地摇头,实在是太想北泗了,他竟觉得空气中带着股北泗身上的清冽气息,沁人心脾,闻得他更想北泗。
这时,解琼颖走进,上上下下地观察他一番,搓了下手,道:“师……弟?”
池栖雁回了她一眼。
对方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竹椅,道:“坐,把这当自己家。”
池栖雁不明所以。
二人坐下,解琼颖莫名拘谨,眼里又燃烧着熊熊烈火,问道:“你有道侣?”
池栖雁才点头,外头就有人有气无力地走进来了。
“你与他的关系如何?”解琼颖状似正经,眼睛却充满期待。
池栖雁没看她,暗想:正道之人竟都如此八卦。
施俊彦好不容易走进来,拉住解琼颖,道:“师弟,你好好休息吧,我与师姐有话要讲。”
他朝解琼颖挤眼,解琼颖接收到,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池栖雁目送二人离开,重新将目光放回竹屋,这次却失去兴趣,他草草扫完,有点恹恹的,外头天色已晚。
他一个人坐在床上,看明月高照,不自觉又开始想北泗了。
这个时候,他已窝在北泗怀中,能闻到对方身上安心的气息。
池栖雁动了动鼻子,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就好像北泗曾经待过,这里留下了他的气味。
不行,他还是得想法子溜出去。
他刚站起身,就听见不同于风吹竹叶的声音,是竹叶擦过衣服的响声。
走到门边,恰好诀,做好万足准备,另一只手搭在门闩上,来人站定在门口,一动不动。
池栖雁耐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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