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随予意扯扯他衣袖,“我们为什么会来这。”
面对随予意,宋穗总是多几分耐心。
他揉揉随予意的脑袋,道:“带队的仙师我曾见过,在驯兽方面颇有造诣,
妖兽对于危险比人更加敏锐,既由他检查,那说明客栈本身并无问题。”
随予被勾起兴趣,其余几人也竖起耳朵,凝神听他娓娓道来。
“我在传送之时捕捉到灵力,于阵法覆盖范围相同,却不入阵,应被人刻意窃取。”
“师尊的意思是……”
“作案之人,极有可能是将客栈整体传送,又在得手后将客栈传至别处,等到法阵灵气消散后,自然了无痕迹。”
随予意不解:“传送一整个客栈?何其困难,若是有这等本事,何苦如此麻烦,
直接一个一个杀了岂不更省事?”
“这也是我所不解的地方,但也有一种可能,客栈便是歹徒据点,客栈去哪,人就在哪。”
流云宗身为第一大宗,树大招风,若是被盯上也不稀奇。
只是此事疑点重重。
且不论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如何能篡改阵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灵力,毕竟这需要灵力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再说那后上的瘴气,岂是寻常修士能轻易进入的,更逞论还带着如此巨大的物品。
这阵仗分明是早有预谋,不过到底是专门针对练气二班,还是他们倒霉,恰好撞上,这还不好下定论。
若是前者,那足以说明,作案之人对宗门内部事物极其了解,毕竟进度不同,又大多是以实战为主,不稳定因素多,每个班都会自己调整课程。
“移动客栈?真是好生稀奇。”
说话间,几人在一处停下。
眼前是一阵化不开的浓雾,透过浓雾,里边只有黑漆漆一片。
周遭口气骤然压缩,天色见暗,月牙透过云层,光却仿佛普及不到,徒留天上惨白。
浓雾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件,水果,金银财宝,甚至是香火都有,像是在祭拜着什么。
宋穗挥手,几张符纸飞出,没入几人脚下。
接着一道金光腾空而起,地面浮现一轮奇怪的花纹,将几人稳稳罩在其中。
“你们先在此地等待,我去去就来。”
随后一角踏入烟雾中。
一进去,一股浓郁的死味萦绕鼻尖,像是腐烂已久的肉糜,
压抑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恐惧……悲伤,以及不可置信的情绪瞬间呼啸在耳边。
心脏要被死死揪住,整个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将指尖抵在心口,仔细体验着这少有的情绪波动。
身体难过到眼角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可极端的负面下,宋穗的嘴角竟是擎着笑!
透过迷雾,宋穗仿佛见到一只巨大的白蛇,与他摇摇对视,眼中含泪,哀怨的看着他。
有趣
当真是有趣极了
宋穗没忍住低笑出声。
真是一份大礼啊。
只是这礼,究竟是给自己的呢,还是绥屿……
宋穗两指一夹,金黄色的符纸与白皙修长的指节,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挥出之时,符纸化作火焰,绕在周围,将内部照亮。
火焰逮住空气中的黑色粉状物,疯狂的燃烧起来,几个呼吸之间,清晰度蓦的提高。
情绪慢慢褪去,从未消失的理智彻底占据心思。
宋穗按下可惜。
好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浓烈的情绪了,比起他死水一样的心,显得好玩多了。
他看向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地面平整到有些怪异,像是被人凭空带走什么。
宋穗不在停留,转身出去。
“仙师,那大蛇……”
绥屿一出来,便跌落在地,劫后余生般的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呼吸着,就像是被什么吊着呼吸道一般。
再看旁人,也都好不到哪去。
随予意扬起脖颈呼吸,眼睛湿润迷离,嘴唇微张,从宋穗那个角度便能看见精致的锁骨,与两唇间的那一抹红,引人遐想。
待其余几人扭头过来后,他又像没缓过来,迅速垂下头,只是眼中的脆弱消失不见。
宋穗心里像是被小蚂蚁爬过,不痛,但痒痒的。
他上前几步,将他扶起。
“那是八阶大蛇残留的情绪,你们不慎陷入实属正常。”
“八阶!”
乔念和李锐同时惊呼,随后尴尬对视一眼,撇开。
不怪他们那样惊讶,别说这等修为的妖兽,就算是修士,世间也少有人能到化神。
“谁有那么大本事,能让八阶大妖毫无反抗之力。”
从画面来看,那大蛇哪怕是厌恨至极,却仍像顾忌着什么,始终没出手。
直到一只手出现在视线,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手,或白净,或粗糙,手中都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具。
随着手起刀落,大蛇的肉竟被生生剜下,连流出的血液也被用桶接着。
大蛇痛的扭曲不已,凄厉的发出惨叫,却未引来任何恻隐之心,甚至动作越发狠辣。
再往后,几人几乎要感同身受,被绝望包裹。
宋穗担心他们涉世未深,承受不住,便都拉了出来。
“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它暂时困住,又或是受人压迫。”
乔念难免唏嘘,正欲感叹两句,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寻然仙师。”
一道亲和的身影在面前站定,他五官清秀,身着白袍,很典型的仙人做派。
他没刻意遮掩身形,宋穗自是早早地发现他,此刻脸上毫无讶异。
“梅染?”
梅染点头,“是我,你们是宗门派来的吧,怎么追到这来的。”
宋穗三言两语间便交代清楚,后者抚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发现人不见后,我就顺着指引针一路找来了。”
梅染抬手,手心朝上,一个罗盘赫然出现在眼前,指针的方向正是迷雾。
“这镇上我也排查过,除了人脾性好到奇特,其他的几乎都没什么问题。”
宋穗指着前边疑似贡品的东西,出声询问:“那这些呢,用来做什么的。”
梅染无意识搭上手腕,抚摸着上边的银镯。
银镯衔接处设计的很是巧妙,栩栩如生,一头咬着尾,让宋穗不禁多看几眼。
予意生辰好像快到了,手打饰品倒是可以作为其中一种礼物。
“你应该也猜到了吧,这些是祭品。
这里的迷雾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消散,到时移动客栈将会凭空出现,这里的人几乎将它视作神的象征。”
随予意有些没理解:“他?”
梅染知晓他的意思,解释道:“是移动客栈,他们信仰的是客栈。”
“……”
“啊?”
“很奇怪吧,我当时也有些不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比起虚构的天神,他们反而更愿意相信这神出鬼没的客栈,是祥瑞的象征。”
众人不理解,但选择尊重,毕竟信仰也只是一个精神寄托,至于具体是什么反而不那么重要。
“先不说这个,这迷雾一般什么时候散去?”
“按照日期推算,应该是明下午,但是在这之前,完全没有追踪的法子,只能干等着。”
宋穗不可置否,目前也只能这样罢。
“许娘,我回来了。”
梅染推开陈旧的木门,上边划痕颇多,充斥着时间的味道。
声音跌进屋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抬起头。
“小梅回来了啊,还带了朋友啊。”
“嗯,”梅染一边回应,边解释:“许娘自幼丧儿,在见我时非说我是她已故的儿子,她年岁已高,受不得刺激,左右这离宗门没多远,我便留下了。”
许青抬起脑袋,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梅染见状,忙跑过去扶住她。
“哎呦,您大把年纪了,少折腾吧。”
许青被搀扶着往屋内走,嘴巴里还念念有词,“我知道啊,我只是今天看见山神啦,几十年没见它了,它终于肯原谅我了,白白的脑袋长得那么大,冲着我点头,
只是可惜啦,小梅不在,要是山神看见你了,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就不会走啦……”
“……那真是太不凑巧了。”
梅染脸上露出适当的可惜,伴在她身侧,像是沉默的护卫。
两人背影亲密无间,愈走愈远,逐渐消失在视线。
宋穗坐在庭院,撑着下巴,眼神往外瞧。
李锐放不下生死未卜的弟子,非要出去打探,其余几人怕他一个人出变故,反正闲着也闲着,索性也跟着出去了。
“大娘,这村里的人都见过客栈吗?”
大娘发蒙的看着他:“客栈,不住客栈。”
“我是说那边那个烟后边的客栈,你们全都见过吗?”
大娘顺着他视线望去,出神地看向地上那堆贡品:“什么客栈,我们不住客栈。”
李锐像是被吊着脖子,脸涨的通红。
一旁的乔念看不下去,推开他:“人大娘年纪大点,反应不过来很正常。”
她凑近大娘,一字一顿到:“大娘,镇上是不是有会消失的客栈啊?”
大娘答得很快:“客栈,什么客栈啊,我们不住客栈。”
随后不等众人反应,她突然开始发抖,再次抬头,皱起眉:“你们几个娃娃怎么大晚上的在外边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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