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抱着小狼崽,直接坐电梯来到酒店一楼,刚准备拿电话给司机来个三次夺命call,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刺耳的刹车声。
司机先生言而有信,在这座城市里见缝插针,还真在保证的十五分钟内飙车回来了,他把车停稳,连脸上的汗都没时间擦,就看见自家小少爷正在通过旋转门,不由庆幸自己赶回的及时,连忙一溜小跑窜下来,尽职尽责地给小少爷拉开车门。
接着就被对方怀里抱着的半兽幼崽吓了一跳。
天呐他家的小少爷!那个被全天监控也乐见其成,有谁胆敢碰他的手指都会被他哥冷酷打压的小少爷!居然!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自己捡了个半兽回来!这么要命的吗!?
司机呆若木鸡,司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因此被老板扣工资的可能,非常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年终奖可能会被砍掉一半。
当然,并不是说半兽不好,只是以他老板吹毛求疵…呃不是,严谨小心来看,想要成为方凌的宠物,怎么也得是接受过系统训练,礼仪和教养都挑不出毛病,拥有绝对的忠诚和温顺,不会对主人造成任何伤害的半兽才行,像这种不懂从哪里捡来,说不定还存在野性的,随时可能咬人的流浪狗,留在小少爷身边真的不行啊!
回想起老板低气压时极具压迫感的冷脸,司机简直欲哭无泪,他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刚想竭尽所能劝阻小少爷,就被已经坐到后座上的方凌开口打断。
“先不回家,去一趟医院。”
…嗯?等等,
您还受了伤吗?!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心跳都要被吓停了,立马用视线上下检查起方凌的身体,生怕这祖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变化莫测如同见鬼,方凌也有些无奈,只得多费口舌向他澄清。
“不是我,是带他去。”
方凌让小狼崽坐在自己腿上,再用手臂从背后支撑着把人半圈在怀里,司机之前只注意到那双醒目的银灰色立耳,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孩子的眼睛也非常漂亮,像是某种调色稀少的接近灰蓝色的剔透玻璃珠子。
真好看…不对,再好看也没用啊。
司机先生苦着一张脸,扶着大开的车门怎么都不敢动,方凌显然也清楚他在顾忌什么,便有些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
“不关你的事,你只管开车,之后我自己会和老哥解释。”
感情您也知道乱捡东西大少爷会反对呢?司机先生在心里偷偷嘀咕,不过看主家这边明显不肯再废话了的架势,他一个司机又有什么好争辩的呢,只得麻溜地上车挂挡,载着这小祖宗朝最近的半兽医院飞奔而去。
由于体质特殊,半兽并不能在人类的医院里就诊,与面向普通宠物的医院更是分开的体系,不过方凌抬头看了眼这家医院招牌上画着的萌系小耳朵,还是觉得自己即将要进入的是一家超大型宠物店。
他抱着安静到不像话的小狼崽走进去,因为接收半兽的医院大多是私营,在发现有客人光临后,马上就有护士跑过来负责引导,同时对方凌怀里的孩子表现出了十分友善的态度。
通常来说,在就业时会选择与宠物相关的群体里,有很大一部分人的初衷是自身热爱,其中在半兽医院工作的员工比例更甚,他们一般都有很强的耐心和包容心,愿意照顾受伤或者生病的半兽。
何况眼前这名半兽还是个十分年幼的小崽子,就更加容易讨人喜爱了,年轻的护士把他们引进候诊室,在这途中,她曾试着向幼崽搭过几次话,可惜被抱着的半兽幼崽一直低着头,没有对她的声音有半点回应。
护士小姐并不介意,以她在这里工作的经验,这个年龄段的幼崽本来就很警惕,容易对陌生的人和环境感到害怕,像这样只是躲在主人怀里,没有因为应激四处乱窜,威慑甚至攻击医护的情况已经算是非常乖的了。
方凌把被认为“正在害怕”的小狼崽放到椅子上坐着,这里的医生没有让他久等,很快就呼啦啦地扯着白大褂赶了过来。一般来说,如果前来就诊的是年纪偏小的半兽,那么多半是感冒发烧或者接种疫苗之类的普通情况,医生和护士见识的多了,就都想当然地以为是这样,可当方凌替小狼崽解开外套上的扣子,他们二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并不是因为小家伙浑身赤.裸——这个虽然也很诡异但眼下已经不重要了——而是这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身上居然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
那明显不是日常生活会造成的伤口,切割伤,撕裂伤,甚至还有穿刺伤,新旧相叠的伤**错覆盖在幼崽的身体上,明晃晃地揭露着他一直以来遭受到的虐待。
候诊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两名医护目光冷肃地盯着身为主人的方凌,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责备和愤怒。
能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势不外乎就两种情况,要么是半兽的主人有施虐倾向,会长期使用刑具对其施加暴力,要么是半兽被当作护卫训养,并且经历过持有武器的真实的搏斗。
根据幼崽的兽耳判断,他的血统应该有很大的占比属于犬科,而在一众兽类基因里,犬科的攻击性强但服从度感,确实是十分符合护卫培养的优秀潜质,但就算再怎么合适,这孩子也太小了,把如此年幼的半兽丢进斗场,只要是有同理心的正常人类,都会觉得这种做法太过残忍。
至于亲手对幼崽施虐,听起来就更加丧心病狂了,医护们用眼神无声批判,方凌默默顶着他们的视线,一下子也想不出要从哪里解释,他为了节省时间,干脆装作没有察觉,面不改色地让医生帮忙检查。
医生职责有限,又不好真说什么,只能自己叹一口气,绕着小狼崽仔细察看,保险起见还带他去拍了片,最后发现其它地方倒还好,就是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面积过大,需要对创面进行缝合处理。
他根据实际情况提供方案,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也没法再摆着一张冷脸了,询问时谨慎地观察着方凌的反应。
“您看这,用局麻可以吗?”
方凌的原则向来是内行的活交给内行来做,并不打算对陌生的领域指手画脚,结果忽然被反问局麻可不可以,一时间就被问懵了,而他的沉默却被医生理解成了犹豫,为了幼崽能够少受点罪,医生劝说起来多少有些苦口婆心。
“您不用担心,使用局部麻醉虽然会降低半兽的行动能力,但这种影响是暂时的,只要等药效过去,他就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方凌茫然地哦了一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当成了那种“为了让护卫能够随时发挥作用而选择不用麻醉”的冷血的主人,他对医疗行业的操作规则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也清楚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进行手术是肯定需要麻醉的,不然在无麻的前提下直接缝合伤口,方凌光是想想都要跟着幻疼了。
医生本来以为要据理力争,没想到轻易就获得了首肯,当即开始准备相关用具,就怕方凌突然反悔又不同意了,一旁的护士小姐也没有闲着,拿了许多纸质材料来让方凌填写签字,包括最基础的半兽信息登记表。
然后他们就在第一个问题上卡住了。
倒不是方凌不想回答,而是他回答不上来,小狼崽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名字,他总不能真的在姓名栏里填上“喂”或者“你”吧?
久久没能等到他下笔的护士抬起头,方凌就在她的疑惑中陷入苦恼,一个人的名字虽然看起来只是个称呼,但通常又会带着取名者隐含的心意,可他半个小时前才刚成为小狼崽的主人,对这个孩子又能有什么必要的期许。
他看向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好像永远不会有情绪变化的年幼的半兽,小小的孩子满身伤痕,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一句疼,方凌看着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给狠狠扎了一下。
“能平凡活着就挺好的了…”
方凌声音轻微地自语,伸手摸了摸小狼崽的脑袋,不算短的银灰色头发像是幼兽身上还没褪换过的绒毛,摸起来的触感又细又软,令他的主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凡生,这孩子的名字是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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