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皇帝的生辰宴开始。除了有各宫妃嫔以及宫里的女眷,在朝中担任要职的各大官员也在贺寿之列。
作为九五之尊,皇帝赵麟单独一张方桌,坐在席位最高的位置上。他的右手边是大赵王朝的太后,也就是他的生母,左手边则是如今后宫份位最高的皇贵妃,张思怡。
二位女性位置较赵麟稍稍靠下,桌椅也是矮了几寸。显然,这么安排一是为了凸显皇帝的地位,二则是彰显这两位的地位仅次于皇帝。
虽说安排上是给足了张思怡作为皇贵妃的面子,但她心里清楚,在这种场合里,她半点儿都不能嚣张露富,得更加谨慎谦虚才能不招惹麻烦。
就好比现代的办公室职场,大BOSS手下最能干的秘书永远都是神秘低调的。
“皇上,幺女莹儿今日吵着要跟着本相一起来给您贺寿。我在府中拗不过,今日只得将她带来。”宰相徐隆带着贺礼前来给皇帝打招呼,且身旁领着一个长相伶俐的女孩。
张思怡瞧了一眼,只见徐隆一脸的褶子,一头黑发里藏满了银丝。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和蔼,就连说话都像是在与皇帝话家常一般。
表面看起来如此温和,却又能在朝中担任宰相一职,她猜想只怕是温和的背后藏满了缜密的心思,一如他那一头密密麻麻的银丝被压在黑发之下。
不作声,她且与宰相微微点头一笑,只当是礼貌问候。同时,她的眼神扫到宰相的幺女,徐莹,那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一双漂亮的黑眼珠将她机敏的心思全都刻画在了眼眸之中。她留意到,这个十六岁的女孩一直在打量她。
只当是没有看见,张思怡低头拿起茶碗喝茶,暗想她可没心思与这种小丫头搞宫斗戏码。
“宰相这话说得见外,你是皇上的亲舅舅,莹儿又是皇上的表妹,大家本就是一家人。贺寿就该一家人都来,这才热热闹闹有气氛呢。”太后发话了,她的语气中全都是把宰相当做家人看待的意思。
宰相听了太后的话,本就笑成一条线的眼睛更是眯得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苍蝇。他似是长辈,又似是朝臣,既尊贵又谦虚,摆手笑言:“诶,太后不可这么说。本相是臣,皇上是尊,尊卑有序,不谈家长里短。”
“按照姑妈说的,我应该叫皇上表哥;可按照爹爹说的,我就该下跪叫表哥皇上。”徐莹突地发话,她天真浪漫的脸上吐露着朝气,言语里似是孩童,又似是在寻得赵麟的关注。
赵麟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就看着他们父女,然后什么言论都不发表。倒是太后,瞥了一眼皇帝,打趣问:“皇上说说,莹儿是该叫你表哥,还是叫皇上?”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张思怡不知赵麟是否听懂了,但是她听出了太后言语的暗指的寓意:要他表态徐莹是否要纳入后宫。
仿佛是吃上了现场瓜,她忍不住抬眼去瞧赵麟,好奇他会怎么选。
巧了,此刻赵麟的眼神也向她投来,他盯着她狡黠的目光,心中了然她在看好戏。不知是逆反心理在作祟,还是他本就不愿意回应太后,他看她的眼神里夹了几丝缠绵。
张思怡不懂他的意思,她心脏咯噔一记,而后余光注意到徐莹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变得更加犀利火辣。不想引火烧身,她连忙转回脸避开,并心底暗暗怒骂赵麟是个狗日的。
当皇贵妃仓皇躲避他的目光时,赵麟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他不回答太后,也不回应徐莹,更是对张思怡没有解释,他轻轻一笑,望向不远处坐着的中书令,淡定地说:“王大人也带了家眷来,年龄与舅舅家的相仿呢。”
他就是不表达到底是‘表妹’还是‘宰相幺女’,还用中书令也带了女儿来贺寿的这事儿把火给引到了两位朝臣的争斗上。好一个四两拨千斤,让有野心之人窝里斗,他且坐观好戏。
中书令仿若是听见了皇帝提到了他,他赶忙起身,带着女儿往皇帝面前凑。
“皇上,小女秀芝特意准备了寿礼前来给您贺寿。”不像宰相拐着弯儿逼皇帝和太后表态,中书令则是直接多了,开门见山地把女儿推出来,主打一个在赵麟面前混个脸熟。
中书令的女儿比起宰相的幺女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秀慧。她小步上前,乖巧地给赵麟欠身作礼,一句‘秀芝献丑了’之后,便就是一曲霓裳舞。
好一个身姿婀娜的美女子,张思怡不免看直了眼,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她边嗑边欣赏,对这位有才艺的中书令之女颇有好感。
中书令之女一曲舞毕,宰相之女不服气,便争抢着说要弹一首曲子给赵麟庆生。
好么,这弄得和电视台选秀现场差不多,张思怡看得高兴,连抓了两把瓜子,还叫站在她身旁的宝萍给她续上茶水。
两个节目接连表演完,本该是赵麟点评一二,然后夸奖赏赐。可偏偏就是要有个出其不意,赵麟把点评机会交给了看表演看得得劲的张思怡,且问:“皇贵妃怎么看?”
张思怡半颗瓜子仁还在齿边,突如其来的‘话筒’让她措手不及。她稍有咯愣,心想她就一个吃瓜的,还能怎么看?她们的父亲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一个是忠心耿耿的中书令,她身为骠骑大将军的妹妹怎么说都容易招惹麻烦。
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她秉持着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公平原则,对着两位十五六岁的高官千金和稀泥式地夸奖道:“两位姑娘都挺好的,有才有貌,前途无量。人生才刚开始就能有这等优秀才智,假以时日必定比男子还要强。”
和稀泥这事儿就是图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偏偏徐莹傲气,她争强好胜的性格全然显现,自然对于市井出身的皇贵妃很是看不上眼,对她给出的评价也是嗤之以鼻。
“皇贵妃为何不说出个一二来呢?到底是莹儿的曲子弹得好,还是中书令千金的舞跳得更好?”她非要张思怡给出个好坏排名。
张思怡看不懂了,徐莹这是非要给她挖坑按她的头逼她跳的意思。她要如何去分出个一二排名?且不说这是赵麟选妃,又不是她选,就是她但凡说了点儿有失偏颇的话,不仅是对她不利,对张安邦在朝堂上也是不好。
无奈,她尴尬窘迫地再次和稀泥说:“就是都好嘛,不分高低的好。”与此同时,她求助似地把目光投向赵麟,希望他的桃花他自己解决,别丢给她。
赵麟何尝不懂张思怡此刻的心思,可他就是假装看不懂,不接话茬。
为何要这样对她?他其实心里也别扭。兴许是看不惯她如今对他没有以前那般在意了吧,就连有旁的女子要来争宠她都放任不管,宛若他就是一个可以被争抢的物件。
徐莹还是不满意。在她看来,她觉得张思怡就是不想让她在皇上面前出挑儿,故意说她与中书令之女一样好。她本就存了想要入宫为后的念头,在这般念头的操持之下,她心里愤恨,便抬眼怒怼,不甘示弱地说:“无妨,反正日后进宫都是要有劳皇贵妃教导的。”
火药味儿一下就呛起来了。中书令的女儿胆子没有徐莹大,当她听见宰相之女徐莹说话如此嚣张,她便悄悄躲到父亲身后,不敢多言。
可中书令却不愿女儿就这么被比下去,他一把将女儿推到皇帝跟前,逼迫她说点儿什么出来。
站在徐莹的身旁,她气势全无,只得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场面话,“秀芝多谢皇贵妃的提点。回家后定会好好读书,多学才识,不负贵妃的指点与期望。”
一个飞扬跋扈,一个内敛,夹着张思怡这个废物皇贵妃显然就是一出宫斗戏。
张思怡脑仁疼,她对她们哪敢有期望,她都快不敢去看这两位高贵的千金的面孔了。就像个鸵鸟,她低头看着她面前的茶碗和瓜子壳,心头暗暗祈祷求她们放过她。
也许是为了面子场上过得去,也可能是想为她自己求个风平浪静,她主动放低姿态,用最可亲的态度与她们说:“你们都好好的,我没什么期盼。你们就听皇上的,别听我的。”
当然,她也存了把话题抛给赵麟的心思。谁让赵麟给她找事儿呢?
赵麟听出张思怡在踢皮球,他心里更是不爽利。仿佛是与她杠上了,他不顾面前的两位妙龄少女,有意笑问对方:“皇贵妃可有给朕准备寿礼?”
他表现出了一脸的期待,但张思怡显然是什么准备都没有,故而此刻的她内心十分的‘FU*K’。
不好明说她空手来搂席,只能讪讪回应:“后宫姐妹个个都期盼着给皇上过生辰,我想着她们的心意比起我的只多不少,皇上应该多关心关心她们。况且,这几日我身体抱恙,想要给皇上您准备大礼,但无奈有心无力。”
赵麟被她推得更远了,言语里皆是要他去关心别的女人。说实话,他心里的不爽利更加加倍,恨不得揪着她问一句‘她对他到底有没有心’。
回想前几日那夜她的主动,他心里好不容易填满的一块被她就这么生生挖去,且当着他的面丢掉。他逆反心理上线,关切地询问她,“身子不适可要朕叫太医来给贵妃看看?若是实在难受,朕送你回宫去休息。”
皇帝当着众妃嫔以及两位想要入宫的千金的面公开对张思怡秀关心,这种行为妥妥地就是在给她树敌!
张思怡实在无语,连接话的本事都没有了。
也就是此刻,来参加寿宴的张安邦忽然跳了出来,直呼道:“皇上,皇贵妃定是对您相思成疾!”
这是亲哥哥,无疑了。
张思怡觉得,水深火热也好,刀山油锅也罢,此情此景她一如身在阿鼻地狱。恐怕在场对赵麟有意的女子都恨不得她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也就是这个时候,宝萍悄没声儿地往她手里塞东西,且如蚊子般在她耳畔低语,“贵妃,您拿好了。”
她手感觉察不对,随后轻瞟一眼,惊觉竟是眼熟的小药瓶!
回忆起那不堪入目的**一夜,还有到今天还在发酸的后腰,她低呼发怒问:“干嘛给我这个!”说时,她连忙把东西塞回宝萍手里。
宝萍推搡不接,并快速解释:“这回我不给您下,您自己来准就没错了。您装病,一会儿皇上就送您回寝宫,您借势给他茶水里加点儿。”
“有毛病吧!”张思怡忍不住骂人,心想这可是皇帝啊,她是给皇帝下伟哥上瘾了吗?
主仆二人推搡之间,小药瓶从她们手中滑落。借着地势坡度,药瓶滚到了徐莹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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