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文明的神秘传说里,蜘蛛,或是蛛网,都代表着邪恶与污秽的象征。
那些脆弱却异常坚韧的白色丝线,在阴影处蛰伏的诡谲杀机,和扣紧猎物命运丝弦的螯爪,无一不在暗示着一条显而易见的真理:极度危险,切勿靠近。
但夏油杰此刻却近乎痴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躯壳不属于他,过高的灵性和脆弱的灵魂让他在直面古神的一瞬间就陷入了维尔德的幻境。狂乱疯癫的呢喃低语响彻脑海,扭曲迷幻的色彩充盈眼底,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理智消退,精神恍惚,身为咒术师的最后一丝警惕在疯狂提醒他快逃!
但他却沉溺在那甜蜜潮-湿的迷离快-感中难以自拔,当世间极乐在同一时刻冲击大脑,他几乎忍耐不住要尖叫出声,那是近乎痛苦的极致体验,让他不得不臣服于那不可描述之物的圣洁光环下,渴求那残忍又任性的神明再多赐予他一点这种近乎邪恶的快乐。
多么美丽啊——那是世间所有美好,所有绮丽幻想的集合体,那舒展的触肢,银白脊背上的血色弯月,这是属于他的,这理应是属于他的——
几分钟前,这个世界的五条悟大摇大摆地闯入“绝对**”的卧室,当着他的面与某个他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里番生物开始就一场关于“先来后到”的奇怪争吵。
他们的对话太过诡异,且具有极高的精神污染性,令人细思极恐。夏油杰既不想知道“易感期是老子出力才避免杰哔——尽人亡……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这军功章上至少有我四分之一功劳……差点被吸干”有什么内涵。
他只是目光惊恐地盯着大主教平坦的小腹,满脑子都是“喜当爹”三个大字。
更不幸的是,与躯体还没完全融合的脆弱灵魂在古神情绪波动的一刹那没能坚守住自己的理性,在五条悟和维尔德从文斗变成武斗的瞬间就两眼一翻,坠入黑暗。
恍惚中,他隐约听见有谁在争吵大叫,那大概是什么极其幼稚的互相指责,类似于小孩子吵架推卸责任之类的,但他已无法顾及许多,他全部的意志力都在那野蛮而强悍的毒液侵入中土崩瓦解,只能被混乱的欲-望支配身-体任凭本能像个疯狂的信徒一般膜拜,爱-抚,浇灌,取悦那尊高高在上的神像——
“五条悟——你这个以下犯上的笨蛋!快来帮我——”
被身上失去理性,san值归零,满脑子只有埋头苦干的男人扑倒,狼狈跌倒在一地毯上的维尔德气急败坏地用力推拒着身-上眼神空洞,呼-吸粗-重,想要更进一步的夏油杰,一边挣扎着抓住正站在边上看热闹的讨厌鬼的脚踝,试图使唤这个不听话的眷属让他帮自己摆脱这难堪的困境。
他是很恶趣味没错,但他绝不想真的和换了芯子的杰做些什么!他那可爱的孩子看似温和可亲但心眼小又爱记仇,在某些方面花样百出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让人浑身发抖。
他害怕他的甜蜜惩罚。
更何况,他现在正处于生命中最脆弱的阶段,那可恶的,诞育的本能让他不得不将自身百分之七十的力量用于维护“母巢”的稳定。
由他亲自诞下的,继承了他血脉的13枚神卵正安睡在魔网最中央的“巢室”中,等待着他们长达百年的孵化期。
这也是他不得不容忍五条悟越发肆意妄为的原因。
“你不是挺能浪的吗?我在满足你的愿望诶,害怕了?”五条悟蹲下身,慢条斯理地扣住维尔德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那截皓腕,指腹充满暗示性地在那滑-腻温凉的肌-肤上摩-挲两下,低笑一声,凝视着那双因为愤怒窘迫而更加美艳动人的蓝眸,平静道,“求我。”
回答他的,是大主教毫不客气的一声冷笑和无比狠辣的神术攻击。
“哇,小心你肚子里的崽啊,情绪这么激动的话小心神力暴动——”五条悟笑嘻嘻地躲过一击足以让十个特级咒灵当场毙命的攻击。随手放倒自己脸色涨红,失去理智的倒霉挚友,将其扔到一边。仗着自己近年来已经足以比肩神明的恐怖实力颇费了一番工夫才制住对他连踢带打的维尔德。
“你肚子里才有崽!你这个卑鄙的,无耻的——”
“诶诶诶,行了啊,小心点你还没有完全恢复,等杰回来他要检查的,你也不想被我告黑状吧?”五条悟轻笑地拍了拍那张正对他怒目而视的漂亮脸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凑到对方耳边亲亲密密道,“我可是杰亲自为你准备的移动电源啊,对我态度好点,乖哦,乖一点才不会饿肚子哦,让我想想,上次是哪个小可爱哭着求我来着——”
大主教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脸上突然绽出一抹甜蜜的笑,温柔到近乎邪狞,他气到浑身发抖,死盯着五条悟的蓝眸仿佛燃烧的星辰,带着焚尽一切的灼人温度,一字一句道,“你——你给我等着——”
等那几个小崽子长大了,他就会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神明的报复。
滚去其他世界给那些蠢货世界意识当保姆吧,混蛋五条!
当夏油杰再次苏醒时,已是黄昏时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见那道清丽绝伦的幻妙人影正坐在窗前阅读一本儿童读物。阳光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窗洒在他身上,为那人柔和恬静的侧脸晕染上一层圣洁的光晕,他的腿上盖着一层薄毯,整个人如同教堂的圣母图般悲悯温柔,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误入歧途之人。
只这一眼,便让脑子一团糨糊,不甚清醒的夏油杰突然有了一种伏在他膝头落泪忏悔的冲动。
但“极恶诅咒师”还是“极恶诅咒师”,他面不改色地坐起身,假装镇定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衣着整齐,也没有缺啥少啥后暗自松了口气,轻咳了一声,不自在道:“悟……悟呢?”
“混蛋五条去暗界了,杰不在,那群肮脏的魔物已经蠢蠢欲动。”大主教合上书,发觉对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集中到某处,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你想问孩子的事?”
“……呃——”
“你已经知道了,我并非人类。”大主教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柔和,一字一句都带着奇妙的安抚力量,他笑容温柔,在阳光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神明没有性别,那是人类赋予我们的属性。而繁育,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就像种子要发芽,玫瑰要开花,一个神明死去,一个神明就要诞生,这是我们的命运。”
夏油杰皱着眉,怔愣着望着一脸平静地与他探讨着命运的人,敏锐地意识到他似乎并不像人类所理解的“母亲”那样爱着的自己的孩子,反而是在强调命运……
但对方却像能看透人心一样,站起身走过来,非常自然地坐在他身边,耐心地为他束起头发。纤白灵巧的手-指穿过黑色的发丝,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带着病态而偏执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扭曲爱意,让夏油杰汗毛直竖。
“我‘爱’着他,我也只‘爱’着他。”他听见维尔德带着笑意的呢喃细语毒刺般刺入他的脊骨,让他动弹不能,“至于后代……哦,当然,我当然会尽到我的责任,就像我对着世间的万千生灵一样。”
“但唯有他是不同的,你能明白吗?他是不一样的……我愿意满足他的一切愿望,将世界变成他的理想乡,我包容他的一切,让他再也离不开我,最终变成我的一部分……”将那头长发一丝不苟地扎好,维尔德站起身,对着夏油杰笑了笑,柔声道,“所以,我亲爱的孩子,他是属于我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都属于我,为此你得好好保护这具躯体。”
“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
这阴冷而杀机四伏的话语将夏油杰从甜蜜温馨的氛围中彻底惊醒,但很快,大主教的下一句话便将他的注意力彻底转移。
“想来看看这个全新的世界吗,我的孩子?或许你可以在这里见到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老朋友……”
夏油杰的脸色陡然一变,无数不堪回首的往事涌上心头,让他的血液冰凉,心脏抽痛,但那双始终平和而宽慰注视着他的眼睛让他的心重新平静下来。
沉默良久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
“……好。”
*
夏油杰跟着自称“维尔德”的大主教行走在水银堡永不凋谢的白蔷薇花海中。
他前方的高挑青年拥有着比太阳更加辉光圣洁的容颜,月光般皎洁的银发长至腰间,含笑的双眸如同被雨水洗涤过的夏日晴空般净透无瑕,凡是被他深情注视的人,绝对说不出一个不字。他明明只穿了一身朴素至极的轻纱白袍,却已胜过世间千万种的美好。
他是曾被世界觊觎的至高之灵,是梦境与光明的完美化身。
夏油杰努力想要将目光从那人的昳丽的背影上撕下来,但奈何他现在这具身体的本能过于强大,如同飞蛾扑火般,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关注他,不去追逐他,光是凑近一点,闻到那股清甜馥郁的香气,这具没救的,堕落的身-体就会脱离理性的控制做出些不得体的反应。
说不清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刚刚直面古神本体的后遗症。他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如此强大,又如此孱弱……
洁白的花雨洋洋洒洒,永恒温柔的阳光伴随着大银顶闪耀的纯净圣光将这片土地彻底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花香,连叮咚流水都愿意为神明的驻足而奏响最美的乐章,世间万物献媚于他……依山而建的水银堡拥有世间最美的景色,而这里的主人拥有比漫画主角更夸张的人设,他看上去,简直在发光——
夏油杰眉头微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定神看去,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这个行为举止十分变-态的里番生物就是在发光!确确实实的,一层柔和的白光笼罩在维尔德的周身,将他与黯淡的凡尘割裂开,将他的每一分美丽,都衬托得更加圣洁美好……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为了更好地展现自己的美貌全天候自带柔光特效啊摔!偶像包袱这么重的吗?!
“夏油……夏油前辈?”
突然,一个熟悉又久远的,几乎让他心头发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关于悟酱那四分之一的军功章;
众所周知,自然界中,为了繁育下一代,有些动物会将伴侣咔嚓掉来补充营养,但我们大主教显然不愿意这么干,于是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咳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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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至此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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