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玻的判断十分准确，或许话说出口之前，还被她委婉地修饰了一番。
那天，楼鹤川不仅没追出来，甚至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踪影。
木秋不管这些，好感检测仪的检验、维修报告还没出来，急也没用，她沉得住气。
借着下雨天的由头，木秋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修养身体的同时，又努力熟悉新环境，和新“同事”们打好关系，并暗中打听楼鹤川的相关信息。
如果当天系统实在催得急，她推脱不了，就会慢悠悠出门撑伞，去惊鹤院、前院或景明观转转，看看能不能和男二“巧遇”，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除此之外，空闲的时候，木秋还会拿着草药典籍和自绘的图画，教清玻辨认植物。
清玻学习态度倒是很认真，可实在没什么天赋，五天下来，连最基本的几种花都认不全、分不清。
木秋叹口气，放下手中画册，问清玻要不要和她一起，再去景明观的花园转转，“拿着实物比划，效果会好一点。”
“没关系的，我再看两遍。下了这么多天雨，花园里的小路肯定相当湿滑。”
清玻婉拒，又小心翼翼地观摩木秋的神色，“奴太过愚笨，让真人难受了吗？”
“怎么会？别多想，刚开始学，记不住、分不清都是很正常的。我们清玻已经很厉害了，”木秋软声安慰清玻，随手支起窗户。
连日的阴雨已经渐渐走向尾声，余下一丁点细雨，稀稀拉拉下着，不成气候。
“今天雨停了，后面是不是就不下雨了？”
“应该是这样的。”
“清玻，你知道每年这个时间段，师兄一般都在忙什么嘛？”
木秋单手托腮，摆弄着画册书脊，惆怅地叹息一声，自从那天她怼了男二一通之后，男二仿佛就单方面拉黑她了。
每次她按照系统的建议出发堵人，楼鹤川都不在现场，甚至，楼鹤川这几天吃饭的时间点也总在变，似乎在变着方法躲她。
整整五天，她没有再见到过楼鹤川一次，更别说做任务、刷好感了。
但要说楼鹤川有多讨厌她吧，也不对——楼鹤川虽有所回避，却不曾苛待她，国师府众人对她的态度，仍旧一如既往的亲切热情，待遇亦是如此，吃穿用度无不上心。
她前脚刚和嬷嬷说，自己噩梦缠身，第二天就有御医上门，替她诊治，昂贵的补品、安神汤和香烛，流水一样往她院子里送，管家甚至还给她发薪水，劝她出门散心，好好玩玩。
而且，不管是国师府的仆人，还是景明观的道童，似乎每个人都坚定地认为，楼鹤川很喜欢、很看重她这位便宜师妹。
真是奇了怪了。
木秋不明所以，但不至于像系统一样着急上火，只是偶尔想起扎心的“0”，还是有点担心。
“呃……”清玻眨眨眼，欲语还休。
“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省得听了心烦。要是师兄从前都无事可做，偏生我来以后，忙得不见踪影，岂不是很尴尬？”
木秋连忙制止清玻未出口的话，让她继续看书认花，“我现在把手帕洗了，等会儿放炭盆上烘干，等会儿雨停了给师兄送过去。之前楼七意思是说，雨停了，我就能去惊鹤院找师兄了吧？”
“真人不担心炭火的臭味了？”
清玻惊讶道，先前她告诉真人雨天也能洗衣服，湿衣服往地炉或炭盆上放一夜，就能干透，真人却说那肯定会染上味道，她才不要。
现在怎么舍得，把宝贝疙瘩一样的帕子，摊在炭盆上了？
“他应得的，不是……”
木秋拧干本就洁净无尘的素色手帕，一边搭湿帕子，一边解释说，“我这叫一石二鸟。我过去，如果能见到师兄，就不送了，回头再洗一遍，染薰香。如果没见到，就让侍从转交。”
“那有什么用呢？”清玻问。
“没啥用，恶心一下他，谁让他一直躲着我？”
说到这儿，木秋眉头一皱，夸张道，“他不会闻都不闻，用都不用，问都不问，就把这手帕扔了吧？”
“不会吧？国师大人不是这种人……”
[说不定呢，男二可能就是这种人。]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木秋耳中同时想起，一个是犹豫不决的女声，一个是斩钉截铁的系统。
“这是怎么了？结果出来了？”木秋战战兢兢地在脑海里敲系统，面上不动声色结束话题，让清玻继续看书，自己则拿起一本话本子，装模作样地翻起来。
“男二对我的真实好感度是多少？负数？”
[结果没出，还没修好。但男二对女主的好感度，是问号，无法检测！是问号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丫的，谁告诉我把……就行……我要疯了，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如果系统族有疯统院的话，我已经是元老成员了！]
“哦，我知道啊。不管问号寓意如何，都意味着，现阶段，女主在男二心里，仍是唯一的、特别的存在。”
木秋回答，语调冷静得可怕，青筋暴起的手背，如实泄露出主人心中的波涛骇浪。
“原来强行介入剧情根本没用，怪不得男二磋磨我。”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真完蛋了我。你上都没用，那直接等死吧，团灭最好。]
“剧情里死得人是我，我都没叫，你叫什么？”
木秋一时间烦躁至极，捏着书脊的手不自觉用力，几乎要将浆糊涂的书脊拦腰折断。
清玻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确认木秋读到哪了，心道：原来真人这么厌恶豆腐西施被人欺负的桥段吗？
下次得注意，别挑这种话本了。
[你懂个屁？！]
系统大声尖叫，愤怒又无力地自嘲。
[你根本一无所知，你知道什么是小丑吗？就是我这样的。你现在就去找男二，我给你发定位，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丫的，他根本……女主，搞着一副样子给谁看？]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木秋长出一口气，扶额道，“说不清楚就别说了，是我不去找的原因吗？他现在不想见我，上赶着反而更惹人烦。”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快去找他！把他揪出来，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阻止他，让他爱上你！]
系统疯了似的撒泼，木秋没办法，只得放下话本，跟清玻说继续看书，不用跟着，她马上就回来。
这边才安抚好粘人的小姑娘，那边系统就发来楼鹤川的定位，催着木秋出门。
[出秋桐苑，向前直走六十米，左拐，再直行……]
急得都不心疼能量，给她开挂导航了。
木秋无奈摇头，可能是同伴情绪的激烈程度远超她的预期，间接帮她分担或发泄了一部分委屈、愤怒，她此时到对一切接受良好。
毕竟纸面上的数据并非准确无误，楼鹤川对其他人的好感度也是0，却没有如此回避过谁，故意疏远过谁——大多数时间里，他并不在意其他任何人。
某种程度上说，楼鹤川可能真有点神性，极端的随（我）性（行）自（我）然（素）。
但这些话，跟急了眼的系统说不通，木秋也懒得说，“就在这儿吗？我昨天来道童还跟我说，没见过男二的踪影呢。”
[嗯嗯嗯，在里面，不知道搞啥呢，没监控，看不了。你快问问他是不是有病？他丫的，就是神经病。]
木秋：“……嗯？”
木秋正欲问系统怎么比她还容易破防，就见门口蹲着的少年猛地站起来，笑着冲她挥手，“真人，好久不见~”
“清玻呢？她没跟着您吗？”少年跑过来，向木秋身后望去。
“我没让她过来，下着雨不方便。”
木秋解释说，问楼七，“楼七，师兄在里面吗？我有急事要找他，你能帮忙转达一下吗？非常着急，是不解决我会头疼难忍，无法入眠的程度。你就这样转告师兄。”
“啊，真人病了吗？主子不是才替你请了圣手吗？啊不是不是……”
看见木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楼七懊恼地捂住嘴，转身快步往屋里跑去，“我进去给您说说。”
“系统你看，男二还会给我找医生呢，局面应该不会太糟糕。”
[蠢货。]
木秋噎了一嘴，不再吃饱了撑的去安慰系统，她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观察石砖间旺盛的苔藓。
冬季苔藓生长缓慢，一从短而密绿海里，偶见几株长着白色孢子的寒地藓类，确实像小小的米粒。
不多时，苔藓上方伸出一只手，掌纹错综复杂，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
木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许久不见的男二一句接一句地问她。
“很难受吗？起来，我带你去太医署会诊。楼七说你病得很严重，都已经站不直了，为什么不让清玻过来？”
语气中的紧张和关心不似作假。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
只关心她的身体，却不在乎她的情绪体验。
木秋眨眨眼睛，搞不清楼鹤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没趁机借力起身，反而继续蹲在地上，仰着头，一脸天真地问楼鹤川。
“我没事啊，有病的不是师兄你吗？”
木秋：你让我问，我就问。
主打一个实诚，使命必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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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戴面具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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