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前
林克斯早早准备好了一切——他把装着尿液的液体袋绑在了腿上，连接着一根导管。
冰冷的温度贴着大腿内侧让他忍不住打颤。
“应该不会有人盯着我的正面吧？”
系统：【负责生物识别的都是些机器人，它们都比较“傻”。】
【在正式进入关口前，将会有一只“小狗”来核验人数是否和申请一致。】
【它没有眼睛，通过温感来识别，你只需要把体温调低就能蒙混过关。】
林克斯听完安心了许多，直到他亲眼见到了的“小狗”的真实样貌——近两米高的机器人，它拥有壮硕的人身，头上却长着犬类的脑袋。
浑身由黑金色钢铁零件组成，完全是神话中“阿努比斯”的模样。
“你从此失去了我的信任，系统。”他对系统下了最后的判决。
赫兰早就知道林克斯体温异于常人，他没有追问，毕竟新世纪人类长得奇奇怪怪的多了去了。
况且，谁都有那么一些小秘密不是吗？
长相各异的“飞鱼”们都拥挤在了关口，这看起来像个繁忙的海鲜市场。
林克斯百无聊赖地再次研究起车内构造以缓解一些紧张感。
不过这次他不敢碰任何东西了。
“这是什么？”
他在飞鱼内的夹层里发现了一面电子显示屏。
折腾了好一番才找到打开的方法。
【超真实［爱心］电子女友［爱心］
仿真机器人——由萨顿公司制造
可定制、改变发色
陪伴孤独的您每一夜［爱心］】
……夹克男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他选择了生存后，林克斯按照承诺好心地留给了他五分钟。
电子显示屏在打开后竟无法关上，林克斯尝试了很久，亮眼的广告依旧展示着，而赫兰看上去对这东西也不是很了解，只能无奈地放在了一旁。
阿努比斯逐渐检查到了他们前面的几座飞鱼。
林克斯不断调整着坐姿，不安地抖着腿。
“你真的认为……仿生人比他们更像人类吗？”赫兰却忽然出声。
“啊？”林克斯被打断了动作，思考片刻才想起“他们”指的是先前打劫的那伙人。
“嗯……是吧？至少从模样上来看，我认为仿生人更像人类。”作为一个传统的旧人类，他对于浑身拼接着金属的同胞们有些接受无能。
赫兰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阿努比斯站到了他们车前。
“四十三区，赫兰。”
它识别了申请后，俯下身把那沉重的金属头颅探进了车窗。
低沉的电子音就在耳边响起，林克斯的耳朵有些发麻。
他一动不敢动，阿努比斯的的嘴筒子几乎要戳到了脸上。
那黑金色的兽首上没有眼睛，鼻子灵活地嗅闻着。
近在眼前，林克斯可以清晰地看见它身上每一个精密的零件，以及——嘴里密集尖锐的獠牙。
他毫不怀疑，这家伙可以轻松撕碎任何一个非法闯入者。
飞鱼里只有一处温源，林克斯确信自己能完美骗过它的鼻子。
果然，阿努比斯只嗅闻了几秒后便把头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
它的头颅过于庞大，没有视觉装置，在检查时难免会碰到一些东西——尤其是林克斯就坐在旁边。
即使他已经尽量把身体贴着座椅，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那过长的嘴筒子擦到了脸颊。
阿努比斯停止了动作，尖锐狭长的胡狼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
没等赫兰回答，它的鼻子朝林克斯的方向伸去，沿着他的下巴一路向下嗅闻。
金属的鼻尖戳在皮肤上有些生疼，但林克斯可顾不上，他只祈祷这一切赶紧结束。
他闭上了眼睛，防止被戳瞎。
而黑暗中，在肌肤上游走的冷硬的触感格外明显。
先是颧骨处，然后慢慢滑向嘴唇附近，接着那金属的质感稍显用力地擦过了嘴唇，顺着下巴尖游离到了颈部。
那里的皮肤更加柔软而敏感，林克斯强忍着不敢发抖。
……被猛兽咬碎脑袋，这种死法实在太糟糕了。
飞鱼忽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接着林克斯的肩膀就被死死捏住了。
阿努比斯把半个身体都挤了进来。
它的机械兽爪强壮而有力，两只手牢牢抓住了林克斯，而鼻子却还在他的脖颈探索，林克斯肩膀酸痛，却不敢轻举妄动。
锁骨处突如其来的一阵濡湿让他差点尖叫破防，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半拉眼皮，只见那兽嘴里伸出了一节舌头，正慢慢舔舐着他的锁骨。
“系统！系统！这是正常的？机器人有什么仿真的吗？”林克斯恨不得锤爆系统。
“这是什么？”好在阿努比斯舔舐片刻收回了舌头，他再次问道。
林克斯完全睁开了眼，努力瞟着赫兰，期待他的解救。
赫兰……赫兰沉默了片刻，作为缺少常识的仿生人来说，这个问题有点超纲。
“哦不……”林克斯在心里哀嚎，他使劲看向了车里未关闭的电子显示屏，试图给赫兰提示。
赫兰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快速道：“超真实电子女友，由萨顿公司制造的仿真机器人，可以陪伴孤独的……每一夜。”
阿努比斯的耳朵转动着，从那金属脑袋上无法看出它是否接受了这个解释。
“请出示萨顿公司的防伪标志。”
林克斯听罢内心彻底绝望，然而赫兰却说：“他是定制的。”
看阿努比斯并不理解的样子，他又补充道：“意思就是，他是独一无二的，现在已不属于萨顿公司，属于我。”
它终于松了手，缓慢地退出了车内狭小的空间。
“合格。”阿努比斯说。
前方的闸门终于开放了。
林克斯简直筋疲力尽，尽管他们只才通过了第一轮检查。
【接下来要简单许多，负责生物识别的家伙没那么智能，只是些固定程序的机器人。】系统安慰道。
“但愿是这样。”他烦躁地挠了挠本就凌乱的头发。
赫兰递给了他纸巾。
林克斯随意地擦去残留在锁骨上的水痕便下了车。
这次是他一个人去采集生物信息，赫兰则在飞鱼停车场等候。
新纪元的人们似乎格外偏爱线条流畅的反光建筑，采集站也是那么一座倒扣的玻璃半圆。
进入玻璃半圆中照例要获得“验证码”。
在回答了几个无聊的问题后林克斯再次被判定为“逆反型人格”。
“不是只有第十区内才禁止仿生人进入吗？”
系统：【地球大部分地区……好吧其实是所有地区，都不太欢迎仿生人，每个进入地球的仿生人都会被严密监视。】
“那这么说来，反派在这种局势下都能造反简直太厉害了。”
过得相对体面的人都想着逃离四十三区，生物采集得队伍已经排起了长龙。
正如系统所说，负责采集的机器人都预设有固定程序——它们具有缝纫机般的外表，飞速刺穿着每条放上来的胳膊，接着按照流水线操作一一进行，采血，收集，识别。
林克斯把血袋固定在了手臂上，最外层贴着一块仿真皮肤。
也许是新人类拥有“痛觉开关”的原因，即使机器采集过程非常简单粗暴，他们都能面不改色地伸出手。
还好不是真扎的自己，林克斯有些小庆幸。
“合格。”
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钟，得到结果后，他便被后面的人催促着离开。
而尿检就方便得多，林克斯领到了化验袋便去了卫生间。
依旧是排队等待着。
也许是被过多的人注视，在小便池的人们总是飞快地采集完毕然后离开，而进了隔间的人则要磨蹭很久。
林克斯有些焦急，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脱裤子，其他时候倒无所谓，但对于他这样企图蒙混过关的人来说有很大的穿帮危险。
“兄弟你不去吗？”身后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便池已经空了一个，理应到他补位了。
“你先吧。”林克斯让了位。
男人侧过身，两人擦肩而过，打量的目光落到了对方身上。
先前在核验完身份后，林克斯便马不停蹄地赶去进行各种生物检查，因此他根本没注意到阿努比斯留在脖颈上的那些红痕。
当然一个陌生人是不可能多说些什么的。
林克斯也回看了那个男人，他有着一头十分标志性的金色卷发，衣着打扮在四十三区竟还算光鲜亮丽。
在林克斯祈祷的目光中，厕所隔间门终于打开了一扇。
他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去。
然而身后一个肥胖壮硕的男人忽然上前用力挤开了他。
“靠。”林克斯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便池里。
卷发男人扶住了他。
“没事把老兄。”
此时卫生间门已经锁上，林克斯并不想在这时候招惹麻烦，摇了摇头。
男人刚好采集完了液体袋，于是揽着他的肩膀到了小便池前。
“来这吧，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然而他的视线却毫不避讳地盯着对方的裤子。
“你看我干什么？”晓是林克斯再迟钝，也发现这个卷毛男人有些不对劲。
“老兄你在想什么？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一个正义的路人。”卷毛表情夸张地举起了双手：“我只是不想让你挨揍，要知道四十三区像我这样的好人可不多。”
卷毛朝他眨了眨眼睛。
林克斯有些为难，如果坚持要到隔间显然过于奇怪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好在这个小便池在最里面，另一侧靠着墙，卷毛在他的左边。
“你别看着我，不然我尿不出来。”他警告地对男人说，用外套遮掩了一番，才拉开了裤拉链。
“我又不是变态。”卷毛相当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当然如果你尿不出来，我可以帮你……”
这番话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林克斯此时想就地消失，但任务还在继续，只能强忍尴尬。
水声淅淅沥沥。
他快速地把液体袋中的尿液导进了化验管，为了不引人怀疑，还弄了一些进小便池里。
完毕后他按下了冲水键。
“走了。”他朝卷毛点了点头，赶紧离开了这个令人不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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