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是我。”卖药少年轻启唇瓣,淡淡回应。
喻鱼叹了口气,她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给柯珂出这个馊主意啊!
那老头要钱,就直接给他钱呗,像这样自己搜集药材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你们认识?”林羽微在边上往嘴里扔花生,咬得嘎吱作响,见喻鱼不回答,又转头看向陆凌,“陆凌师兄,你认识喻小霸王?”
他吃得正欢,吐字含含糊糊的,难掩的是语气中的不可置信。
陆凌不置可否,“认识,见过,不熟。”
估摸着小型秘境中一场春雨刚歇,两侧的碎发湿湿地贴在少年额前,上次没好的伤结了痂爬在他的脸颊和唇角,散漫不羁和苍白憔悴的特质奇迹般地在少年身上混合。
喻鱼心里第一个想法是——这人伤好得真快,上次谷泽奚师兄不是还说要他静养吗?
黑衣黑发的陆凌左手拎着一大丛灵草,草叶碧绿,滚落着新鲜的水珠,夜色渐浓,幽幽灵气更是从叶片之间溢出,微光照亮了几人所站的狭小山坡。
春日山坡上的几缕微光……喻鱼抖了一下,大晚上听上去瘆得慌。
拎着灵草的人却淡定得很,这些珍稀的灵草在他手上仿佛街边随手买的一把青菜,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柄破破烂烂的剑。
这人竟然是个剑修。
而且这人竟然是一个没有拜入执剑峰门下的散修!
执剑峰的穷与其在浮生传承剑道的显赫名声恰恰是成反比的。要知道多少桀骜不驯的修士敛下满身傲气为了一个执剑峰外门弟子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喻鱼有些好奇了,她从来没在执剑峰看见过少年,上次见面也没见其用剑,她虽说是个练剑废柴,但花架子总懂一些,今日终于有机会,她得好好看看。
于是喻鱼看了一眼那把破剑,有点奇怪。
剑未入鞘,本该是通体无痕的剑身,坑坑洼洼,偶尔有几处还豁了口子,而少年腰间木头纹理的东西,估计是他自己打磨的剑鞘。
她又看了一眼,好吧,她未免想得太多了,虽然这剑的风格很像执剑峰所用的灵剑,但也确实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破剑,估计放在执剑峰的垃圾堆里可能都没有剑修愿意捡起来用。
看来这人确实缺钱,不然作为一个为灵剑花钱如流水的剑修,不给自己的剑买个凑合的剑鞘绝对说不过去吧。
多年以后回想起这天的喻鱼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大爆栗:他哪里值得同情了,你才缺钱,你的灵石都让他赚走了!
陆凌长睫微垂,黑眸黢黢,“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林羽微在旁边一粒花生米差点惊掉到地上,陆师兄怎么睁眼说瞎话啊,明明是师兄昨晚嘱咐自己跟两人打好关系,然后带来找他的。
几个神仙打架,林羽微默默后退一步,感觉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现在他能做的只有隔岸吃瓜观虎斗。
柯珂率先站出来,对于她来说陆凌就是溺水之时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我想向你求购宿尘还魂丹的原料。”
陆凌把遍体鳞伤的剑收回木头剑鞘,剑刃已钝,加之木头的作用,淹去了本该出现的利刃归鞘的飒飒声。
突然一刹,静的风吹树梢,叶浪滚动的声音清晰可辨。
纵然见过无数名剑收鞘亦或出鞘的喻鱼,也被少年这气势给吓住了,残破的剑也会悲壮到落泪吗?
陆凌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的剑,冷冷道,“外面买不到制作宿尘还魂丹的灵草。”
“为什么?”如此可悲,宛若溺水之人新的希望之绳也被人从水面上无情剪断,柯珂这一声喊得声嘶力竭。
“只有仙琼峰才种植这些灵草,他们只卖给丹阳峰的丹修,外人不卖。”
喻鱼就差捂头,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这3000灵石。
想了想,她又问,“秘境中自我生长的呢?”
陆凌抬起眼皮睨了下喻鱼,摇了摇头, “我入秘境时已经被人挖走了,一株不剩。”
喻鱼:可恶。
“或许我们可以去丹阳峰一试,有钱能使鬼推磨。”林羽微吃完花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把瓜子在磕,“丹修也不例外。”
喻鱼双手抱臂,总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柯珂颤巍巍举起三个指头到众人面前,“问丹修买,三千……灵石一颗。”
说罢,她把那三个指头凑到眼前,似乎自己也不可置信般地喃喃,“时候不早,我得先回去,不然我阿爹阿娘要担心了。”
喻鱼想挽留,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那——你的灵兽怎么办?”
她犹豫一下,还是把芥子囊取下来,拉过柯珂的手放在她掌心,“这里有两千个灵石,
有些是我自己的,有些是卢景今天给我的,算我借你的,就当感谢你今天帮我捡灵石。”
林羽微在旁边瞎嚷嚷,“那我呢,我也要奖励,我今天也拾金不昧了。”
“不行,我不要。”柯珂推脱,“这些灵石本来就是你的,我就算捡了也不能收。”
喻鱼推回去,“你拿着,芥子囊不需要符文就能开启。”
芥子囊被喻鱼牢牢地摁在柯珂掌心,她拒绝不了,只好朝喻鱼行了个板板正正的礼,“多谢道友,我定会将芥子囊速速归还,至于灵石……”
她咬唇,“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好,我相信你。”喻鱼摆手,真的将钱借出去,她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
喻鱼回到执剑峰的时候,便宜老爹喻启河在院子里等她。
喻启河背手立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花瓣凋零的桃树枝头。在高阶修士面前,时光往往是最无力又无痕的。
岁月从不败美人也从不败仙人。喻启河幼年拜入执剑峰,年少得道,容貌多年未老。
“爹——”喻鱼唤了一声,脚步哒哒跑进门。
见喻鱼回来,他转过身,拿起原本放在石桌上的食盒。
“阿鱼,你猜爹爹今天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
喻鱼眨眨眼,表情一言难尽,喻启河对于好吃的一定是有什么深刻的误解,自她病好以来,她吃过酸掉牙的糖葫芦,炒得咸过头的栗子,刺多得像针线包的小鱼,煮得太烂以至于芝麻都滚出来的汤圆……
这哪里是好吃的,这明明是谋害亲女儿的性命,怪不得原主身体一直不太好,从吃食上就可见一斑。
“我从荒芜城带回来的。”喻启河掀开盖子,一盘绿油油的小青菜和一盘黏糊糊的炒莲藕出现在喻鱼的视线中,“店小二说都是些时令菜。”
喻鱼:“……”
婉拒,这都是哪门子的时令菜,莲藕是夏天才有的。
自己可以写本书,我废柴丹修——和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时令错乱的便宜剑修老爹,一定会大放光彩。
“还有这个,看,可以吃的粘糖人。”
喻鱼咽了口口水,这个小糖人栩栩如生,看着好像还可以,比那两盘时令蔬菜靠谱多了。
在喻启河期待的目光下,喻鱼剥掉上面的糖纸,朝糖人已经被压的扁扁的脑袋咬了一口。
啊呜一口,一颗摇摇欲坠的门牙出现在糖人的脑袋上。
喻鱼豁着个大牙,迟疑看看手上的糖人,传说中的乳牙杀手——黏人的麦芽糖。
“不好哧。”手中握着一颗门牙的喻鱼,气急败坏地把糖人退还给喻启河。
她是一个成熟有自尊心的大学生,不是一个讲话漏风的小屁孩!!!
喻鱼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悲惨的境遇,她怎么会这么惨,穿越到这本小说里,不仅笔试第一不翼而飞,现在就连她的门牙都抛弃她而去。
贺子温抱着一堆废弃的灵剑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小师妹张着嘴泫然欲泣的样子。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今天准没好事。
贺子温悄无声息地转身,把灵剑放在院门口溜之大吉。
喻启河握着喻鱼吃剩的糖人,面露难色,他也不知道怎么一个糖就能牺牲一个牙呢,早知道这样,他才不听那个店小二的推荐买什么小孩子都爱吃的糖人。
他甩了下袖子,手中的糖人立刻化为灰烬随风散开,“不哭不哭,爹给你补偿。”
喻鱼:还有这等好事!
”爹,我能不能涨零用钱?”喻鱼哼哧哼哧从小凳子上挪下来。
喻启河摸摸喻鱼毛茸茸的小脑袋,“涨,大不了爹爹少修一次灵剑。”
“爹,我能不能去仙琼峰种灵草?”
“去!”
什么,仙琼峰?!
……
缺了颗牙的喻鱼大晚上心里郁闷,翻来覆去睡不着。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出了寂静无声的小院,站在门口发呆。
春夜寒凉,她跺跺冰冷的脚,轻轻抱怨,“今天真的奇怪。”
先是和男主卢景撞上了,然后又和那个采药少年不期而遇。
她心里惴惴,总觉得不安。
月色轻盈,万物无声沉睡,喻鱼转了个身,想四处走走。
“叮——”
似有什么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喻鱼:“ ?”
还有没有活路啊,她只是一个想过安稳日子的炮灰,怎么穿书后总有事情不请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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