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宇把顶灯关掉，只剩一盏幽暗的夜灯。他打开音响，慵懒暧昧的爵士乐缓缓流淌出来。
他在齐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大大咧咧地岔开双腿。
对齐昱，他没有丝毫的恋慕之心，纯粹就是看不上他，只是想要恐吓他，羞辱他。
再说了，他怎么能轻易让齐昱知道他某个方面不太行呢。
“别哭了，再哭，就该让我心烦了。”吴非宇柔声威胁道，“你要是不听我的，小心下一个失踪的，就是你那亲爱的薛老二哟。”
齐昱抬起头，满脸泪水，满眼恐惧。
吴非宇把手伸进裤子里，摆弄着，脸上浮现猥琐诡异的笑，“齐昱，给我讲，薛老二是怎么上你的……”
齐昱呆呆地看着他，完全傻了。
吴非宇难耐地舔了舔嘴唇，嗓音低哑，“仔细地讲，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
事情过去已经三天了，薛云睿依然没有消息。
司机还躺在医院，脑震荡和加胸骨骨折，并没有生命危险。警察来调查，他说是最近失眠，头天晚上吃了安眠药，第二天晕晕乎乎地不知怎么就撞了护栏。他出示了之前医院的就诊记录，警方也对安眠药做了检测，没查出什么问题。
别墅里，薛辰希呆呆地坐在桌前。他这三天几乎不吃不喝不睡觉，若不是李昌远看着他，他说不定干出什么傻事来。
大哥不在，整栋房子显得空空荡荡，安静得可怕。
薛辰希还记得那天早上，大哥出门前还来安慰他，可他对大哥那样不耐烦，甚至赶他走——一想到这些，他就心痛如绞，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子划过心肺。
李昌远也一样神色憔悴，满眼血丝，他把煮好的一碗面端给薛辰希，“吃点东西吧。”
薛辰希开口，喉咙干哑，“警方有消息吗？”
“还没有。”李昌远说。
他沉思半晌，摇头，“小希，我觉得不对劲，我们把齐昱和吴家的事都报告给了警方，可是一直没动静，看样子，是被硬生生压下去了。”
薛辰希反应了一会儿，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气，“他们怎么能这样为所欲为……”
“这里面水太深，我们要更加小心了。”李昌远叹口气，“我没想到，吴家平时不显山露水，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
“那我们呢，难道没有人能帮我们吗？”薛辰希问。
“傻孩子，树倒猢狲散，不落井下石，已是仁慈。你看平日里和我们走得近的那些人，要么避而不见，要么顾左右而言他，都在观望。”李昌远走到薛辰希身后，一手重重地覆上他的肩膀，“所以，如果云睿回不来，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薛辰希愣了很久，点头，“好，靠自己。”
他端过碗，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食不知味地往肚子里吞。
几口吃完那碗面，他狠狠地一抹嘴，“我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就这么完了，我要和他们斗到底！”
可是没想到，他们很快就等来了更糟糕的消息，说是公司涉嫌犯罪，要依法查封。
几天之内，薛辰希接连失去了一切。他气得要吐血，他不相信这世道能由着吴家一手遮天，于是不服气地为大哥、为公司多方奔走。
然而，就在某一天，他在一条无人的窄巷子里，被人袭击了。
幸亏他早就发现有人跟踪他，悄悄给李昌远发了求救的消息。
来人带了面罩，遮得严严实实，还挑了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下手。
薛辰希仗着自己年轻灵活，与对方周旋，但还是被对方手里的刀划伤了肩膀。他仰面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而锋利的刀尖，就在眼前。
他渐渐体力不支，在绝望的最后一秒，李昌远终于赶到，用石头砸了那人的后脑勺。
杀手瘫倒在地，晕死过去。
“小希，快走！”李昌远拉他。
薛辰希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我们先报警。”
“报警已经没用了，刚刚别墅也被查封了，所以我才急着找你。明显黑白两道都在对我们进行围剿，我们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地方藏身，不要暴露行踪。”李昌远急切地说。
李昌远带着薛辰希，找到了一处偏僻的日租民房，除了浴室和厨房，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容得下一张上下铺。
李昌远觉得，这种地方虽然条件差，但鱼龙混杂，隐蔽性好，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安顿好薛辰希，李昌远乔装打扮，出门买了些消毒水、消炎药和纱布，拎回来，给薛辰希处理伤口。
消毒的时候，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细细密密地往伤口里钻，薛辰希从小到大没遭过这种罪，疼得发颤。
“疼吗？”李昌远问他，“疼就喊出来。”
薛辰希抓过毛巾咬在嘴里，倔强得硬是没出一点声儿。
伤口包扎完，薛辰希问：“昌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昌远沉吟片刻，“你已经成了他们的目标，不要再露面了，就在这里藏好。我出去打探一下风声，我们找机会，逃出城去。”
“昌哥，你不要跟我一起走了，我会连累你的。”薛辰希认真地看着李昌远。
李昌远胸腔一股热气往上涌，他深呼吸几次，才能开口，“小希，你是云睿的弟弟，我得护你周全。”
“昌哥——”薛辰希扑上去抱住李昌远，终于哭出来。
“别哭，小希。”李昌远眼里有泪光闪烁，“我不相信云睿会有事，等我们逃出去，我就沿着江水往下游找，只要没见到尸体，我就，我就一直找下去……”
深夜，李昌远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摸出枕头下一个眼镜盒。打开，里面是一副备用的黑框眼镜，那是他仓促间唯一带走的跟薛云睿有关的东西。
他凝眉端详了很久，像珍宝一样，小心地收好——
“云睿，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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