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有三处适合做这上巳宴,玄净一座一座去跟着勘察过,禁苑辽阔,林木茂密,建筑疏朗,是皇室游憩、娱乐、狩猎、驯养禽兽的场所,是蔬果生产基地,也是卫戍京城的军事防区。(1)。
西内苑在西内之北,苑内有三组建筑,宫殿多座,楼多座,台多座,池塘数十。西内苑花木荟萃,建筑疏朗,是皇室游观、骑射、踢蹴鞠的皇家苑囿 。
东内苑则水景突出,林木佳郁,是游赏、读书、养马、踢蹴鞠、祈雨的更多游玩的园林。
最终各个比对,选出了最适合春日赏花踏青之地-东内苑,所谓上巳,本就是应离水近一些,所谓“禊祓”。
文人雅士喜吟诗作赋,常私下做羽殇杯,杯子顺着水流划向谁处谁被饮满杯中酒并作诗一首。很是风流雅兴。所以最终决定同赏雅事,准备在偌大的园林中做水滨,并引水环曲成渠,结伴宴饮,做曲水流觞宴。
此处不光可赏花饮酒,亦可以泛舟,竞渡,湖边也早已备好了专供宴中皇亲国戚玩乐的彩绸船只。
又去光禄寺和尚食局让他们拟定宴会餐品食单,在交由陛下皇后最后确认,光餐食这块就要牵扯到司农寺,司农寺上林署、钩盾署,以及导官署等。还要通知各位朝臣女眷,谁能来,谁不能来,座位拟定也是一门学位,谁位尊,谁权利更大,谁做东面,谁做西面,谁和谁有仇,文武官怎么坐次,娘子们的座次,里面学问更是满满。
还要去平康坊请了有名的乐伎名伶等等等,所做事很杂,全然都要仔细,不能出一丝一毫纰漏,她们好在只负责统计和通知,其余都有各府各司各负其职。
玄净这白日忙碌,午时过后要有时要陪着宴饮,宴饮结束又要回长安殿忙着整理卷轴,眼下黑眼圈是常有的事情。
这几日一直忙不停歇,如今看着阿娘和弟妹都开心,心下也是高兴,算她没有白忙活。
玄净的阿娘,裴松风,吴伯母,都常参加宫宴,所以并没有多么激动,而是说起了搬迁府邸要怎么收拾。
“不会就我还没见过阿娘的嫁妆府宅了吧?” 她听阿娘和吴伯母聊天的意思,怎么感觉就只剩她一人没去过了,连她那弟弟都和那裴松风说着什么屋内配饰放置枪会不会不吉利,放什么样子的比较威猛男子气概。
秒柔拍手而笑:”阿姊我们都选好庭院啦,大伯,阿兄,阿耶,阿娘,光郎,就连裴兄都去看过啦。“
玄净狠狠咬了唇!可恶,那面如冠玉的裴郎在那里歪着嘴角,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高兴!
就她没去看过了,她恨。
宫宴结束后的几日,玄净都报复性游走在各个庭院,各个花园里,就为了当初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观赏到阿娘嫁妆府宅的快乐,应是用自己不多的月俸,添置了好多东西,已做慰藉。
“自然给阿姊也留了庭院啦,还是东边最大的哦,裴兄还赠予了好多家具呢。“ 秒柔面色喜气,心中欢喜,音调也听着像腻了糖。
玄净也发现了,大家对裴郎的称呼都改成裴兄了,这期间定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无妨不是大事,明日大家只要去参加宫宴就行,她不行,她明日还要早早进宫,今日还要早些休息。
宫宴过后,文武百官包括玄净也是可以休息三日,估摸着这三日休沐要一起收拾那座府邸了。
吴娘子玩的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了,明日宫宴她也是要去的,要坐着看歌舞,还要交际,很耗精神。
光郎则拉着裴松风不让走,非要赢他一局,众人还要拉着玄净一起玩牌,说少了一人,玄净推脱说明日早起,实在不能玩,抓了绿菱娘子顶上。
卢娘子着实心疼玄净,千叮咛,万嘱咐好好休息,明日忙完若能来找她们就快些过来,才被放了回房。
回到玄净自己睡的房间,卸了头饰华服,舒舒服服泡了澡,早早进了被窝,摸着那锦缎被子,这富贵奢华的缎子就是不一样。想着以后搬出去,这裴府怕是很难再进来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来看看吴伯母,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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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微凉,薄雾弥漫,卯时未到 ,玄净起的比上朝的官员们还要早,玄净的侍女灯芯也还昏昏沉沉,俩人一同梳妆打扮好,她要早早入宫去帮上官御正整理朝会之前要用的一应资料。
今日还有宫宴,宴会前估摸着她都要连轴转的忙,可她痛并快乐着。
还未出裴府,碰上了穿着玄冕官服,冕有五旒,青衣纁裳的裴松风。朝堂有规定,五品每日都要上朝,十日一休沐,五品下则是初一,十五上朝即可。
玄净观他身上那玄色朝服,竟是五品。心里啧啧称奇,这有庇荫之人就是不同。
那郎君从马车内伸出了双手,这望着玄净朝上邀了两下,玄净也不客气的搭了上去,那手握住玄净的手肘,只轻轻一拉。
车内染了熏香,味道清淡,玄净很喜欢这种味道,两人对立而坐,空间密闭,气氛有些尴尬,裴松风邀她一起进宫,她也着实急切,两人也算顺路,在宫门口分开就好。
玄净本想闭目睡一会,可对面那一双凤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威慑实在太强,她被迫睁开眼。
“裴郎一直盯着我作甚?” 玄净早已不是那嗫嚅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的娘子了,如今胆子也大了些,自从那日他训斥过她,两人还未有这样单独的机会说话。
她在宫里陪着上官御正游宴赋诗时见过裴郎几次,她现在并不是上官御正的心腹,只有忙不过来时候,才会喊她,不过是个陪衬,可是只要去了,就能听到讨论朝堂政务的谈话,喝酒赋诗偶有,但多是在一起交际,和讨论朝堂未解决的事情。
虽说玄净之前觉得他官位高,是靠庇荫,不过这裴松风的确颇有学识,也很有胆识。
“看你如今胆大,什么都敢做,想多看几眼,看看你脑袋瓜里装了什么。” 裴松风抬臂支在窗沿,手肘架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玄净此刻困的有些混沌,一双小脸在温暖的马车里白里透红,粲然双眸里面写满了不解。什么意思?
“你借着清修的幌子,结识了上官御正,又进了宫,做了女官,你可是要做什么?“ 他好看的眉心微折,他竟然有些看不懂这小娘子了。
“我想要权利。” 玄净说的直白,无暇澄净的眼神照进裴松风眼底。
“我不明白。” 裴松风自然知道权利的好处,可是他不懂,这小娘子为何突然如此?
“裴郎你这样的人不明白是应该的,我大伯,阿耶,都是进士科举考出来的,也算有些许才华,管城县辛苦八载,评级却是每年只有中中,今年不知烧了什么高香,能来长安。
“可即便做了京官,可也是下品,没有祖辈庇荫,没有世家护佑。我近日听闻事事不顺,没少被人故意下绊子,而这些是我做了女官后才得以知道的。”
“更不用说,我兄长,弟弟读书,只能读个寺学,还要被那莫名其妙的助教多番忍让,只为多读一些书。”
“虽然如今我品级低,可因为我离皇后殿下近,哪怕我从未见过皇后殿下,我只是跟在上官御正身边的一个小喽啰,整理些名册,卷轴,你们常常参加的赋诗饮宴,我只去过几次,我如今的日子就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我如今听说秒柔在小娘子堆里一同帷幄玩耍时,听到的嘲讽声也小了些。"
“而这些苦,裴郎你定是没吃过。"
“我们初来长安,是连府邸都无的。当然,也多亏吴伯母和裴郎,我们才有了一处暂住之所。” 玄净算说的声声泣血,肺腑之言。
玄净眼眶有些微红,她本不想说这么多,她不知为何有些信任他,可能是总是帮了她们好多次忙吧。
她也是才知道,光郎偷偷和她讲的,那西市的大伯母家人要开的木材铺子也有着裴郎的帮忙,虽然他阿耶和大伯是两京的市丞,可这也是归户部管的,而户部正是那坤郎的家人们任职的地方。
“若我阿娘和吴伯母不是旧交好友,若吴伯母和你是那势力之人,我们此生想必都不会有交集的。”
“我能明白。” 那清冷的嗓音从玄净头顶上方覆盖下来。
马车已然到了宫门口,那裴松风扶着侍从的手下了车,又伸手去接玄净,玄净扫射了下周围,搭着那强有力气的胳膊,下了车。
“明白什么?” 玄净她话还没说完,她还有好多可以抨击的言论没讲完,他怎么就明白了。
那郎君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马绳,上了马,骏马的呼吸声绕着玄净的耳边。
裴松风在马上从上而下俾睨这李玄净,大喝一声”驾“,朝着上朝官员们聚集的地方跑去。
不是?玄净一脸凌乱的站在原地,怎么就走了?
玄净猛然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后悔说的多了,这裴松风定是明白了自己是所谓的权贵,而她是弱小的蒲草,他一定以为她在埋怨,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说她想护着家人而已,不行,改日要去给他解释清楚。
(1)《唐两京城坊考》卷一《三苑》
一些小剧场
男主每日上朝都是骑马去的。
玄净把上官御正送的笔墨纸砚拖李光,也送去给了裴松风一份。
玄净的本意是都给了,怎么也要给他一份。
李光小太阳因为情商比较高~说话总是会把热情放大~所以~
一些补充
光禄寺下设太官、珍羞、良酝和掌醢四署,祭祀、朝会、御宴和文武百官的饮馔诸事皆为其所须承担之大端。
司农寺掌管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京城朝官之禄米供应等事务,其下属机构为上林署、钩盾署,以及导官署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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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宫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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