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秋一,有你这样出卖兄弟的吗?”林梓萧连忙把听筒拿远,那边还在为昨晚的事一顿输出。林梓萧根本找不到机会插嘴。
“你知道任成风什么德行吗?”
“他还真是大爷,谁喜欢他啦?有这么强迫人的吗?他就是玩我,老子又不是傻。”
李镰输出累了,林梓萧才找到机会开口:“他在厕所。”
“同居呢?正好,我可以不用打电话对着你再输出一边,转告冼秋一,我在浅奚河岸,马上就投湖自尽。”
李镰现在住的地方,就在浅奚河河边,出个门的功夫,就可以投江喂鱼,还省了一小笔油钱。
冼秋一刚好上完厕所回来,他低声问是谁打的电话。
在得知对方是谁后,拿过电话对着麦克风说了句,任成风应该是从高中是就对他有意思。
桐山市第一高级中学定期举办格斗赛,这个赛事不论性别。只要你有兴趣就可以在截至时间内报名。
第四十六届格斗赛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精彩的一次,只因为冠军争夺赛是有史以来少见的Alpha与Omega之间的角逐。
这场比赛万众瞩目,就连很少关注这种校级活动的同学,都向这场比赛投以殷切的目光。
冠军到底会花落谁家呢?不少人会以为这场争夺会是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压制,但事实上,那位看着柔软的Omega给了每个人一个惊喜。
最终站在最高领奖台的不是天生力量方面的强者Alpha,而是一名Omega。
而那位Omega就是任成风。
冼秋一对任成风最初的印象就是那次相亲,冷淡而疏离。
但是在酒吧再次见到他时,却被他看李镰时深沉而灼热的眼神吓了一跳。
执念而痴魔。尘封的记忆被风吹去浮尘,逐渐显露。
国考完当天,那位上前问他的Omega不正就是任成风。
其实不只是那天,毫不夸张地说冼秋一15岁之后的不少记忆都是模糊的。
出国的八年,冼秋一只有通过这种催眠自己的方式,麻痹神经。
只有回避过去,才能更好地活在当下。
这几年刻意的回避,已经让冼秋一很少做那些有的没的梦。
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是这么的脆弱。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用碎砖修建起来的围墙,毫不费力地毁得一干二净。
再次梦到初见,冼秋一坦荡淡然许多,起码没有从梦中惊醒,而是较为安稳地做完了一整个梦。
“哥哥,别哭了,给你糖。”
林梓萧浅棕色的眸子一眨一眨,他像是小大人一般安慰地拍了拍冼秋一的肩,奶糖在林梓萧手里抓了很久,上面还残留着丝丝烫人的体温。
冼秋一面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他微长的前额发还在往下滴着水,显然是被溺水后的窒息感吓傻了。
看着眼前的人,冼秋一的目光是空洞没有灵性的,许久,眼角才滑下一滴泪。
他颤着嗓音说了声谢谢。
冼稹接了个电话匆忙赶回,他扫视一圈,才在角落里看到呆坐在那的冼秋一。
冼稹蹲下身,没有问他怎么呢,只是一句冰冷得刺骨的话:“爸爸有事,等一下杨叔叔送你回去。”
杨叔叔是冼家的司机。在冼秋一的记忆里,那个总是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陪伴自己的时间竟然比他父亲还要多。
生死面前,工作为大。
可笑吧!
这个不知道是冼稹的真言,还是冼家的圣旨,从小到大就侵蚀着冼秋一的心。
起初他只是潜意识地认为这个宅子里的人很奇怪,他在电视机里看到了诚挚独一无二的爱,回看现实,巨大的落差感是委屈最好的温床。
他开始排斥且贬斥爱,但是潜意识还是会因为滚热的心而靠近。
冼秋一会讨好自己的堂哥冼河山,哪怕无数次碰壁,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会很懂事地不哭不闹,只为了让父母能百忙之中抽空陪着他。
后来,冼秋一明白了,他想要的爱,那份纯粹而真挚的爱,在冼家是永远得不到得。
他开始变得不在乎。
反正从来都没得到过,舍弃也没什么难的。
冼秋一又梦到了国考完的那个傍晚。
他站在一旁,机械般看完那短暂又漫长的三个小时所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泼了油墨般的天空,看到倦鸟依恋的茂林,看到了才跟他耳鬓厮磨的人在挖他的血。
万千蚁虫钻心刺骨,痛彻心扉!
冼秋一心灵受到打击的情况下抵抗力下降,脆弱的腺体在林梓萧爆发出来的强攻击性信息素下彻底罢工。
他反反复复发高烧,体内信息素紊乱,神志不清,出现幻觉,甚至于说最糟糕的时候有过自杀的念头。
所以,冼秋一在后来的日记中写道青春是一场失败的爱恋,而他是吞噬执念的恶魔。
李镰今天就跟炮仗似的,嗓门大得能直接爆破:“他是很优秀,才24岁就是Omega保护协会行动组组长,但是我李镰也不差。”
“你这是想说你们很相配?”林梓萧诡辩地赞赏点头,“要我说,你很大可能是占了脸的便宜。”
“没办法,基因自带,挂了,老子再不出去,某人怕是要踹门。”李镰声音低了下来,不等冼秋一再唠嗑两句就挂了电话。
在冼稹的强烈要求下,冼秋一把他接回家中修养。
李彦博士主动联系上他,说要给他做全身检查。给的理由是爱护联盟稀有人才。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但在冼秋一眼里就是当小白鼠。
这件事对冼秋一来说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一是就当是给林梓萧恩师送了个顺水人情,二是他状态确实没有回国前好。
做个检查,又不是少了一层皮。
李彦博士在实验室时与追思会时状态完全不同,他戴着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老学究的眼镜,凌若冰霜,一股威压无形却有实,沉稳严肃得真像是挑大梁的专家。
抽了几管血,冼秋一又被药联这特有的一种仪器检测了腺体。紧接着,李彦有针对性地监测冼秋一对信息素的敏感度。
淡淡的信息素味在瞬间将整个房间霸占,呼吸间,冼秋一被迫吸入了浓度极低的测试性信息素,但他并没有任何不适。
这点浓度就是洒洒水,并不足以引起Alpha的躁动。
李彦收起了香薰,将屋内的换风系统打开。
他简单地询问了冼秋一的反应后,让他休息片刻。
等屋内的信息素浓度检测为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信息素测试。
是淡淡的奶糖香!
几乎是在嗅到的一瞬间,冼秋一就认了出来。
很淡,像是雾。
他瞳孔微缩,身体紧绷,下意识地抓住椅子的把手转移注意力。
在这场测试中,李彦并没有因为熟悉流程就掉以轻心,他专注地看着冼秋一的反应。在冼秋一身体出现异样的第一时间,及时终止了这场测试。
换风系统的风力被调到最大,连墙壁都仿佛是风的制造地,在微微的颤抖。
虽然说是特殊看诊,但是机器出结果还是需要段时间。冼秋一还是像上次一样,去那家咖啡店里给药联的每一个人都下单了份浓缩冰美式。自己则又提着杯生椰拿铁放在了林梓萧的工位上。
这样一打发时间,结果也出来了。
冼秋一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项流程,他端正地坐在办工桌前,听候发落。
李彦博士严肃地说:“你知道的,信息素最浓的无非是血液、唾液和jing ye,如果你对你爱人的信息素有PTSD的话,这就意味着你们无法进行亲密行为。”
果然腺体的细微变化在真正的专家面前是隐藏不住的,他一两句话直接就说出了造成这次冼秋一病情恶化的原因。
“腺体中残有少量侵入性高等级Alpha信息素,长此以往,滴水能穿石,只不过我不能确定的是产生抗体,还是身体机能持续恶化。”
前者当然是皆大欢喜。
冼秋一转着左手腕上的表,面色沉重。“我倒是有个点子。”
目光交错,几乎是瞬间,李彦博士就明白了眼前的青年说的是什么鬼话,他把报告重重地摔在桌上:“不可能,这手术没有人能做。”
冼秋一扶着椅子站起身:“我只是随便说说。”
腺体切割,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人基本就废了,即使是能活几年,也是苟活。就连是涉及人体器官买卖的黑市,也没干这活。
“你会怪他吗?”这是个很私人的问题,与这次的检查无关。即使问了,也并不能保证得到的就是肺腑之言。
窗台前摆了几盆郁葱的绿植,秋日午后的阳光懒散趴在树叶上午休,冼秋一笑了,“怪过。”
溺毙在水里和自刎于深夜,不同的是浅水会有一束光,而深夜即是永夜。
恨让他能站立,爱却能让他走出困境。
无数数个难熬的夜,他只有一个念头,回国再见他一面。
就像是那次溺水,他即使害怕游泳,还是会每天往那个游泳馆跑。
好在他运气不错,跑三四次总会有一次会再相见。
“但是我更爱他。”他说得坚定,誓言可断金。
“王耀天说得没错,爱是矛盾而自由的。”书桌上的手札的边角被磨损得有些厉害,“这是他毕生的研究成果,里面就记载了腺体活性的相关研究,如果他还活着。”
再也没了后话,因为这间屋子所有人都知道。
“感谢您的到访与配合,这次检查结果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李彦博士将报告整理好密封进档案袋内,笑着请人出去。
林梓萧打开车门递过来一杯蔬菜汁:“说是高山蔬菜弄的汁营养丰富,你尝尝。还有我也爱你。”
冼秋一就着林梓萧的手喝了口蔬菜汁:“你偷听我讲话。”李彦博士的最后一句话还如雷贯耳,这下听起来怎么就是个笑话。
林梓萧开始打哈哈:“办公室窗子忘记关了,我当时正好经过。”
那些个甜言蜜语怨怼被听去了倒是没啥,只是前面那不珍惜生命的话要是被听去了,那麻烦就大了。
冼秋一又喝了口蔬菜汁,这次却被避开。
“还没做手术,就已经残废了?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没有退让迂回,只是在简洁明了地控诉爱人的隐瞒。
林梓萧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从只言片语中,就能对有些事有个大概的猜测。他要想搞清楚来龙去脉,只是个时间问题,冼秋一知道自己唯有妥协,他逃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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