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仍然是林梓萧开的车。冼秋一靠在副驾上,虚心得不敢看林梓萧,就一直看着窗外。
他有些摸不清林梓萧的情绪,难道这件事就这么放过他呢?
但事实好像就是如此,林梓萧对冼秋一突然的疯魔并没有明显的排斥和反感。他反应平淡,像是被咬了一口的不是他。
看着一路飞驰而过的树影,冼秋一无聊得在心底默默数着,一棵、两棵、三棵…… ……数得头脑昏沉沉,就顺势而为,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梓萧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以免冼秋一明天感冒。但对于清醒着的他来说,这个温度却不是很能让人能静下来的温度。
他打开双闪,把车停在路边,脱下外套,又上了路。
但即使是这样,他内心还是有一把火,熊熊地燃烧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成灰烬。
林梓萧隐约有股直觉,是易感期要到了吗?
他上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真是糟糕,他忙忘了。
黑色的SUV缓慢地驶入地下车库,停在车位上。
借着点微光,林梓萧转过身从背包里拿出拿出一针抑制剂。
冼秋一睁开眼时,正好看到林梓萧在注入抑制剂。
他眼皮颤抖着别开头去,手不受控地用力地揪着西装裤。
“醒了?”林梓萧嗓音有点哑,他开了顶光,柔和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遍布汗水的额头清晰可见,缓慢地划过他的肌理。
冼秋一伸出手拂过他的下巴,“怎么了?”
他看着林梓萧把尖锐的针头拔了出来,一丝血液从血管中流了出来,被林梓萧用棉签按住。
冼秋一有些呆。愣愣地开口:“你怎么呢?”
林梓萧把用过的抑制剂放入废弃袋中,“抑制剂。”
“你易感期到了?抑制剂也是有副作用的。”冼秋一悠悠地开口,他看着那青了一块的手臂,心疼地凑近,在针眼处落下一吻。
抑制剂有副作用,这是写在说明书上广而告之的。偶尔打一次抑制剂并不会对人体有多大损害,冼秋一显然是有些大惊小怪。但这也不怪他,自己因腺体损害受的苦,当然不想这样的苦痛也落在自己关心在意的人身上。
可话又说回来,在冼秋一看不到的地方,林梓萧又打了多少抑制剂呢?
他每次易感期是怎么过的呢?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慢慢熬,还是自己一个人打抑制剂呢?
同为Alpha的林梓萧当然知道易感期的难熬,那是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对Omega 的渴望与渴求、内心的焦灼与愤怒,他向何处宣泄?是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让暴躁的信息素操控自己的身体,让房子装满如春水涨池的温柔吗?
如果这次真的是易感期,冼秋一是不带一丝犹豫,完全愿意的。
他会死死的抱住他的Alpha,露出他那遍布针孔的腺体,放纵他的行为。他会在意吗?
那要关掉灯,不能让他看见。
他会呈现出绝对的臣服状态,绝不反抗。
林梓萧不忍看他波光潋滟的眸子,甚至于说不敢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因为此时此刻,他只要有思维,能思考,就会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在他的后颈,那块千疮百孔的肌肤。
是后遗症吗?那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林梓萧都无从得知,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深不可测而又空虚渺茫。
每每回想起来,都转辗难眠。
但是让他开口询问,他又害怕,害怕那已经结痂了疤是由他撕下的,又怕冼秋一的拒不承认和一心隐瞒。
他知道,他的爱人从来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乖顺。叛逆分子早在高中时就已经有了眉目,只是他发现得有些晚。
让他乖乖听话可真是一件堪比登上珠穆朗玛峰还要困难事。
不过,作为一位合格的爱人他还是会很有耐心。
“没事,很少打,多数时候是自己硬抗。”林梓萧不太依赖药物,几乎每次都是自己硬抗,但这次的易感期来得太不是时候,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没做。
一道强光从挡风玻璃外射了进来,“你今晚还走吗?”
“上楼吧。”
在冼秋一落寞的眼神中,林梓萧把钥匙拔了出来,“愣着干什么,下车。”
车库里两个影子相互依偎着,电梯门又开又合,影子在光影的作用下被拉长又消失。
深秋的夜没有了蝉鸣,只有偶尔刮过树叶的风还在沙沙作响。
每月回本家一次,这算是冼秋一回国之后不成文的约定。其实在冼秋一看来,这个约定可有可无,因为家里人时常是聚不齐的,多数时候就只有他和爷爷奶奶。冼河山和杨舒覃十次有九次在外出差,冼稹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反正亲缘都这么淡薄了,还有必要靠这形式上的聚餐来维持吗?
这次也不例外,冼稹因为身体的原因再次住院,杨舒覃和冼河山还在外出差,这个月又只有冼秋一回去。
不同于往常的宁静,冼秋一这次刚一进门,就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
管家站在门外,一脸严肃,在看到冼秋一的时候,自然地迎了上去。“来了位客人,少爷,等一下再进去吧,先去茶室喝会茶。”
“谁?”冼秋一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小声地问。
管家摇了摇头,把人往茶室方向领。
“不了,我去后花园逛逛,”冼秋一停下脚步,回头再看了眼紧闭的木门,“叔,我自己去就成。”
这是冼秋一回国这么久来,第一次听说家里来了客人。
冼秋一对那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
昨晚才爆出来的新闻,但那新闻又不是乱/搞、插/足等负面新闻,他哥今年也三十几岁了,正儿八经地谈个恋爱,只是被狗仔拍到了,就天理不容呢?
冼霆今天请人上门喝个茶,是为了什么?为了个人家一个下马威?
在冼秋一看来,年纪大了的冼霆虽然是不讲理独断专行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是蛮不讲理到这个程度。
贺北雁身上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昨晚回家后查了下资料。
人物百科上,荣誉表彰占了大半,他十四岁就上了大学,二十岁就博士毕业。这金灿灿的人生经历看下来,冼秋一简直找不到缺点。
难道只是因为贺北雁是个孤儿?但这个世界上是孤儿的不在少数。难道一点捕风捉影就能让冼霆警铃大作?这并不是冼秋一信口胡诌,而是他真的有看到一篇无端揣测他人命格的帖子。
那个恶意揣测的帖子言语犀利,每一个词都像是为了诋毁他而生。冼秋一强忍着把它看完,中途几次都想直接退出去,但他仍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看完了。
真是从头到尾毫无理头。
那篇帖子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最终逃不过家破人亡的命运,年轻时风光无限,一夜看尽长安花,但是在登顶的那一刻,却是巨星陨落。而开出这个帖子的,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而是在论坛上有百万粉丝的占卜人士。
难道在这个科学的社会,冼霆还信这个?
家里的氛围太过沉重,像是密密麻麻的网压得冼秋一汗水直流。他脱掉外套,就随手搭在了花架上。花室里四季如春,冼秋一并没有感到冷。闲情雅致来了,冼秋一拿起放在角落的水壶,细心地给开得正艳的木芙蓉浇水。
抬头看见远处乌云压了过来,冼秋一这几天桐山的天气还真是变化多端,前一秒还是万里无云,这一刻就是黑云压城。
“怎么是你。”冼霆的眼神像是看蝼蚁,仔细辨别,还会看到内里暗藏的一丝厌恶与愤怒,这种情绪已然摆在明面上,不再有隐瞒,空气中的硝烟气简直浓得能唤醒烟雾报警器,“一位接受了高等教育有良知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吗?”
贺北雁故作思考状,他挑起半边眉,专门抓住了冼霆的弱点与痛点:“随你怎么说,怪我拉冼河山走上了歧途?”
见上座的人没有回答,贺北雁继续说:“我今年24岁,”他那24岁咬得极重,“靠做各种项目有点资产。虽然比不上冼家家财万贯、权势滔天,但怎么也是饿不死自己。河山从小娇生惯养,跟我在一起,我又没委屈他。上万的礼物也不是没买过,出去吃饭也是请的高档餐厅。你别用那种仇视的眼神看着我,没什么用。”
冼霆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他在意的难道是这个吗?他分明就是在混淆视听。浑浊的嗓音响起,“你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如果你们坚决这般肆意妄为,那我只好采用强制手段了。”
贺北雁并没有喝他面前的茶,他站起身时,凳子摩擦过地面,但并没有发出刺耳的声响,“当然,你看到我应该害怕的,”面对上位人的冷嘲热讽,贺北雁心态并没有崩,他摸了摸后颈的腺体,扯出一抹笑,“祝您今晚有个好梦。”
冼河山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声音急促:“你在家吗?帮我拦着点爷爷,我马上就到。”
远方炸响一声惊雷,雨越下越大,像是来催命似的。冼秋一快速穿上外套,往前院走。
贺北雁来时并没有带伞,他看到瓢泼大雨并没有慌张,而是从容不迫地走到雨里,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就像是打在一棵宁折不弯的白杨树上。
冼秋一站在屋檐下往正厅那个位置看去,正好能看到冼霆那睥睨众生的眼神,他心神一颤,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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