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暴雨

敞开的大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伞移动过来挡住了从天而降的冰凉,冼河山的心疼从嗓子中溢了出来,“辛苦你了。”

今一大早,他刚收到贺北雁被冼霆带走的消息,就迅速开车从邻市赶了回来,但车又不是筋斗云可以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好在路上没堵车,开了两个小时就到了。

但赶回来的并不是那个风度翩翩永远一丝不苟的冼河山,他裤腿处却湿了一块,那一块颜色深重的布料在他浅色的裤腿上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贺北雁第一次跟冼河山赌气,他直接无事冼河山的靠近,自顾自地往雨中走去,雨似乎又下大了,原本不堪折的白杨,现在就像是雨中的残花,被凶残的雨水打得奄奄一息。

贺北雁明明仪态还是没有变,但是从他在雨中踽踽独行的背影来看,却是无限凄凉。

冼河山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在他出差在外的这段时间找贺北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恋情曝光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人请回家做客。

明明就是正经谈了个男朋友,难道还触犯了天条不成?

冼河山看了眼冼秋一,又看了眼站在台阶上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冼霆,转头跟上了贺北雁。

他无视爷爷喊他站住的话,快步跟了上去。

冼河山走得一瘸一拐,他喊了两声,见前面的人没有理他,就不敢再喊了。

贺北雁拉开车门,赏了冼河山一个眼神,但根本没等他,径直上了辆经过的出租车,让他赶快开。

冼河山知道,他家人的做法并不礼貌,甚至可以说是仗着自己的权势与地位在欺负人。

贺北雁年纪轻轻,就手握多项科研成果,白手打拼有了现在的名誉与成就。他自己一个人走到现在,走了十几年,这样的毅力与坚持是冼河山最为称赞,也是最为赞赏的。

他实在想不出这么优秀的人,冼霆哪里不满意呢?

难道真的只有与冼家家世旗鼓相当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的吗?

那他冼河山真的做不到。

他早已经把自己的心给了贺北雁,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真是反了天不成。”冼霆气头上来了,他哼了一声,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冼秋一,转身重重把门关上。

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的是碎掉了瓷器。“先生正在气头上,少爷先回去吧。”

冼秋一说:“让爷爷注意身体。”

冼霆老了,身体再也不像是年轻时候那般经得起折腾,要是气急攻心,恐怕也要去医院走一趟。

冼秋一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也是胆大包天,气血上来了,竟敢公开反对家族联姻。

说来极其具有戏剧性的是,当初让冼秋一悠着点别在长辈面前发疯的人,现在火烧到他身上去了。冼秋一看他的架势是要来一个抗战到底,绝不妥协。

冼秋一猜测应该就是这两天,冼霆就会让他这个中间人介入。

冼秋一想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人到底哪里配不上冼河山呢?

真是可惜了,冼秋一忍不住叹息,把人拉来这个项目只能暂时告一段落。冼秋一若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拉进来,这要是让冼霆知道了,恐怕会亲自杀到公司来,讨一个交代。

说来奇怪,当初冼秋一扬言自己要跟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时候,冼霆只是才开始气不过,但吃了顿饭,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松了口,他分明有说不会过多的介入小辈之间的感情。

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冼秋一如坐针毡,他不敢想象,他真把林梓萧这位Alpha领回家的时候,会面对怎样的刀光剑影。

他站在雨帘中心中一片戚戚然。Alpha与Alpha的感情会得到认可吗?李镰众人前后毫无二致的行为,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可若是这芸芸众生呢?联盟发展到今日,为什么还是只是将最传统的结合形式编入法律呢?网上有些人谈及同性之间的感情时,还是避如蛇蝎。

难道这感情真的就那么不堪吗?违背了常理吗?

难道爱真的要分性别?

几乎不用想,冼秋一都知道那是否定的答案。

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呢?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药,按照标准吃了两粒,苦涩的药片在他口中散开,咕咕两口凉水,药片卡在他的喉咙处。

真是苦啊这药。

冼河山颓然地站在雨中,他看到冼秋一阴郁的神情担心地问,“你刚才在吃什么?”

“维生素片,”冼秋一笑了一下,“你要来一点吗?”

“不用了,你送我回去就行。”冼河山见冼秋一眼神空洞,“你发什么神经?”

冼秋一被冼河山突如其来的怒骂吓了一跳,他回过神,心不在焉地掏出钥匙,还没坐上驾驶室,就被冼河山扒拉到紧挨着的那辆车的后排坐下,冼河山紧随其后,收了伞坐了进来。

“我还是叫一个代驾吧。”

到底是什么能让冼霆雷霆大怒,甚至不惜大动干戈,让表面上和睦了许久的冼家再次风起云涌。

冼秋一想着那个在雨中从容不迫但绝决的身影,又看了眼眼前眉头紧皱的人一眼,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呢?

“多大点事啊,哥,我看贺北雁挺难过的,你先哄一下人家,”冼秋一开始给冼河山出谋划策,“我还搞AA恋了,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家里得鸡飞狗跳吧。”冼秋一用最平淡地口吻说出这段感情中第二大的难题,不过他们连这段感情中第一大难题——心意相通——这个坎都跨过去了,难道害怕这个?

“你还真谈上呢?”冼河山揉了揉他的太阳穴,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感和贴在肌肤上的湿度还能忍受,就是心一揪一揪地疼,他读不懂贺北雁看他那一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失望吗?

冼秋一说:“嗯,现在还算稳定。”

“那你可不要走了我的老路啊。”冼河山无奈地耸肩,他靠在椅背上,给贺北雁打了今天的第三通电话,但还是无人接听。

冼河山深吐一口气,可胸腔里淤积的不快与沉闷,并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你有调查过贺北雁吗?”

“没有。”冼河山不理解冼秋一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他谈恋爱之前是把追求对象的祖宗十八都查了个遍?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会让爷爷翻脸不认人,洒脱了大半辈子,老了倒是较真起来。”

车窗被敲响,冼秋一降下半点车窗,露出他那深黑色的眸子。

“先生,您好,我是您点的代驾小陈…… ……”

“小陈,开车吧,”冼河山打断他,凑前对导航说,“导航去家。”

小孩俏皮的声音响起:“正在为您导航去家,全程10公里,大约需要30分钟。”

小陈察觉到氛围的不对,不再多言,麻溜地上车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

冼秋一车门都打了一半,冼河山拉住他的手臂说:“车让别人开,你跟我走。”冼秋一情绪低迷,冼河山不敢让他独自开车回去,就怕路上有个意外。

他可不会信冼秋一的话。冼秋一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吃维生素片的习惯和爱好。

冼河山现在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冼秋一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把门关上,车稳健地滑了出去。

这是冼秋一第一次到冼河山新家,他大概看了一眼,就看出了同居的痕迹,“你们交往多久啦?”

“没多久,就一个月。”

一个月就同居了吗?冼秋一想着林梓萧对同居这件事的排斥,心底落寞万分。他问洗手间在哪?

顺着冼河山指着的方向走过去,冼秋一看到了一墙的照片,不像是精心摆放的,更像是一次又一次爱意盛出来的具象化。

真甜蜜啊,冼秋一挤出两泵洗手液,在掌心中耐心地揉搓出泡泡来,冼河山作为政务人员难道不忙吗,那满满一墙的照片让冼秋一羡慕不已,从门口的背影再到路灯下牵着的手,从海边晚风吹起的柔润发丝再到东方冉冉升起红日下的亲吻,从晚安的聊天记录再到一日三餐的问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是在此刻却成为了爱的具象化。

倏忽间,冼秋一想到了自己空荡荡的相册,心想他们好像很少会记录。

冼秋一出来时,冼河山正坐在沙发上擦药,他裤腿高高卷起,露出的膝盖处一片青红,冼秋一正想过去帮忙,冼河山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的很快,一看就是专门在等这通电话,冼秋一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谁,他识趣地没过去。

从他僵硬的神态和坐姿来看,对方说的话并没有说在他心坎上。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冼河山一直都很沉默,只是断断续续地说几句话。

“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冼河山挂了电话,扯过沙发上的毯子,盖住被冻得没有什么知觉的右脚。

“情况怎么样?”冼秋一知道现在不该问,但还是问了。

“很好啊,他约我吃饭。”冼河山指着门催促,“你快回去吧,等一下雨下大了。”

冼秋一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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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传统恋爱守则
连载中稔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