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境

冼河山还不至于那么绝情,在冼秋一提出抗议后,还是让他等雨小之后再走。

走之前,冼秋一要了贺北雁的联系方式,并说明了缘由。冼河山对这件事并不反对,只是让冼秋一注意一下风声,让他这个时候不要顶风作案。话是这么说,可直到冼秋一到家,也没见贺北雁的联系方式出现在他的信息栏中。

以冼秋一现在的身份权势,想查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不就是如探囊取物般吗?但说来奇怪,他用了各种手段与途径,也没能找到贺北雁的私人联系方式。

冼秋一给冼河山打了个电话,但对方一直显示忙线。他无奈得咬牙切齿,在心里怒骂,他的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手机在无意识中被甩了出去,砸在沙发上椅背上,发出很闷的一声响动。冼秋一回过神,看向摊在沙发上的手机,颓然地坐在地毯上。

在那短暂的两秒时间内,他像是被夺舍了般,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怕的、阴鸷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门被人推开,“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显示忙线,我就上来了。”冼秋一家的密码是林梓萧的生日,他当初执意要设成这个,让只看过一遍的林梓萧想不记住都难。

“也没一直吧。”冼秋一强装镇定地站起身,他理了理被揉得很皱得衬衫,走到林梓萧跟前热情的迎接。

“你的意思是在指责我太心急呢?”林梓萧把在蛋糕店买的甜点放到餐桌上,“路过的时候,店员一直推销这款蛋糕很甜。”

兴致勃勃地拆开蛋糕,冼秋一以为会看到一块完美无缺的艺术品,但蛋糕不知为何塌了一下块。他又开始伤春悲秋,脑子里一通乱想,他转过身用他如秋水般深邃的眼睛看着他,“是我长得如洪水猛兽吗?”

林梓萧把脱掉的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对,深邃眼,高鼻梁,鼻根痣,红润唇,太可怕了。”

“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鼻尖萦绕着蛋糕的清香,像是雨后躺在草坪上的气息。冼秋一才吃了饭,对饭后甜点并没有什么兴趣,“你过来干什么?”

“怕我过来?”林梓萧切了一小块蛋糕,他揶揄起人来,毫不留情,“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啊,本人是个十分劣质的Alpha。”冼秋一接过那块迷你小蛋糕,在林梓萧的注视下小口地吃着。

“冼秋一,”林梓萧郑重其事地喊他的名字,后者被他突如其来的正式弄得不知所措,“注意你的言行。”

“你也是个劣质的Alpha,我们绝配啊。”冼秋一吻了上来,嘴里还有着蛋糕奶油的香味,“看我这只疯狗又乱咬人了。”

冼秋一极力想要把林梓萧留下来,但不管他怎么泼皮无赖,林梓萧态度坚决,还是在十点之前走了。此时此刻,现分现秒,他十分嫉妒那只猫,不仅可以睡他想睡的人,还可以在林梓萧的地盘上称王称霸。

但是他呢?他正牌的地位形同虚设,在面对林梓萧时,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职场霸凌。他要克扣胖橘的生日猫条!

真是糟糕,冼秋一捧起把凉水,一鼓作气打在自己的脸上,冷水刺激得他一哆嗦。他喘着粗气撑在洗手台上,抬眼看向镜子时,隐约察觉有人在冲他诡异的笑。他又洗了把脸,才脱掉衣服,走向淋浴房。

水流啊流,流啊流,慢慢地,缓慢地,从悄无声息到如刀刃插入大地,带着十足的穿透力,进入了冼秋一的梦。

冼秋一躲在二楼的窗子后面,从敞开的小口新奇地往外看。屋檐吊着雨帘,一把黑色的打伞撑在庭院中间,像是一朵大大的蘑菇。

“求您救救他。收下他吧!”一个娇弱的Omega抱着一个孱弱的小孩苦苦哀求着。这是一个母亲在雨中、在绝望中的呐喊。

冼霆眼神很冷,比深秋时落下的雨水还要更甚,他看了一眼蜷缩在母亲怀里的小孩。那小孩满脸通红,微微张嘴,像是吐泡泡的鱼。

“少爷,你怎么在这?外面下雨了。”管家走上前,拉着冼秋一的手,顺手把开了一条缝的窗子关上。

冼秋一看着消失的雨幕,又看了眼管家,“他们是谁?”

管家心知肚明,但这些肮脏事怎么能对小孩说了?“厨房的小蛋糕好了,少爷想吃吗?”

冼秋一知道那是在支开他,大人在做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听从管家的话,去了厨房。

天像是破开了一个洞,雨越下越大。

那个原本在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小孩突然变得清晰,他声音脆脆,用一双无辜的大眼懵懂地看着冼秋一喊哥哥。

哥哥?谁会喊他哥哥?

那一天是不是也像今日这般下了一场大雨呢?

哥哥?他摸到了一段白嫩的小手,滑滑的,凉凉的,像是没有生命般。

那个会叫他哥哥的小孩好像已经死了呀!

冼秋一从梦中惊醒,他满头头大汗,窗外的雨仍然是绵绵不绝。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两点。

冼秋一撑在柔软的床上,缓慢地吐息,那个小孩可是很久都没来打扰他了。他拿起床边的保温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干裂的嘴唇才红润了些。

没关紧的窗子灌进急促而冷的晚风,他起身后径直往客厅走去,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隐约能听见鞋擦着地板的声响,他没管,而是去冰箱里找今晚吃剩下了的蛋糕。

他把蛋糕摆在桌上,拿出那个早已经退休了的手机,对着蛋糕一顿拍。手机已经上了年纪,但他的拍照清晰度仍很高,带着高中时流行的那款滤镜,像是时光又倒流了般。

他执着地在那个手机中建了一个新的相册,把现今为止所有关于他们之间的留念都放了进去。现在这个相册里的照片还只是零星,但是假以时日,这个相册就会是下一个照片墙。

吃着蛋糕,冼秋一开始琢磨那个梦。那个小孩,那个已经被遗忘在记忆里的小孩,那个已经死了的小孩,他叫什么?冼秋一完全没有印象,就像是对小孩的样貌。

手机连续震动几下让冼秋一很难不注意,他一手拿起手机查看,是姗姗来迟的联系方式。

正好,冼秋一也有事卡在心里,他在聊天框中把消息删了又打,打了又删,[你还记得雨夜中的小孩吗?]

这容易让人云里雾里的问话,冼河山却回得很快,[怎么呢?]

听他这话与这反应,冼秋一就知道他没忘。其实在问这句话之前,冼秋一就知道了答案。那个在家族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从不谈起,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没有发生。

那也是深秋,也在持续不断的下雨,陌生人突然的闯入打破了老宅的宁静。

Omega怀中抱着的那个濒危的小孩,是冼河山同父异母的弟弟。

冼家发展了这么久,从未涉足过政坛。打破这个定律的是冼河山的父亲冼程。不过他打破的可不只是这一个定律。往上追溯十几代,冼家也是行得正坐得直,从未出过什么丑行。但冼程就是个例外。他竟然搞出了私生子这件事!

这件事让冼霆大怒,他不屑于对弱势群体大动干戈,所有的怒火全对着冼程一人。那是冼秋一第一次见识到冼家的家法。

一节长长的木棍,足有成年手臂般粗,不用太大力,打在肉上就是一块红印。就在第十三廷仗打下去的时候,冼程本就体弱多病的妻子竟一命呜呼。消息传到大厅时,冼程激动得大叫,他使出全身力气从受刑的凳子上爬了起来,但是腿间的疼痛束缚了他,他跌倒在地,还扭曲着想要往前爬,那姿势并不体面,甚至可以说是颜面尽失,但在这个悲愤交加的时刻,这些早已经不重要了。

冼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让人把冼程扶下去,但她也正在气头上,就没让人给他上药。

刚得知消息时,火急火燎想往亡者身边赶,但此时此刻,当局者却不敢去灵堂,看自己愧对的那人最后一眼。妻子灵柩下葬的那天,冼程剃掉了白了的发,对着那块已经空了的房间拜了三拜,然后从本家消失得无影无踪。临走前他还向单位递交了辞呈,对外界宣称自己的隐退。没人察觉到这场近乎已经平定的风波。

[没什么,就是问问,今天也在下雨。]

雨水划过窗玻璃留下一片斑驳,世界很静。

冼河山:[那件事错不在你,别想了。]

冼河山才经历了丧母之痛,他每日流泪,哭到眼睛红肿,也不知疲惫。冼秋一与他既是血缘上的兄弟,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自是跟他一起心情低落。

冼秋一想到了那天雨幕中孱弱的小孩。他知道那个小孩已经住下了。他跟同年龄段的小孩比起来要瘦弱,有点像是营养不良,但其实是生了病,听说是遗传了那个Omega。

而那个Omega正在走他伯母的路。

今天换了一下格式,还有最近降温,感觉要感冒了,今天一天头都有点昏,要是严重了,会挂请假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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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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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传统恋爱守则
连载中稔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