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四位朋友

50.时至今日依旧对我和太宰的相遇印象深刻。

河中心顺流而下两条直立的腿,他人或许会认为有人溺水了,会扑通下水去救人,我则不然,我的第一反应是“竖尸”。

竖尸周围往往会有暗流漩涡,我遇到这种情况会选择找专业的捞尸人,并默默祈祷这具尸体还未形成巨人观。

我一边准备打电话找人,一边盯着还在流动的“竖尸”,然后我就看到那两条腿动了动,水下咕噜咕噜冒了许多泡泡。

我大脑短路了一会,扑通一下,再哗啦一下,回过神时,人就被我捞上岸了。

我侧耳听心跳,微弱而缓慢,但的确是存在的。……捞都捞了。我这么想,伸手去探是否有杂物堵塞这人的口腔,手指却被咬了口,吐了出来。

“把手指伸进漂亮男孩嘴里,你是变态吗?”方才还不省人事的“竖尸”坐了起来,用袖子擦嘴,暗沉沉的鸢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变态?”

我把湿透的外套脱下来,在他突然有点慌张的注视下拧干,然后一把套他头上,以怒搓狗头的方式给他搓头发,痛得他嗷嗷大叫。

“检查溺水者口鼻内部是否有杂物堵塞呼吸道,清理过后再进行人工呼吸与胸外按压,这是基本急救常识!”我咬牙微笑着为他科普。

他一边挣扎,一边辩驳说他没有溺水,是在入水。我没听多少,专心搓他湿漉漉乱糟糟,像团海草的头发。

51.我带他回了书店,请他吃了份咖喱。(其实他想吃蟹肉粥,但当时我的食材储备里并不存在螃蟹,所以被我驳回了)

他吃,我坐在旁边表面看书,实际在思考要不要送他回诊所。

我受不了他一口一个“变态先生”,便与他互通了姓名。

有了名字一切好办,我花了几秒就从脑子里扒拉出“太宰治是诊所那位森医生最近收养的孩子”,我不怎么愿意同那位森医生往来,与谢野小姐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果然还是不送了吧,让他自己回去。

太宰原先吃得慢悠悠的,像极了矜贵挑剔的猫咪,但在我做了决定的瞬间,他若有所感地停下,披着毛毯探头过来:“安吾在看什么呢?这么久都不翻页?”

52.太宰是很聪明的,在听到我名字后,他很快就肯定我是“暗吾”,在去书店的路上一直在嘀咕。

起先是说《初春》的结尾不过是个虚妄的希望,雪停了又如何,那两个孩子依旧会生活艰难,甚至死亡。

试探出我对他的容忍度意外地很高后,他就踩着线一步步放肆起来。

又借《佚名》对日本社会现状各种明嘲暗讽。(他能猜出佚名是我写的很正常,一个人的文风仔细分辨,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后面又大吐特吐他对《错误认知》的厌恶。(据说理由是“一想到跳海已经成了一个臭男人的代名词,就一阵恶寒,居然对跳海失去了激情”)

一路上高强度喷吐黑泥,直到被我捶了脑袋才安静了些。

53.我也是个幼稚至极的家伙,见他探头过来也不拦着,由着他看我手里的《错误认知》。

不过几秒,太宰的表情就像是吃一口苹果后突然看到苹果里的半截虫子一样,扭曲极了,立马转头做呕吐状。

“恶心死了,为什么要让我看海津久那个臭男人啊!”

我刚因报复成功扬起的嘴角一下垮了下来。

“不是海津久,是海津!海津久太郎!久太郎!”我纠正道。

太宰眨眨眼,我嘴角消失的笑容转移到了他脸上,他拖着长音:“海津久~太郎~”

“是海津!”

“海津久~海津久~海~津~久~”

“海津……”

……事件最后以我让他物理性闭嘴结尾。

54.在那之后的第三天,我在同一条河里又一次捞上了太宰。

“安吾又救了我一……”太宰的话卡住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墨蓝色长毛巾,开始给他搓头发。相比于第一次,这第二次的力度堪称轻柔,他也配合了些,像个安静的布娃娃任我施为。

结束瞬间,他抢过毛巾,如怀春少女一般,含羞带怯地捏着毛巾扭来扭去:“安吾还给我专门准备了毛巾呀~”

“因为感觉太宰君是惯犯,我以后或许还会碰到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就提前备了一条毛巾,还有……”

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卷绷带:“湿绷带绑身上不舒服,这个你拿着自己换。”

太宰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原先软趴趴的身子僵硬起来,慢吞吞接过绷带后把毛巾一把塞进我的口袋里。

“啊,那就……谢谢啦!”太宰扯出一个笑脸。

安:太宰在认识我后,入水频率直线上升,我也莫名多了螃蟹、绷带的支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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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四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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