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书迟迟未归，大案组办公室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冉季的情绪，小孩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神已经放空了，掰着自己的手指，掰得骨节都发白了。
“哎呀，小季，别担心啦！”张淞栩踱过去拍了一下冉季的肩膀，冉季吓得一抖，回过神来，仰头看张淞栩，张了张嘴，嘴里也没蹦出一个字来。
“就是！相信老大，肯定能说服廖局和林队的。”苏萌萌连忙附和。
“那还用说？老大是什么人啊！今天廖局要是不答应，他能一直赖在廖局办公室不回来！”张淞栩一说完，办公室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叶锦书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来是不顺利了。
苏萌萌瞪了张淞栩一眼，张淞栩赶紧找补：“毕竟是和领导说话，总不能一进门就单刀直入吧！估计还要铺垫一会儿，等时机合适了再开口，嗯，咱们要相信老大的谈判技巧……”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众人齐刷刷望了过去，就看到叶锦书从外面走了进来，视线横向一扫，算是一一回应了众人。
冉季的视线和叶锦书对上的瞬间，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腔，他猛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叶队！怎么样了？”
叶锦书唇角牵起一个笑来，并没有回答冉季，而是看向苏萌萌，问她：“这几天推过来的枪爆线索看了吗？有没有可以跟一下的？”
大家都听出了叶锦书话里的意思，这就是后续他们组的工作重心会转回涉枪涉爆专项的意思。
“为什么啊？老大！”张淞栩急了，“你没和廖局闹吗？”
“闹有什么用？”叶锦书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率宾？我们不会拖后腿的！”郭雪明急了，有些口不择言，“我们的综合能力，比名单上很多人都强！凭什么他们都能去？”
叶锦书皱眉，拧上瓶盖，手腕一翻，用矿泉水瓶底指向郭雪明，训道：“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郭雪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抿紧了嘴唇。
沈确接受的速度比其他人快多了，毕竟他站在客观的角度分析后，得出的结论和领导一样，如果让他来做决策，他也绝不会让冉季去率宾，这是出于对冉季的保护，甚至不用考虑大案组这帮小鬼头，会在叶锦书这个胡来组长的带领下，做出不受控制的危险举动的极端情况。
但冉季此刻可考虑不了这么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去率宾救季雨薇，为什么也不让大案组一起去，为什么叶锦书不争取就接受了领导的安排。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锦书，嘴唇颤抖，总算问了出来：“为什么？”
叶锦书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你知道的，我平时很少站廖局那一方，但这一次，我觉得廖局是对的，他们也是为了你……”
“既然为了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救我妈！”不待叶锦书说完，冉季的质问已经脱口而出。
“你怎么救？”叶锦书好笑，“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无所不能了？对，他们是不会杀你，但你要搞清楚，他们不杀你，是因为他们想要把你带走，他们对你而言，并不是没有任何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你跟去了，大家的任务，除了救你妈，还要保护你不被他们带走，我们跟着一起去，到底是帮忙还是添乱，你心里没数吗？”
叶锦书这么一说，刚还和冉季站在同一阵线的张淞栩也闭上了嘴，他想要帮冉季救回妈妈，但那一定是建立在冉季安全的前提下，现在的情况已经和之前不同了，冉季同样也是对方的目标，他们不能意气用事，带冉季去冒这个险。
“我、我不会添乱的！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不让他们把我抓走，也会和大家一起，救出我妈……”
“小季，这不是现在你嘴上保证，就可以让人信服的事情，对方不是普通人，他们手里有比我们更先进的武器，维塔利有私人武装，到目前为止，我们能够干掉的人，都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交手的时候有所保留，你今天在医院里也听说了，就连自己的同伴，在意识到对方已经是拖累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这帮家伙杀的人太多了，杀人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心理负担，如果场面失控，谁都说不准，那时候，你保护不了你自己，甚至可能会害死同伴。”叶锦书毫不委婉，说出了最糟糕的情况，他清楚，冉季听不得这样的话。
冉季果然听进去了，登时鼻尖和眼眶都红了，他看着叶锦书，双唇紧抿，唇角带动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小季，再相信我们的同事一点吧，相信他们能够把你妈妈救回来，我们留在C市，不给他们添乱，也算是出力了。你有没有想过，维塔利就是故意留下线索，就是想要把你引过去，他在率宾一定留了后手，我们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冉季垂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的双手也越攥越紧，他胸中积压了太多的情绪，无处释放，好像胸口要炸开，他只是不善于说话，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想法，没有察觉到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情。
终于他忍不住了，低声问：“我怎么……相信？”
冉季的声音很小，为了听清他说了什么，大家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冉季抬起头看向叶锦书，双眼通红，朝他吼出来：“我要怎么相信！从我妈失踪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找到我妈，现在我妈都被带去率宾了！那里是边境！他是想带着我妈去R国！要是不能阻止他，我妈真的会被他带走，那我们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不能让他带走我妈！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我妈被他带走吗？”
“你冷静一点，”叶锦书快步走到冉季跟前，抬起双手扶住他的手臂，“你说的情况的确存在，但就算你跟去率宾，也并不能够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你必须得明白这件事……”
冉季大力挣脱叶锦书，咬牙切齿：“可我不去，就什么都做不到了……你骗我，是你说，让我相信你们，会找到我妈，会比局里，比国安，都先找到我妈，救回我妈，我才听你的话的……”
叶锦书楞在原地，冉季看自己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充满爱意，闪闪发光的眼神了，只有愤怒和不信任，叶锦书竟然有点失落。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冉季说完，撞开叶锦书，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嗳？”张淞栩回过神来，拔腿要追，叶锦书叫住了他。
张淞栩扭头来看叶锦书，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有些急了：“哎呀，他是顶撞了你，但是他说的是气话，总不能不管孩子吧！他要是冲出去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你去劝没用的，”沈确看向叶锦书，的确是皱了下眉，“还是交给你们老大吧。”
*
冉季冲出大楼，看着露天车位上满满当当的警车，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还在4S店里。
身后传来叶锦书的声音：“冉季！你给我站住！”
冉季还在气头上，头也不回就闷头往外冲。
“今天你敢跨出这大门，就永远别回来了！”
冉季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叶队逼得使出幼稚的威胁**了，更没有想到，这威胁竟然对自己奏效了，脚下一步也迈不开了。
很快叶锦书就追了上来，一把拽住冉季的手腕，冉季还偏着头，不愿看叶锦书。
“你要去哪儿呢？”
“不要你管。”冉季赌气道。
“是不是不要我管了？”叶锦书提高了音量。
冉季怂了，回头看叶锦书，可心里还是委屈的，他没有抽回手，就用另一只手胡乱地擦了下脸上的眼泪。
“小季，现在不是你跟我闹脾气的时候，这事关阿姨，你，还有很多人的生死，你应该清楚，我想要做的事情，谁拦都不好使，但这次，我觉得领导的安排是正确的，他们是为了保护你。”
“我不想听这个！”冉季吼了出来，他不想听叶锦书讲道理，他们可以用“保护自己”作为万能借口，拒绝自己参与任何行动，可他不需要“保护”，他只知道，自己不去，对于救出季雨薇，就一点忙都帮不上，他不能完全把救季雨薇这件事交给别人，他可以百分百信任大案组的大家，但也只信得过他们，他愿意承担“风险”。
“那你想听什么？昨天你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你季家祖坟冒青烟了！你得认清现实，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依靠能力在我们之上的人。我当时我说，我们会比刑侦队，比国安先找到你妈妈，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不清楚你妈妈的身份，担心国安会对她不利，但现在情况已经明了了，你妈妈也是国安警察，自己人不会害自己人！他们和我们的利益关系一致，我们必须得相信他们，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相信更有能力救到她的人，而不是凭着你一腔孤勇硬着头皮上！”叶锦书说完，仰起脸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犹豫，最后郑重地对冉季说，“冉季，我不想失去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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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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