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在城外旧楼第四层,拉开窗户对面是荒凉马路,四下经济不景气。宾馆的霓虹残败,拆迁区很多门店都关,老北京路在旧酒厂区,一片废弃后老树林,这里租金低廉适合罪犯藏匿,一大片红砖墙上都是□□、专业开锁、贩卖枪支广告。
陈俊佑在便利超市买了一瓶冰红茶饮料,拎着直冒寒气的饮料上楼,一大包袋子中是速冻食品、泡面和新鲜水果。拐角间紫红色广告小店,自动售货机上贩卖床上用具,他买了助兴喷雾和一整盒避孕套。
回到出租屋,他把食物放到冰箱里,拿个苹果咬了口,反手关上冰箱门。日上三竿,白飞死狗一样,侧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白茫茫。
蜘蛛的视线落到墙角一个黑色塑料袋上,走过去翻开看,并没有动过的痕迹。这里面有女士项链、戒指、几个皮夹、信用卡、好几款旧手机,他把这包东西锁到行李箱,然后走过去踢了踢缩着的白飞。
“我白天要去打工,你饿了,就去冰箱里拿吃的。”
少年并没有反应。
“碘伏和创伤膏在桌上,这些伤几天就会好。”
陈俊佑走前又在门外加了一把锁。
出租屋内一种霉湿气味,橙子皮在床头散发淡淡清香,昏暗光线落在少年身上,未成年人身材十分细瘦,脸埋在臂弯内,底下床单被血迹、汗渍、液体弄得脏乱。
白天他被锁在房间里,安全、麻木、无处可逃状态中幸存!哐!哐!哐!拍着落锁的门。宠物一样锁在笼子里,蠕虫狭长身体在四四方方空间里攀爬,这构成全部的空间,沿着凳子攀爬,吸盘黏在破裂窗户上,无数角爬行,盲眼睛。它在狭窄逼仄的空间来回寻索,从天花板每一寸霉烂、苔藓,到地上每一处水泥凸起和开裂,想要找到逃生之处。
每天到了晚上,他就盯着白炽灯看,固执盯着,视网膜灼痛后看着天花板,一片色彩斑斓漆黑一片幻觉。充满昆虫与食人花朵的丑恶美丽世界,曾是叶子上的一粒卵,微不可查,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这样的生命孕育出来不被世界祝福。它咬破了脆弱壳,寻找自己母亲,细细身体,从点变成了一截黑色线段,蠕虫一路啃噬一路寻找,鲜艳碧绿的剧毒植物中吸取能量,在厌恶与唾弃中长大。于是,干脆蜷缩起身体,维持着胎儿在母亲宫内的姿势。
大约是第三天夜晚,白飞像往常一样睡在床上,陈俊佑从外面回来了,抹黑来到床边,少年立刻弹起来,因为他的手伸进了被窝里。
“拿开!”
“我知道你还没好,只是摸一下。”蜘蛛手搭在他前面,另一只手拉白飞按住自己。
见他一脸抗拒,蜘蛛神秘在耳边问道要不要看点刺激的,结果白飞抓住他手机扔出去,砸墙上凹了一块墙皮,木框上的木料也脱落了。
“妈的!你是不是个男人!”俊佑走下床去捡手机,转过身时,蠕虫害怕接触蜘蛛眼睛,他肯定明白男人有些那个了。
陈俊佑搂过白飞,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从普通到动图都有,一边慢慢放大“看这个,你看这里很雄壮吧~”他手轻轻放在白飞腿上摩挲。
欲念是一张黏着蜘蛛网
“给你看个会动的,看这个怎么进来。。。手机会反光吗?”
回想第一夜剧痛,白飞连忙摇头“不看了。”
男人把他抱在自己身上,开始缓慢接吻,连接处沾着唾液。白飞回忆起出租屋内的一幕幕,恐惧麻痹了周身,蜘蛛用力搅拌着他的口腔,含住舌头,一边断断续续说他多么爱他“怎么了,白飞,不开心了?”闭上眼,蜘蛛牙齿注入躯壳中的毒,一种麻醉感缓缓进入神经。脑海里,尹光明再次浮现!他掉进了现实欲念交织的巨网中,徒劳挣扎、被迫放弃!白飞抱住陈俊佑的头,不再抗拒接吻,黑夜中传来暧昧吮声。
他把他想象成尹光明,幻想拥在怀里温暖光辉。这样才不至于痛苦,精神逆鳞才能顺应,他慢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然后快乐会吞没一切。
忽然一声低微出气,陈俊佑笑着在白飞耳边细语“才开个头就吃不消。”脑海中光明幻觉潮水般消失,浓郁黑暗吞噬一切,深夜是那样窒息漫长。
少年醒来后想动,痛从四肢百骸里冒出来钉在蜘蛛网上,撕裂痛、刺痛、被拗断了痛,肿痛,撕扯痛。黄昏如同一把锋利剪刀把白天剪掉了,只留下黑夜。陈俊佑留下食物还有一些成人用品,比如影碟和画册。他白天外出,吃完晚饭后回来,就迫不及待和他一起,可伤痛并没有痊愈,流窜在四肢百骸,灯泡般炸裂。
蜘蛛八条腿残忍控制了一切,把他从高峰坠落到一片虚无柔软黑暗。发抖、弓着身体,陈俊佑把白飞一只手拉起来,桌上嘟噜嘟噜掉下来几个圆东西,冰糖血橙。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天一到晚上,白飞快习惯了从扭曲黑洞里极乐堕落!
一分一秒,反反复复,时间指针一圈圈回到原点。
苦苦挣扎,回到原点。
时间还存在吗?
墙上钟被魔法扭曲,好像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又仿佛不可思议的慢。
许多次,白飞来到穿衣镜子前。
脱光衣服,抚摸蜘蛛在他身体上留下痕迹!同性、甚至有略微血缘关系。
他是特殊功能玩物,一条宠物!好像变成了玩具娃娃,每天安然无恙在角落,唯一意义就是等陈俊佑回来,自己给他带来快乐。在夜晚陈俊佑按白飞的头看外面荒芜街道,让他如一条狗跪着。摸索床头柜,摸出只烟点燃,含一口烟雾从对方喉咙灌下去,一边用力说“你好棒!我好爱你!”穹劲有力身体变成长在软弱乌龟身上的壳。
我爱你。
漫长荒芜岁月。
终于有人说爱他,可完事后每天清晨俊佑穿上衣服,和往常一样走了。
蠕虫只能和自己玩耍,盘成一个怪圈。食物、安全。食物,安全。食物,安全。食物,食物,食物食物食物。。。床、桌子、旧电视、窗、食物,虫子蜷缩在角落,看着外面的天空颜色,光影明灭,有前所未有安全感。
逐渐进化成一个茧。
房屋安全形成禁锢堡垒,虫子透过锁的小孔窥伺外面,俊佑还没回来吗?他以为茧子里面是安全,爬来爬去却是蜘蛛巢穴!眼睛窥伺外面,耳朵全神贯注聆听,爬上窗看着萧条破败的街道。
白飞心里空荡索然,大门轰然关上,黑漆漆眼眸中有询问意味。
他爱他?
蜘蛛欲念彻底黏附住人意志力,经历惶恐挣扎最终被驯服。
前后经历10多天,新鲜感过后陈俊佑感到腻烦。听说白飞手机被砸烂,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部二手诺基亚,下午拿身份证到移动公司配卡,扔在他面前,还有一串象征自由的门钥匙。
蜘蛛说:“你伤好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少年身体消瘦,衬衣下能够摸到隆起肋骨,除某个部位外,脸蛋身材都没有男同群体钟意的健美。更让人反感的是,他好像对自己形成一种依赖,像热恋中情侣。这很烦人,蜘蛛并不喜欢被束缚,特别是眼下白飞又扭上来索吻。
少年深情地吻着他,笨拙没有章法,渴望在黑夜里再次沐浴爱抚中,痛苦和欢乐交织的瞬间,在孤独人生中,去感受渴求爱意。白飞迫不及待脱下裤子,急于让已经没有热情的男人给自己快乐冲击,看起来已经彻底把学校和学业忘在脑后。
“回学校去吧。”
“急什么,还有一个礼拜,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
陈俊佑眼中,白飞摆弄自己,这种引诱和影片中的日本妓女有什么区别?这个傻瓜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已经很烦了吗。
“我爱你。”
他试着拉开男人牛仔裤拉链,温存地把脸贴在他腹部“而且,你也说爱我!”蜘蛛拿起床头柜上香烟,准备在走之前再品一次快餐“那你搞快点,我晚上有事。”
看着少年卖力的样子,忽然觉得简直愚蠢无可救药,这种话是情到浓时每一个男人脱口而出发泄,白飞居然会当了真。
从那之后,陈俊佑不辞而别。
打电话、发消息都联系不上,白飞在出租屋内翻遍了抽屉和橱柜,才找到一张工厂名片。等满怀期待拨通电话号码时,传来联通提示:号码用户已停机。
H市硅晶实业有限责任公司,企业信息系统查询显示登记注销。涉诉信息包含货款纠纷、民间借贷,法人代表徐国英被列为被执行人,上老赖公示榜。
白飞总联系不上陈俊佑,一时竟有些慌张和酸楚,他害怕他在工地上出意外!
后来好不容易打车到工厂地址门口,附近空地已经被拿来拍卖。接手是一个叫绿巨人文件柜批发厂,大门里头拴着一条黑背德国狼狗,扑腾着朝他们叫,旧厂房正在被拆除重建,打上钢筋水泥基脚,一片繁忙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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