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黎城前，子渔就已经想好要走一趟暗市。
为了这事她还特地偷了三枯的收纳袋。
仙山的大事她肯定是不能说的，其它无足轻重又隐秘的事她又想不出，索性随便扔出去一个不重要的消息，再用三枯的宝贝换钱一点一点往上爬。
岂料根本用不上，暗市直接送她去了九层。
在前往九层的路上，子渔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在与小姑娘交谈时暴露了什么。
九层人不多，但因为设计的柜台少，还是要等一会儿。
子渔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
前面的大哥看身后站了个比他矮一头的小姑娘，顿时生出聊天的兴趣。
他说：“可以呀！小姑娘，九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你交换的什么秘密？”
子渔斜睨他，复又低头摆弄着护腕，“我告诉你了，那还叫什么秘密？”
听完她的回答，男人更兴奋了，他若有若无地向子渔展示他健硕的肌肉。
“那有啥的！”男人拍拍胸脯，“交易已经完成，你小范围的说说也没啥，就像我提供的消息有关仙山，我现在告诉你，他们也不会计较。”
仙山？子渔精准把握重点，她问：“仙山的秘密很值钱吗？”
“那当然了。”终于吸引住子渔的目光，他可不得好好显摆显摆，“现在魔族被困在北山，很少能打听到外界的消息，关于外界的每条消息都十分珍贵，尤其是仙山的。老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既然这么难获得，暗市不怕别人提供假消息吗？”
男人啧啧嘴，绕着她看了一圈，“你第一次来吧？”
“嗯。”子渔也不骗他。
“我就说嘛，你提供消息时，可曾看见柜台上摆放的透明球？”男人指着前面的柜台说道。
自然是注意到了，子渔点点头。
他伸手挡住嘴，凑到子渔耳边说：“那个球可以测谎，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子渔想起球中腾起的红色烟雾，那便是在测试真假吧。
香气萦绕在男人鼻尖，他慢慢靠近。
子渔后退一步，将自己与男人隔开，“到你了。”
偷香失败，男人愣住，他回头看向柜台，确实有个小侍从在朝自己招手。
他只当子渔害羞，边往那边走边朝子渔眨眼，“等会见！”
谁愿意和你待会见，子渔离开那个队伍去了另一个空位。
“请问你想要从我们这得到什么消息？”柜台前的侍从言谈举止非常大方。
子渔摸着下巴想了想，“我想知道，是否已经有人离开北山并与黎城高层合计带领全体魔族离开北山。”
侍从沉默。
子渔的问题事关魔族兴衰，侍从犹豫了许久，迟迟没给出答案。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子渔见侍从还是沉默，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法术的魔族百姓，如果你稍微有点法术一定能感觉出来，我体内的生气正在不断流逝。我快要陷入沉睡了，在昏睡前，我只想知道我们瞻仰的王，是否准备带我们离开。”
侍从与她对视，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子渔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任侍从来回打量。
见侍从脸上迟疑不定，子渔怕夜长梦多，她说：“这样吧，你只用摇头或点头，其他不用你回答，向我这样命不久矣的人只想要一个希望。”
侍从盯着子渔，随后点点头。
按交换的原则，客人只能提出一个问题，而提出的这个问题，尤其是九层的客人，暗市得详细告知。
子渔只问是与否，极大程度减轻了侍从的负担。
得到答案后，子渔也没在停留，转身便走回传送阵，离开了暗市。
黎城的夜不似邙泉村恬静，尽管已经很晚，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如白天一般热闹。
子渔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她满脑子都是透明球中红色的烟雾，如果那个男魔没有撒谎，那就说明，羽获的目的是离开北山。
她们能在玉城见到羽获，是否说明她的计划已进入关键阶段。
子渔很难想象，所有魔离开北山前往人间会给天下带来何等浩劫，必须得阻止羽获。
想得太过入神，子渔没有注意前方，与一个姑娘狠狠相撞，身子直接被撞飞数步。
子渔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撞碎了，修仙以来她何曾遇到过这种状况。
她捂着胸口，冷汗直流。
撞人的姑娘见自己闯祸了，赶紧跑到子渔身边，扶着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子渔听声音熟悉，她勉强睁开眼看过去，是暗市一层接待她的那个女孩。
显然，女孩也发现了，她扶着子渔坐到墙边，“是你呀，还好吗？我带你去医馆吧！”
缓过劲，子渔看了眼她怀中放冷的馒头，摆摆手，“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休息一会儿就好。”
“好吧。”女孩盘腿坐下，“那我在这陪你，等你好了我再走。”
子渔挤出一抹笑容，她仿佛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苏婉的身影。
“你叫什么名字？”子渔问。
“啊？”在魔族人人自危，很少有人会在乎别人的名字，女孩被子渔问住，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叫李寻晴，你呢？”
“我叫云霜。”
自与李寻晴在暗市一楼交谈后，子渔就一直期待着与她下一次见面，不料这么巧，才出门就碰见了，假如不相撞她可能会更开心些。
“寻晴，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子渔嘴唇发白，额角冒着冷汗，李寻晴心存愧疚不忍拒绝，随点头答应。
“你是忙完了？”
“嗯，”总觉的答一个字，太过敷衍，李寻晴又补充道，“暗市也有休息时间，总不可能一直劳作。”
“也是，”子渔盯着她怀中冷掉的馒头，“馒头冷了，怎么不在暗市吃完？”
李寻晴顿了顿，将怀中的馒头抱得更紧。
世道艰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子渔低头，换了个话题，“现在不在暗市，我可以问问风尘外物是什么吗？”
李寻晴似松了口气，“你说这个啊，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风尘外物是黎城一本很流行的小说，主要讲的是仙山灵清仙子的事。”
“……我能问问内容吗？”子渔是真的好奇，在魔族小说里，她是什么形象。
“你是真不知道风尘外物啊？！”
在李寻晴眼中风尘外物是黎城最火的小说，她惊讶于竟然有人会不知道它。
子渔解释，“我刚从邙泉村来黎城，不太了解这边流行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李寻晴表示理解，“你是想知道小说内容，对吗？”
“嗯嗯。”
也不知道为什么，子渔总觉得在自己说完从邙泉村来后，李寻晴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惺惺相惜的感觉。
“它讲的是仙山灵清仙子的故事，故事从她下山历练开始说起……”
说起最爱的读物，李寻晴一改高冷，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故事虽有艺术加成，但主线内容大差不差，子渔冷凝着脸，没想到魔族竟会如此熟悉她的事情。
“故事就到木风与灵清仙子决裂，这些年一直没出新书，我还想看她断情绝爱登上灵风谷掌门之位呢，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后章。”李寻晴不无可惜。
木风……很久不曾听到的名字，子渔沉默。
无论是黑暗裂界传送北海，还是风尘外物，都可以证明仙山有残留的魔族势力。
子渔仿佛已经看见了一场大战在自己面前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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