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渔的掌声在不大的房间响起。
她转过身盯着正慢条斯理喝着茶的千秋月，继续说自己的推断，“起初，我也以为是我想多了，直到我看到李寻晴，我才更加确定你就是暗市幕后之人。”
“李寻晴？”千秋月很好奇，子渔如何从李寻晴身上看到了他的痕迹。
“真正让我确定的是李寻晴对你的态度，那既恭敬又害怕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子渔缓步走到千秋月身边的椅子坐下。
“只因为一个眼神？”千秋月拿起茶壶重新为子渔倒了杯水。
“当然不是，”子渔勾起嘴角，“我对她说的所有话只跟她有关，她却每每看向你的方向，总是下意识寻求你的意见。”
千秋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子渔，他到想看看还有哪里露出破绽，“我想不光如此吧，你一定还掌握了其他。”
“是呀，只有一点怎么能行。”子渔指节轻敲桌面，“根据李寻晴和千秋尘所说，她是住在贫民窟，昨晚我和她分别后，我记得她离开的方向正是东城与西城的交界。医馆老板跟我说过东西城交界那边有好几个贫民窟，那里人口复杂，地形也很复杂，一般很少有巫医愿意去那里为人看病，不光如此，各世家也不愿意参活，那里基本上是三不管地带，找一个混入其中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千秋月叹气，“是我们查的太快了。”
“是啊，你们要是慢点，我还不会这么快察觉。”子渔肯定千秋月的说法，“有人跟我说过，暗市会收集塔楼内所有人员的信息，你能这么快找到她，我想就是根据暗市提供的资料。”
千秋月不无遗憾，却也显得十分兴奋，“我的身份你既已知道，也没什么秘密了，我们可以开始聊点正事了”
子渔盯着千秋月如玉般的脸庞，忽然想通一件事，她问：“你其实从我拆穿你身份开始你就没想着隐藏吧？”
“又被你看出来了。”千秋月扶着椅子把手慢慢起身，“我确实没打算再隐瞒你，毕竟是想和你们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也为昨晚的事道个歉。”
“所以，昨天晚上你并不是巡查，而是想要抓我？”
既然已经点到这了，千秋月也没必要再隐瞒，“是的，因为暗市的人不可以对已达成交易的客人有所隐瞒，所以对于掌握了千家重要消息的客人，我们必会追查。”
“然后斩尽杀绝吗？”子渔如同讨论天气，完全不在意自己就是那赶尽杀绝的对象。
千秋月没有否认，“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会留一条命的。”
子渔摸着下巴回想昨天和暗市侍从说过的所有话，重要的除了她问的那个问题，别无其他。
“千家的消息？那就是说，你千家在想办法带离魔族离开北山？还是说你们和羽获正在合作？”子渔小心试探。
羽获在玉城布置的阵法可是个杀阵，如果这里面有千家的身影，她必须得好好考虑合作对象。
她不能助纣为虐，尽管这里是魔族离开北山早前的幻境。
千秋月看见子渔眼神从友善变为冷淡，他不理解到底是何种原因，让子渔迅速变脸。
但有些聪明人一般不会直接追问，而是从今后各种小事上发现。
显然，千秋月就是这样的人，他装作没看到，继续刚才的话题，“千家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没找到办法。至于，和羽获大人合作，目前没有。千家曾经是最反对羽获大人继位的世家，万年过去，关系虽有缓和，却也说不上好，羽获大人很少会听千家的意见。”
子渔知道当年羽获上位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却没想到最大的阻碍来自看似温和无害的千家。
不过这些不能直接说明千家之后不会和羽获合作，毕竟利益才是各方永恒的话题，她必须得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肯定的答案。
子渔五指摩搓着掌心，神情严肃，千秋月瞧见子渔的神态也变得认真起来。
“合作是要找志同道合的人，为此，我需要问千公子几个问题。”
“云霜姑娘，请讲。”
“如果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是牺牲没有法力的少部分人或别族人，你便可以带领魔族离开北山，二是否掉这种办法，在无尽的岁月中等待希望降临。”
千秋月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远处想了好半晌。
倒不是在想，给什么样的回答，才会让子渔满意，而是在认真地思考子渔提出的这个问题。
“这两者，我都不会选。”
该怎么说呢，这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内，子渔根据他的性格，推测过他的答案，只能说这个回答真的很千秋月。
接着子渔又听他说：“牺牲底层人民来成就世家，这与千家的理念不符，就算离不开，千家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而坐以待毙，等待那虚无缥缈的东西降临，这绝不是我千秋月的选择，穷尽一生我也要找到解开封印的办法。”
子渔能看出来，千秋月没有撒谎，甚至不曾有过犹豫，见他如此，子渔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合作之事我会和履泽说，”子渔笑眼弯弯，“我想他会同意的。”
听子渔这么说，千秋月知道此事已达八成。
他双手作揖，对着子渔行礼。
“你不用谢我，我也只是替他看看你的态度。”
子渔摆摆手，说着便要站起来，可刚一起身又跌了回去，熟悉的眩晕感再次来袭。
与千秋月这场谈话属实耗费心神，才这一会，她便累极。
千秋月去扶子渔，并伸手探她的脉搏。
子渔看见没有理会，这次不光有眩晕，还有疼痛，她坐在椅子不停调整呼吸。
千秋月神色凝重，他问：“昨天明明用玉盘给你稳固了气息，为何生气还会断崖式下跌？！”
子渔顿了顿，沉思片刻后恍然，原来对陌生人做出不符合云霜的行为也会受到惩罚，是她大意了。
她握拳轻咳，待缓过来，她对千秋月说：“这事不要给履泽说，我的身体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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