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渔盯着匍匐在她脚边的章兆丰,沉默许久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这就是你此举的目的吗?”
章兆丰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依旧哭的撕心裂肺。
在章兆丰喊出履泽身世后,子渔才品出点味道。
他们早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他们希望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这样他们就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履泽的身世说出来。
而且后续章兆丰也不用担心被灵风谷算账,因为他是在极度悲伤且维护朋友的前提下泄露的。
是他们咄咄逼人,怪不得别人。
只可惜涵虚的办事效率太高,没给他们更多机会铺垫。
章兆丰看似在对付连祁实则还是在针对履泽,不知道他到底许了这两人什么好处,宁愿被废除功法也要帮着他达成目的。
“肃静!”玄真敲了敲玉仗。
议论声顿时消失,只见元青拂袖往前又走了几步,他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来人,把这三人带下去。依照原本的判罚实施。”
涵虚座下的几名弟子出列将瘫在地上的三人带走。
待人走后,元青对殿中全体弟子说:“履泽确实是太虚真人跌落北海时抱回来的孩子,不过真人一直都觉得这事没必要大肆宣扬,他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不一样。他最害怕你们像现在一样,对这个经历过苦难的孩子投以异样的目光。”
他说得真切,殿中的弟子不由低下头自我反省。
这一刻子渔才真正理解太虚真人让元青当掌门的原因,他的这番话换她或元明谁都说不出口。
她说好听点,接人待物过于理想化。
元明脾气暴躁,说不了两句就会和人发生冲突。
这样看确实只有元青深谙处世之道,做灵风谷的掌门再合适不过。
他四两拨千斤,短短几句话,即维护了太虚真人的颜面,又切切实实地解决了当下章兆丰制造的矛盾。
日上中天,这场由一颗小石子衍生出来的大戏终于落下帷幕。
众人散去,元青将子渔和众长老留下。
子渔知道,其实殿中的长老大部分对履泽的事情不知情,不论刚才他们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出声,子渔都很感谢。
元青留下她是为了让她给长老们一个交代,她明白。
大门合上,静声符再次出现在门缝。
“从我回来到现在,诸位一定有很多话想问,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一并问了吧。”子渔从门上收回视线,转身看着台上的长老说,“不过,如果有人问一些话题之外的东西,我可不保证一定会回答。”
子渔的态度比他们想象中要好,众长老提着的一口气也慢慢放下,殿中的气氛缓和不少。
子渔心中自嘲,她以为这种坦白局要到试剑会结束,回到灵风谷才会举行,就在前几天她还信誓旦旦地对木风说欢迎他到灵风谷旁听,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终究还是轻敌了。
……
这场自辩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堪堪结束。
子渔疲惫地跨过门槛,抬头便看见了迎面走向她的履泽和连祁。
“你们一直等在门口?”话刚脱口,子渔顿住,她哂然一笑,这样的话还用问吗?以他俩的性格,不看到她出来,肯定无法安心。
“嗯。”履泽声音低哑,小心地问,“师父他们为难你了?”
“也算不上为难。只是让我把失踪后遇到的事情说了两遍。”子渔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哈?”连祁反应极大,他问,“为什么要说两遍,他们是闲得慌吗?”
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连祁赶紧捂着自己的嘴,眼珠子来回打量四周。
“行了,没人。”子渔白了他一眼,而后解释道,“一般这种自辩局,都会让你说两遍以上,他们会从你多次叙述中找到逻辑漏洞,加以确认你话的真实性。两遍已经算好的了。”
两人长舒一口气,只要不是针对就好。
“那师父你是全说了吗?”履泽双手抵在子渔额角,为她轻轻揉捏。
疲乏得到缓解,子渔舒服地闭上眼睛:“能说的都说了。”
“你们呢?”子渔微微侧头问身后的人,“可有人找你们麻烦?”
“别说了,章兆丰那些狗腿子,一出门就像疯犬一样冲着我们狂吠。好在大多数人都是明事理的,也没有怎么说起履泽。”连祁见子渔问,一股脑地把下午经历的事都说给她听。
听完连祁的话,子渔伸手打断履泽手下的动作:“这件事有点不对劲,咱们先回去,我必须要跟你们好好说道。”
回到院子后,三人直接钻进了子渔的房间。
烛心爆裂发出嘶嘶声,连祁和履泽就着烛光听子渔讲下午殿中的情况。
“履泽真是从北海抱回来的孩子啊!”连祁从圆凳上弹起,一脸不可置信。
“下午元青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吗?”连祁有时候真的让子渔无语。
连祁挠头讪讪一笑:“反应是有点大哈。当事人亲自认证总是比外人说来的震撼,理解一下!”
履泽倚窗而立,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这件事是章兆丰一手策划的,我不相信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捅破履泽的身世,一定还有后手。”子渔摸着下巴,反复琢磨着师父生前给履泽卜的那道卦。
看章兆丰的模样并不像是知道这件事,她觉得元明绝不敢胡乱跟弟子说这件事。
告诉别人她唯一的弟子来自北海,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抬价,从而贬低她。
将太虚真人的卦象公布于众,灵风谷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元明就会变成灵风谷的罪人,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让自己陷入此等险境。
但如果不是这个,又会是什么呢?
“履泽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什么把柄可能落在章兆丰手里?”子渔手指轻扣桌面,对窗边的履泽说。
在听到子渔问出这个问题后,履泽不可抑制地想起北海的莲花台和羽获强行让他回忆的那些过往。
心中仿佛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让他把这些秘密烂在心里,一个让他和盘托出。
履泽隐在黑暗中,深深望了眼子渔,最终选择了前者。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他无法想象师父知道真相后会如何待他。
敖放半生功法全在他身上,要是师父像羽获一样,认为他就是新一代魔尊,他该怎么办。
他不能失去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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