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药

满室“行凶”之徒滚打摸爬想要逃。

那柄飞花之剑,宛若游龙穿梭于众人之间,剑气所到之处,皮开肉绽,一时间哀嚎惨叫声不绝。

“你们既然胆敢同他一般行如此惨绝人寰之事,想必定是一丘之貉。”

她的目光随着剑依次看去,分明是一双美目,却泛着比那铁剑还冷的寒意。

那些人,头上顶着个被酒精泡发了的脑子,身体里揣这个被吓破了的胆,都只觉自己这条卿卿性命马上要殒命于那血剑之下,或早或晚。但又唯恐那剑指向的下一个便是自己,皆惊惧不已。

“你们若谁能告知我一份那日行凶作案的名单,我可网开一面,即刻放人!”

一时间,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轻易出声。

她一袖扬起书案后的宣纸,纷纷犹如雪下。

“笔墨在此,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

话毕,她用剑劈下木床上四周垂下的红色的床幔,示意女子们行至她身后。

一共还有五位女子尚有一息之气,虽不知这侠女何许人也,却也从她此番行径中,知晓她的大义。

三两彼此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踉跄挪至她身后。

剩余的,都基本无了气息,**着身体横陈在地上。

君卿撕了床幔给她们用以蔽体。

却看那些个豺狼虎豹为了争夺那唯一活命的机会,正拳脚相向扭打在一起。

身后的女子颤抖着,身前的男人狰狞地纠缠斗争着,混着满室浓重的血味与腥气,君卿只觉得心中沉得仿佛在坠无间地狱。

焚气烈火,加诸此身。

她想闭眼,想逃开,想回到只属于自己的那一小片天地。

可是,她动不了,她走不掉,因为她看见了,便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此等人间炼狱,谁知哪一日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君卿盯着眼前的厮杀,同行之人又能如何,不是照样下着死手,转眼间,还有气儿的只剩下两人。

他们放弃了取对方性命,各自抢了笔纸开始写名单,墨汁浸透纸面,鬼画符一般不知所云。

最终,左侧那位将纸攥在手中跌跌撞撞朝她跑来。

“我!我写好了——”

一剑由他背部贯穿至前胸。

身后的女子尖叫着缩成一团。

“你们可真是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兄弟竟也能如此。”

那人颤抖着声音求饶道:“女侠,名单在此……能记得名号的都列在上面了,求,求女侠饶我一命——”

君卿冷笑道:“你既然有种杀死你这么多个兄弟,却为何对我卑躬屈膝,不敢与我一较高下,争个生死?”

那人双手呈着纸,抖如筛糠:“女侠……我只求女侠说话算数,饶我贱命……”

君卿紧抿着唇,接过纸张,上面大约罗列了二三十个人名。

“你说,我放了你,你们上头的人看到此地情景,也会同我这般心慈手软么?”

那人疯狂叩首:“只要女侠肯放了我,我会把这里收拾干净,届时问起我就说他们是出任务丧的命,没有人会仔细查的……”

“哦?我听闻‘飞花’势力遍布天下,怎的如你所说的这般散沙,远不及它在江湖上的响亮——”

那人见她言辞间并无杀意,忙顺着她的话答道:“那都是数十年前老掌门挣得的基业了,老掌门殒身后,人也散的七七八八。这几年除舵主身边尚有些得力干将外,其余入门晚的弟子们哪个不是借由着飞花的名头在外攀权附贵,为己谋私……哪里还管这些……”

看来正如君卿所推测的那样,飞花早就不如往昔,从内里烂透了,可是昨夜所见之事……飞花背后势力远不止这样简单。

“那你们此次活动又是借了哪个由头?”

那人躬身又叩首:“是接到密令,前往岭南寻一人。”

“什么人?”

“小的不知,只知是位女子……”

“女子?”君卿拧眉道,“人呢?为何寻她?”

那人打了个寒颤,颤着声音回道:“人……人没寻到,江二爷找了个同名同姓,模样相似的交上去了……至于,至于为何寻此人,小的是真不知……”

身后有一女子忽然呜咽起来:“他绑的正是我妹妹!”

君卿回过身,见那女子样貌竟有些许眼熟:“你们都是被他们掠来此处的吗?”

一众女子啜泣着点头。

她们模样看着都十分年轻,脸上身上均是青紫伤痕,君卿深吸一口气,猝然抬手,挥剑挑断了那男人的手筋,废了他的武功,断了他的双腿。

惨叫声中,君卿安慰身后的人:“莫怕,这满室之人血债血偿,已再无作恶可能。”

血色,腥气,君卿忽然一个反胃,她脑中的血雾受此刺激瞬间弥漫起来,一时间竟腿脚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上,幸亏刚刚那说话的女子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女……恩人!你还好吗?”

君卿攥着她的手借以撑住身体,反复调整着气息,试图强硬压制住脑中血雾,正关键时刻,忽闻一声急促的哨声。

“快!快从后门逃走!”

一众女子被她严厉神色唬住,忙跌跌撞撞往后门奔。

只有还扶着她的女子未曾动弹。

君卿催促,却听她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找到我妹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先保全了自己,才能有机会救你妹妹!”说着她将怀中的银两尽数掏出交于她手上,“快去!你是个聪慧的,帮她们掩盖好行踪!”

那女子定定看着手中银两,竟落下泪来。

“快!”

“恩人保重!”她抹了一把脸,从地上捡起个衣衫披在身上,跟着人群往外冲。

待要踏出门时,她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这个不知姓名,未见全貌,犹如天神般的女子,见过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眼中却只有满满的痛惜。

此刻,她正盘腿而坐,于一片血污之中。

石鸢想起了自己入庙祈福时曾见过的一幕——

莲花座上,观音入世。

君卿勉强运气压制住了那股钻心的疼痛,她习惯性甩了甩头,从窗户口翻身而出。

只见汨罗已经和一行人交上了手。

他伤势未痊愈,不敢拼全力,不知为何,甚至只守不攻,一时间竟被纠缠到难以脱身。

“解药在锦盒中!”

君卿听闻此言,一扫眼便看见个锦衣玉袍之人,立于廊下,手中握着一只深色梨木盒。

君卿提剑便上前攻去,那人身形微转,躲开她这一急招。

“汨罗,你叛逃不说!竟然还敢勾结外人妄图夺取解药!”

那人将锦盒藏起,抽出剑来,见招拆招,一句话的功夫竟然已与君卿打了不下十回。

君卿头痛欲裂,见锦盒欲取不得,心中更是焦躁不已,只想速战速决,招式越发出得急。

只听二人兵戈相撞,刀光剑影映照猎猎衣影,闪过她的眼睛,君卿脑海中蓦然闪现一幕场景,也是如此杀伐天,如此不绝兵戈声。

这是什么?

她身形一滞,竟被那人划伤了右臂。

疼痛令她回神,君卿不再有所保留,流着血的右手竟迎着他的剑招一路向前,剑刺入肩膀的同时,他握剑的手也受制片刻。

君卿手腕翻飞,挑了他的衣领,锦盒从中掉出,她凌空一跃,狠狠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这一脚之力竟将他直踹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林锐拎着剑的手止不住颤抖,那剑上染的血连成线般滴落在地,而锦盒已然被她得手。

“汨罗!”

汨罗闻声望去,见她半边身子都染得通红,脑中嗡的一声,似是耳鸣,他再也顾不得那些所谓的仁义礼智,夺得敌人剑,一路杀了过来,接住君卿转身便逃。

林锐怎可放他们这样离去,带着一波人紧追其后。

“你……你——”

“别分神!速走!去天香楼!”

汨罗紧紧捂住她右臂的伤口,那血液濡湿了他一整个掌心,连带着他的衣物都被浸透。

两人一路飞檐走壁,穿梭于闹市之中,掀起一片鸡飞狗跳,借以阻挡追兵。

汨罗气息越来越重,君卿一把他的脉,知他快到极限,先开了锦盒将解药喂给他,随后用左手紧握他的腰,运满内力一跃十里。

汨罗忙抱住她:“小心你的伤口,别动用内力了,我来——”

君卿脸色发白,但是语气却颇为沉静:“闭嘴,快到了。”

远远望见那座高楼时,君卿心中终是有所着落。

快了……

小福的仇报了,汨罗的毒解了,而她也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猝然听闻赫赫风声,一支利剑,穿云而来!

君卿心中一惊,用力推了一把汨罗,一个转身折腰,那箭擦过她的右臂,堪堪避开。

却见身后数箭齐发,朝他们射来!

君卿急忙运功,身形如练,避开要害之处,二人不敢分神,相互配合,以剑斩箭。

眼看着就要到天香楼了,待他们躲进那里,事情可就没有这么好办了!

林锐从身边人手中夺下一弓,张手道:“上化神散。”

他弯弓搭箭,瞄准那两人的身影,凝神了片刻,箭发之时倏然一偏,对上了另一人的后心。

一箭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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