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是急性子,迟迟听不到她的回答,她拍她的脑袋瓜,嘲笑道:“胆小鬼,早说晚说都得说,过了三年,你还不是和她闹掰了?”
司然委屈地瞪了他一眼,“我和她一起小升初、初升高,她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就因为你!”
“那说明不是真朋友,如果她把你当朋友,不会因为我们俩在一起就和你绝交,懂吗?真正的朋友就是不强求,希望对方幸福快乐,会主动退出这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赵柯捏住她的下巴,哄道:“再说了,朋友没了可以交,男朋友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这买卖不亏。”
司然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会难受,还好以后不会经常见面了。
到了医院,她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似乎并不太适合继续跟着,踌躇不前之际,赵柯揽住她的肩膀,“没事,他爸是我干爹,他爷爷也是我爷爷,老人家这岁数了,见一面少一面,你跟着我去看看呗。”
司然飞快地瞥了陆行言一眼,见他没吭声,这才跟着走进电梯。
上到六楼,手术室外已经集结了一批人,里面的人气场一个比一个足,让普通的一条走廊充满了庄严肃穆,看到陆行言走近,全都站了起来。
“回来了,你爷爷前两天就在念叨你。”被拥护在人群中央的中年男子率先迎上来,想扶住他的肩膀寒暄两几,被他毫不留情地避开,转而将视线挪到了他身旁的女人身上,如果没有猜错,她怀里的小女孩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女人穿着一身藏青色旗袍,手串项链都是成色最上等的帝王绿,差点叫人忘了,她原来只是一名毫不起眼的护工而已。
她讨好地向他点了点头,轻拍怀里的小女孩,“萌萌,快,叫哥哥。”
小女孩被吵醒心情不大好,揉了揉眼睛,突然看到一脸冷淡的大哥哥,她撅着嘴不耐地哼了一声,将整张脸又重新扑回了母亲怀里。
女人赔笑,“小言别见怪,萌萌她有点认生。”
陆行言浑不在意,抬眸看向手术室的方向,问道:“送进去多久了?”
“三个小时,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红灯转为绿灯。
那名中年男人夸赞道:“一定是你爷爷知道你回来了。”
手术室的门被从内推开,几名护士以最快的速度将病床推进了走廊尽头的ICU。
陆行言跟上去,而剩下的一群人则是围住了才走出来的主刀医生,“赵医生,老先生情况怎么样?”
赵巧姝取下厚重的口罩,接过助手递来的葡萄糖水,还没灌下去,看到角落里同人手牵着手的司然,她拧紧眉头,顾虑着在场其他人,暗自镇定下来,答道:“手术还算成功,但是陆老先生还附带其他病症,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先等人醒过来,会不会有后遗症,这个难说,大家需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说着,她绕到后排,沉声道:“瞿司然,你给我过来!”
司然专心听赵柯介绍着陆家的关系表,突然响起的这声叫唤,无疑于平地炸惊雷。
赵柯感到疑惑,“她是谁?喊你干嘛?”
她迅速甩开他的手,白着一张脸说:“我妈。”
赵柯愕然,“你妈不是第一医院的医生吗?”
“有时候会借调。”司然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到楼道口,赵巧姝本来就对她有气,这下被她亲眼抓了个正着,她气得近乎失去理智,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斥声道:“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和人鬼混!你说说,这都是谁教的你?”
司然由冲击力侧身撞在了墙面,脸上是火辣辣地疼,而脑袋则是轰隆作响。
赵巧姝冲上来抓住她的头发骂道:“好的不学,学那些鬼东西谈恋爱,你之前模拟成绩那么好,你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才导致高考就考了那么一点?!”她火冒三丈,戳她的心窝,“我和你爸爸这些年下来省吃俭用供你读书,你对得起谁?早知道这么不听话,我当初就该把你打了!”
司然呆呆地看着她眼里的恨,她睁着眼睛,泪中带笑,泣声反问:“那为什么不打了?”
“你还敢犟嘴!”赵巧姝抬手又准备给她一巴掌,被人死死地拦了下来。
赵柯寒着脸把她推开,“阿姨,打人是犯法的,就算她是你的女儿,你也没有权利这样待她!”
赵巧姝指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家事就可以罔顾法律的存在吗?”赵柯已经看到司然脸上的手掌印了,他拿起手机就要报警,司然拉住他,“别。”
“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护着她干嘛?我要让警察过来,就算是亲生母子,这也是违法行为!”
“真是天大的笑话,这阵子看来就是你教坏了她!”赵巧姝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现在立马给我消失,不许再和她有任何来往!”
“你说消失就消失?你算老几?”赵柯也来了脾气,平时管得严忍忍算了,现在见了真人,他才发现司然平时把她美化了多少,还医生呢,就他看来,和神经病差不多了。
赵巧姝气得浑身发抖,“我是她妈妈,生她养她十八载,你说我算老几?!”她越过他,把人拽住,“跟我回家!”
司然靠着墙,垂着头,没有动。
“你走不走?”赵巧姝见她无动于衷,知道是外人给了她底气,她冷笑着说:“给你两条路,一,知错能改,现在回头,和他断了联系,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二,别回家了,跟着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去,我和你爸爸就当作没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们撇清关系,以后见面也只当陌生人,别说你认识我!”
司然尚未做出选择,赵柯率先表示不接受,“你吓唬谁呢?国家规定不许成年人谈恋爱了吗?我还偏就不听了!”他扣住司然的手腕,“跟我走,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
司然用通红的眼睛看了眼站在眼前的人,她呶了呶嘴,赌气道:“我不选,现在是假期,我可以自由支配,你上你的班,又没影响到你。”
“你说什么?”赵巧姝先是惊诧,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司然已经转身离开,她绝望地咆哮道:“瞿司然,你给我站住。”
司然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而是加快速度走出了医院。
赵柯追上来揽住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选我。”
司然没说话,他对他,不是有多喜欢,而是,她一直都在等这一刻。
被掌控了太久的人生,她已经厌倦了。
从小到大,司然不是没有反抗过。
她六岁那年,因为被赵巧姝逼着学钢琴,从早到晚,学不会就不让吃饭和喝水,产生了离家出走的想法,可惜,还没等她走出小区,就被抓了回去。
迎接她的,是三天面壁和一份长达一千字的检讨书。
八岁那年,她抗拒跳舞,芭蕾让她的脚趾差点变形,旋转时,她的脚腕时常扭伤,疼得她去跩赵巧姝的裤脚,苦苦哀求,只希望能结束这一切,可换来的是她的冷嘲热讽。
别的孩子为什么不哭也不闹,跳得那样好?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能做什么?世界上那么多的孩子,就她最娇气!
可她好似从来都没看到,其他孩子的母亲,正抱着她们在安慰鼓励,而她,对她只有贬低。
无论她做什么,在她眼中,她都不如一个陌生人。
满分150,拿148都要骂她。
别人的妈妈和她的妈妈,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既然她讨厌她,那就讨厌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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