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冰冷的触感，根本不像正常人的温度，反倒像……
死人。菲尼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把这个离谱的猜测从大脑中抛开。只是怀疑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消除。
看着正在修理扫把的李小禾，菲尼眉头越皱越紧。
“很闲就过来帮我。”烟烟打断了他的思绪。菲尼转头，她在湖边采了一些蓝色的蘑菇，正把它们分门别类地装好。
“你这是在干什么？”菲尼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好奇地探过头去。烟烟拿出长得最小的那一堆蘑菇，掏出一个小石臼，把它们仔细捣碎，然后又加入了几滴很香的液体继续拌均匀。
“这附近的蘑菇虽然和我家那边的孢子很像，但在味道和生长环境上又有细微的差别。”烟烟把一个铁盒递给菲尼，又教他操作方法，“我想试试这种蘑菇制成的烟气会有什么奇特的效果。”
菲尼按照烟烟所说，把拌好的膏加入一些烟草，放在四四方方的小铁盒里用力压实。
烟烟仔细端详菲尼的工作成果，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很好，现在让我试试味道。”然后迫不及待地挖下一个角，铺在烟碗里，又把烟瓶用清水注满，最后点上火。
她接上烟管，等烧得差不多了后就深深吸了一口：“没想到加清水都如此香甜……”一副如痴如醉的感觉配上周围袅袅烟雾让菲尼有些嫌弃。
家里职业的原因，菲尼一家人都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这些在上层社会很受欢迎的活动被他们家嗤之以鼻。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和朋友们出去喝酒时，慈祥的父亲发火的场景。
所以菲尼趁着烟烟沉醉在烟气中时，他悄悄往后挪了几步，却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少许烟气。他不适地咳嗽两声，跑到湖边去喝了几口水润肺。
湖边泛起圈圈涟漪，他注视着水圈中心，长叹一口气。
“你是不必叹气的，你已从我这里拿得太多，又何必做出愁眉苦脸之相？”一道陌生的女声突然从涟漪中心传来，似乎是在对他说话。
“在你眼里，我不过是只小鸟，被关在笼子里是最好的去处。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梦想？”他的喉咙不自觉发出声音，去回应水中的那道声音。
“是了，这里的确有我的错处。”水中女声淡淡答道，“若是不能管教手边的小雀，又怎么管得了更多人？”
虽然看不见声音的表情，菲尼却能从心底感受到对面浓烈的恶意。女声继续道：“何况你犯下渎神之罪，擅自将一个生命带到世间。”
菲尼心中没由来的慌张，下意识随手将一块石头扔进水中。水中的声音似乎还说了些什么，涟漪却已经将它打散。
他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不禁转过头去看烟烟。蛾族女子的表情也不太好看，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让本就阴沉的面容显得更加郁闷。
她也看向菲尼，撇了撇嘴：“这烟不太好，以后不抽了。”然后飞速地收拾好烟壶，把包裹直接背在身上，急匆匆要走的模样。
在二人忙着摆弄水烟时，李小禾拿一些枯枝修复了她的扫把（法杖），还采了一大堆果子，和菲尼采的那些装在一起。小诺跳上菲尼的肩膀，亲密地舔舐着他的脸颊。
粗糙的舌头让菲尼有些痒：“好了，我不怪你咬我，我们往前走吧。”三人便又开始旅程。
往北边走，气温开始下降。烟烟冷得哆嗦，从包裹里掏出一条围巾。菲尼和李小禾倒不像冷的样子，让烟烟不由吐槽：“你们一个两个都穿这么点，还不冷吗，火做的吧。”
菲尼的确感受到气温的变化，但他没感受到冷。想来从离家到现在，除了刚出门穿的冬装，他一直是穿着单薄的衬衫前进，心中也有些奇怪。
越往前走，气温下降得越是明显，很快空中就落下了点点白雪。
“我第一次在泽尼莱恩看见雪。”菲尼惊讶道。
在泽尼莱恩，冬天的温度并不低，最多是掉叶子的程度。感到新奇的菲尼张大嘴，尝试用嘴去接那些雪花。
三个没见过雪的泽尼莱恩人对此感到兴奋，李小禾把小诺举在头顶，黑猫伸长了爪子想要去触碰雪；烟烟用铁盒接了一小撮雪，还跃跃欲试想把它们放进烟壶里。
一开始，三人还很高兴，没见过世面似的到处看，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这也太冷了！”烟烟打了个喷嚏，鼻涕缓缓流出，又很快冻成冰。小诺缩在李小禾怀里，成了一个黑色的毛团子。诚然它一身毛绒绒，还是阻挡不了那些刺骨的雪。
菲尼倒是适应良好，只是当雪花碰到他裸露的皮肤上时，他感觉一种冷气从心脏处开始蔓延。他只能拿耳羽勉强遮住他的面部，又把手夹在胳肢窝下面。
“这不对劲。”菲尼说，“泽尼莱恩不可能下这么大的雪。”大雪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没过了他们的脚踝。
他往天上看去，按理说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了天空，也该遮挡这些大雪。菲尼仔细地观察大雪飘来的方向，发现了不对：“这雪是从前面飘来的。”
可越往前走，风雪越大。烟烟的两根触须甚至不再支棱，而是像要断了一样贴在头发上。大风阻挡着他们前进，李小禾想用法杖做出一点火，但很快就被风吹熄了。
“你可以像之前那样，做个超级大的火球！”烟烟建议道，看她满脸结冰的鼻涕，她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这个水晶球，是光的，其他属性，只能做一点点。”李小禾尽力解释，她的声音带上了颤音，反而增添了一丝人气。
没办法，现在唯一能在如此大雪中前进的，只有菲尼一人了。
谁说这烟差了，这烟太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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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没见过雪的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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