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成田屋是一家日式居酒屋,特色烧鸟串,服务员将葱烧鸡肉串、烤鸡皮、鸡肝、提灯、牛舌、五花肉串等陆续上桌,佐以獭祭清酒,大家推杯换盏,聊得开怀。

“不愧是申大教哲学的副教授啊,说话就是有水平。”文航乐不可支,跟李千澄碰杯。

“受教了,受教了。”岑绎西淡淡一笑。

李千澄摆手,拒绝恭维,“不敢不敢。”

“这么年轻就评上副教授了?年少有为啊,李老师。”岑绎西偏要揶揄。

岑绎西倒是知道李千澄考研升博,后直接留校任教,乐队里几个人,除了关宜还在纯纯粹粹地搞乐队,其他人早就各奔东西,在各行各业发光发彩了。

当年乐队解散时都年轻气盛,谁也不肯低头,就这么匆忙分崩离析,闹得还挺难看——真应了那句老粗话,聚是一坨**,散是满天星。

不知不觉,李千澄和岑绎西聊起来从前组乐队的那段大学时光,细细回想,结局遗憾,但底色总是美好的。

虽然总在抓马的路上,状况百出,只怪四个人的个性个个太鲜明,碰撞在一块,同框的画风总是清奇。

岑绎西问:“你今天去琴行做什么?我看你背着贝斯。”

李千澄:“你不也是?”

岑绎西:“换换弦,调调音。”

“巧了,我也是。”李千澄笑叹,“太久没弹了,手生疏了,手搭上弦,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你好歹也是业内人士,工作和音乐有关,我和聂东现在早已沦为自己以前最唾弃的那一类上班族——无聊又没梦想的欧吉桑。”

“玩贝斯的哲学老师在这儿伤春悲秋,还挺会玩反差。”文航一边听着,和时霭悄声啧舌。

时霭笑笑:“所以咱们李老师在学生之间挺受欢迎的,尤其女学生。”

“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不搞师生恋!”李千澄义正言辞地声明。

时霭弯唇,文航扑哧笑出声。

“哦对了,小霭!”李千澄问时霭,“聊得太忘乎所以,差点忘了正事。我今天请你吃饭,是有点事儿想咨询咨询你。”

时霭“嗯”了声:“你说。”

李千澄说:“我的一个学生,给我当过助教,帮很多忙,现在研究生刚毕业,到处找工作中,想进你们公司,也想做游戏策划。”

时霭旋即明了,“想让我内推?”

李千澄:“对,还招人吗?”

时霭略一思索,“招的,有个项目组正缺人。”

“放心,虽然说学哲学的,但她网瘾少女一个,玩了挺多游戏,对文字策划这些方面很感兴趣,大三也在一家游戏工作室系统性地实习过。”

时霭点点头:“可以,让她准备好作品集。内推不过让她简历在HR那层过初筛,笔试也好,面试也罢,剩下的还是得靠她自己。”

李千澄:“明白的。”

-

从商场出来,文航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李千澄要给她们叫车,文航胡乱摆手嘟囔着说不用,就要坐地铁,两站路而已,谁让她坐的士她就跟谁急。

时霭拉住文航,哭笑不得:“我看着她,没事儿,的确就两站路,很近的。”

李千澄低头看了眼腕表,沉吟:“我还有点事……”

岑绎西便说:“我送送,两姑娘都喝了酒,还要照顾另一个。”

李千澄笑睨他,语气亲昵:“替我好好照顾小霭。”

“嗯。”岑绎西不动声色地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颔首。

他走向时霭和文航,捞走时霭手里拎着的手提袋,又示意她把两人的包也都给他拿着。

“走吧。”

进地铁口,刷卡进站,等车来的间隙,时霭搀着文航,默不作声看着玻璃门里,岑绎西的模糊身影。

他背着大大的吉他包,漆墨发丝,简单白T恤,水洗蓝牛仔裤,裤脚挽起一截,露出柴骨嶙峋的脚踝,清爽干净得就像一个男大学生。

刚刚他和李千澄各自背着乐器包走在街上,行人频频侧目,时霭仿若置身从前,在申大的路上,一起去上公选课的那段日子。

他们经常跑去活动室或者录音棚通宵练琴,一早背着乐器包就直接来上课。

时霭拿着从食堂“买多了”的早点,在转角和他们“偶遇”。

排演千万次的剧本,排演多了慢慢就成了真。

慢慢地,时霭和岑绎西成为朋友,她也结识了他的朋友。

她可以堂堂正正问他们喜欢吃什么,“顺便”给他们带早餐。作为交换,他们帮她占座,她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岑绎西坐在一起。

“在看什么?”岑绎西问。

“没。”时霭摇摇头。

“你和李千澄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岑绎西忍不住又问。

“不太记得了,大学同学里,千澄的确是现在我玩得不错的好朋友。”

能互相袒露一些秘密的好朋友。

“在国外的时候,我和李千澄经常联系,但和你似乎很少聊过天。很奇怪,他经常聊他的近况,却很少提起你。”

李千澄像刻意抹消她的存在一般,也一如他当年就能感知出来的,时霭在刻意疏远他——他一度以为他们曾经的熟络,只是交浅言深,时霭不想被打扰,他便没有再和她深聊。

“聊我才很奇怪吧?”时霭笑讲。

“是吗?他生活里和你交好,随口一句,总会提起吧。刻意回避,才是吊诡——除非,有人拜托他,不要提起她,也不要向她提起岑绎西。”岑绎西讲得漫不经心。

真聪明啊,猜得七七八八。

该不该说他人情练达敏锐机警呢,仅仅一个饭局的交锋,就洞悉了她曾经的几多想法。

时霭思绪一空,张了张口,幸好,地铁飞速驶进站,轰鸣作响,掩盖了她的慌张。

“车来了,先进去吧。”

进了地铁,车门四合。车厢里人很多,时霭眼尖,把文航塞到靠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抓住车拉环,自己则站在她旁边看着她。

岑绎西挨着在她身侧站定,人流涌动,莫名其妙间被迫变成了面对面的姿态。

他挑眉,没打算放过她,又问:“你是不是以前,对我很有意见?”

“没有,你想多了。”时霭垂眼说。

“还是说我做过让你生气和失望的事?”

“也没有,真的。”时霭几分无措地轻喃,“岑绎西,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呀……”

岑绎西微微怔神。

算了,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怎么搞得像欺负了她一样,她这样的神态,让他无端生出负疚感。

“对不起,是我以己度人了。”岑绎西认真道歉。

“不是。”时霭摇摇头,“没必要道歉——”

地铁到中转站,车停了。

陡然涌入的人流,不停地往里拥挤,车厢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头,人贴着人,堵得心里发慌。

“小心!”岑绎西低声提醒。

他抓住时霭的手腕,轻轻往里拉了拉,话音未落,时霭的背不知被谁搡了下,整个人旋即撞上岑绎西的胸膛。

时霭呼吸一窒,敛眼,只觉手腕处被握住的肌肤灼烫。

岑绎西没有立即松手,低头轻问:“没事吧?”

时霭轻轻摇头,不动声色地挣开手腕,站直身体,距离稍稍拉开时,男人的衣领上悄无声息洇上一抹淡淡唇痕。

时霭没有注意到,她看起来心绪不宁,不然她一定要说抱歉,一板一眼和他商量这件衣服的解决方案。

岑绎西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鼻尖萦绕口红的淡淡香气,像糅杂浆果清香的巧克力。他的视线无声落上她菱红的唇,忍不住去回想那天晚上撷取过的滋味——接过吻,怎么可能做到若无其事心怀不乱。

岑绎西错开目光,喉间微滚。

心里异样闪过。

他想分辨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是一点好感,还是情.欲作祟,不好轻浮下结论。总之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很在意。

他现在对时霭很在意——岑绎西对自己认知好的事一向坦然直面,接受得很快。

两站路,很快到站,时霭拽着文航,岑绎西帮拿包包和纸袋,一直把人送到小区门口。

岑绎西问:“东西好拿吗?”

他没有把包包递给时霭,对方也没有邀请他上楼坐坐的意图。

文航在此时“回光返照”,笑得不怀好意地问时霭:“都到家门口了,不请人上去喝口茶?”

时霭眼眸轻动,片刻“嗯”了声。

她思前想后了一圈,自己每天有把房门上锁的好习惯,不会露出破绽。

文航颤颤巍巍靠在时霭身上,大手一挥,“走吧,小岑!”

岑绎西笑:“好,文总带路。”

时霭没忍住小声吐槽:“你真喜欢给人戴高帽。”

岑绎西:“谁都喜欢听好话。”

时霭指了指步子虚浮的文航,“少捧她,她会当真。你看,文航人已经飘了。”

文航旋即拿手肘勾住时霭的脖子,嘟哝了一句:“死丫头!”

岑绎西眼底漫出笑意,由衷感叹:“你俩儿关系真好。”

“那能不好吗!”文航咋咋呼呼,醉意熏天,前言不搭后语,“咱们可是同一阵线联盟,我是盟主,封她做长老。盟主都快要光荣退休了,她还在熬,马上就熬死盟主自己上位啦!”

“什么跟什么啊?”时霭皮笑肉不笑,温柔低骂。

暗恋阵线联盟,装什么蒜!

文航在心里翻白眼。

她大声说:“这事儿啊要说起来,都怪你岑绎西!”

突然一声不吭地回来,让竭力在淡忘你的某女,一败涂地咯。

时霭面不改色地捂住文航的嘴,冲岑绎西微微一笑:“别管她,酒后胡言乱语,她在无差别攻击。”

“也可能是酒后吐真言呢。”岑绎西眉梢轻抬,“我倒是很好奇,她看起来挺了解我,不像第一天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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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沈知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