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有一股无名吸力布满周身,李迎恩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何事,便凌空飞了起来,眨眼间脱离了冰冷刺骨的水面,怡怡然悬坐在三木高的老树枝干上,和晌午刚见过的漂亮使臣面面相觑。
呆愣愣地眨巴眨巴眼,李迎恩开口确认:“你救了我?”
“不明显吗?”云启好笑地挑了挑眉。
李迎恩低头复望向池面,摊开两手指着水池,做了个展示的手势,又收回视线,双手指向屁股下的老树枝干,然后又将手指向池面,盯着云启看,迷惑的神色溢于言表:
“我本来在那里,然后‘咻’的一瞬间,就坐在这了。”李迎恩说着眯了眯眼,示意对方给自己个解释:“你怎么做到的啊?”
云启原本双臂环胸一副惬意姿态,闻言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反而有些恶趣味的想要试试小公主的反应,于是眼里闪着精光,故意扯了个邪里邪气的笑容俯身靠近李迎恩,语气也神戳戳地说:
“我,不是人类啊。”
不料小公主完全不怕,反而登时来了兴趣,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真的吗!那你是什么?神仙还是妖怪?!”
云启这下笑得更开了,直起身拉开距离,自然地介绍道:
“都不是,我是赤隐,一种由欲念之力汇集诞生的能量体,如果一定要按照通俗的说法分个类的话,应该算是精灵一类吧。”
“赤隐?我从未在画本子上看过。”李迎恩认真地回忆着。
“那你就再多看几本。”云启不恼,反而轻瞥公主一眼,玩笑道。
“那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林迎恩没有问得很清楚,因为她自己也没捋明白,压根不知道怎么问,不过已经足够云启理解了:
“向善则化为仙,向恶则堕为魔,就和妖怪一个道理。不过说到底,无论仙、妖、魔,不过都是不同形式存在的能量体罢了,不见得仙就都是善的,魔就都是恶的,所以善恶自存本心,不入仙魔,就这样徜徉于天地间自在逍遥,也不错。”
云启说了一堆,但李迎恩也听不太懂,只抓住了一句重点“就和妖怪一个道理。”
“就是说还是妖怪咯?”一面说着,她还颇具观察意味地靠近他,试探着问:“那你吃不吃人啊?”
闻言云启毫不掩饰笑意,挑了挑单侧眉毛,居高临下故作姿态恐吓道:
“吃,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了,知道怕了吗?”
“我才不信。”李迎恩学着云启的姿势,环着胸揣起手臂:“你刚刚才救了我,是个好妖怪。”
后者轻哼一声,渐渐敛了笑容:“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人类于我而言与蝼蚁无异,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我会救你也并非什么慈悲之心,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
此刻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终于让李迎恩意识对方似乎是个真切的冷血大妖怪,但却不知为何不会因此感到恐惧:
“好奇什么?”
“好奇你为什么无欲无求。”
就知道李迎恩会露出不解的神情,他原本也打算继续说清楚:
“赤隐以**为食,不过如果情绪太过也会化为欲,也可算作赤隐的茶点,我们对食物拥有精确的感知能力,只是从大殿开始,其他人或多或少有着**和情绪,唯独你,我感知不到任何波动。即便刚刚他们那般纠缠,你的情绪也起伏轻微。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何时会爆发情绪,又会有什么样的**。”
李迎恩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忍不住赞叹:
“你这个能力,好神奇!”
“不过我从小练就的这个性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欲求了吧,情绪嘛,倒是容易一些,可是我总不能只请你吃茶点啊。”
“请我?吃茶点?”云启狭长的眸子微微瞪圆了些,确认到。
“对啊,你救了我,总该做些什么报答你。”李迎恩理所应到地解释着:“可是你吃的东西好奇怪,偏偏又是我没有的。”
云启轻瞥她一眼移开视线,整个人向后靠去,怡然地倚在树干上:
“你也不用费心,我不是什么**都吃的。基于正念而生的**清甜,但是难得;其他**易得,味道我不喜欢。而你,连易得的**都没有,我可不会指望你能生出什么美味的**来宴请我。”
李迎恩望着他一副骄傲模样,有些无语:
“原来你还是个挑食的小妖怪。”
云启忍不住纠正:“还好吧,不过不是小妖怪,我存在这世间几千年了。”
李迎恩望着他俊朗朝气的脸庞,将信将疑,却还是配合着改口:
“那好吧,挑食的老妖怪!”
“咔嚓”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掩藏在李迎恩的语句里。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前一秒还在疑惑,话音未落屁股下的树枝便经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整根折断。
这回李迎恩眼疾手快,下落的瞬间便紧紧抱住云启的腿,而后者单手钩在仅剩半尺的枝桠上,才免得两人一同砸在地上,但是现下一起挂在树上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放手。”云启低头朝着腿上的人型挂件道:
“不放。”李迎恩抱得更紧了。
“你不放手我裤子要被你拽掉了!”
“我放手我就掉下去了!”
云启无语,但只能哄着:“有我在不会让你掉下去,先放手好吗。”
“我不信,你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好东西呢!”李迎恩这会思路清晰得很。
云启无奈扶额,索性直接松开了把住树枝的手,两人瞬间一同掉落,却未等李迎恩惊呼出声,便被一把拦在腰间,带入一个清新宽广的怀抱,两人轻旋带起的风吹落老树旁的桃花,掀起一阵粉白曼妙的花瓣雨。
随着云启的步调一同安稳落地,李迎恩的眼睛再度钉在人家脸上拿不下来。
剑眉英挺,眼窝深遂,两道狭长的柳叶眼眸光潋滟,鼻梁高耸,颌线清晰,肌肤和薄唇比女儿家还要鲜嫩,简直比画出来的美人还要好看。
果然是妖怪吧!李迎恩如是想着,竟直接赞叹出声:
“真漂亮啊。”
闻言云启低头侧目过来,再度对上李迎恩毫不避讳的视线,好歹这次她没有直勾勾和人家对视,举起两根拇指,指着空中仍在飘旋的花瓣笑眯眯道:
“我说桃花。”
语毕方才舍得把视线从云启脸上移开,转头佯装赏花的模样。
云启不与她计较,放开扶在公主腰侧的手,转身拂袖前行,李迎恩也自然跟上,反正回宫的路都是一条。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方才的荷花池,云启扫了一样仍卡在石面上的纸鸢,顿了顿足问道:
“要我帮你吗?”
李迎恩也停下脚步,望着孤零零躺在池面的纸鸢,叹了口气:
“算了吧,虽然对你来说可能轻而易举,不过神力不需要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说罢摆摆手,抬步继续前行,虽说心里不舍,终归不想为这点小事再麻烦别人,不如回宫叫几个内侍来再想想办法,实在拿不回来便算了。
这下轮到云启三两步跟上前,其实他本也没打算帮忙,不过为着引出接下来这句刺探:
“不是情郎送的吗?”
“嗯?”李迎恩闻言警觉抬眸。
云启实话实说:“我在纸鸢上感知到了非同一般的情谊。”
“你这个能力有时候还真的是,没有礼貌。”李迎恩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多做解释,反正他不是会感知吗,自己感知去吧。
才走出没几步,迎面气喘吁吁跑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今日一同上殿的使官,当时她只顾盯着云启看,全然没在意身后的这位使官也是面容清秀,雌雄莫辨的精致容貌。如今见的清晰,不禁心底感叹:北宁国养人啊!
“云...”来人刚张口,忽而反应过来公主在侧,于是连忙率先行礼顺便改口:“见过公主殿下、长史大人。”
“免礼。”李迎恩和蔼地抬抬手。
闻言,来人连忙直起身来向云启汇报:
“大人,瑞王殿下他吵着要放纸鸢,咱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又身处宫廷,去哪给殿下找纸鸢...啊。”话还未说完,显然已经瞥到两人身后的荷花池面,正浮着他们王爷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纸鸢。
而此刻二人也顺着来者的话,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望向池面原本孤单,此刻却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宝贝,各自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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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同刘卓礼放了一下午纸鸢的李迎恩回到自己寝宫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春桃终于见自家公主回来,急忙上前一面接下纸鸢,一面关切道:
“公主你去哪了啊!我从尚服局回来就没见到你,这一下午也不派人捎个话回来,奴婢要急死了!”
李迎恩闻言,赶忙顺着春桃的背哄着:“春桃不气~我这不是和瑞王殿下一起放纸鸢,玩起来就忘了时辰嘛~下次一定记得告诉你!”
说话间踏进寝殿,李迎恩刚一挨着凳子,就恨不得整个人趴在桌上:
“用膳吧春桃,肚子都在咕咕叫了。”
春桃心疼主子,安置好纸鸢便赶着去小厨房传菜,还不忘嗔怪李迎恩一句:
“玩到这个时辰还没吃饭,可不是要咕咕叫,我们家公主可‘用功’得紧呢!”
李迎恩自觉理亏也不多言,毕竟春桃自小同她一起长大,尽心尽力,情分远比那些排挤她的血缘姊妹更亲,她自然不拘什么主仆尊卑,只乖乖净了手,等着开膳。
饭后李迎恩越发困倦,由着春桃伺候洗漱便赶忙爬进床榻,迷迷糊糊地吩咐:
“明日早些叫我,约了言澈一起去找瑞王玩。”
春桃一面收拾着面巾香粉一面应声,忽地反应过来五殿下要上早课,难不成逃学来玩?被太傅处罚是小,若是贤妃娘娘知道了,岂不是连累自家公主受委屈。
于是赶忙回头找公主求证,却不想李迎恩呼吸匀稳,早已沉沉睡去。
罢了,陪使团王爷,也算是为圣上分忧。春桃如是想着,宽了心,替公主掖好被角便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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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言澈果然一大早就跑来,拉起李迎恩就直奔使团暂居的长福宫,瑞王显然也是期待已久,见到姐弟二人便蹦跳跟来,全然不顾随从们何去何从,于是清秀使官根本无暇通禀长史便毅然随行,只在出门前火急火燎吩咐内侍,见到了长史赶紧让他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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