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强不舍得刚从老家过来的老婆,进机械厂受苦受累,找了湖南老乡的关系,安排宛喜霞面试进了旁边的鞋厂。在鞋厂里面,像宛喜霞这样的新手,可以安排干穿鞋带、刷胶水或者给塑料鞋底去飞边什么的活儿,比较轻松、技术性也不强、容易上手。
轻松是轻松,工资每个月才三四百,而且经常不规则加班,属于有活拼命干、没活放大假的那种。因为不是国企外企大企业,规模也小,那个鞋厂的小老板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规章制度的概念,开口就是甘霖娘,闭口就是:“爱干就干,不干滚蛋!”
那个年代是一个神奇的年代,很多事情都是如今的小青年无法理解的。比方说,茂德厂的生活区边上,居然有一个养猪场,跟员工的大公共厕所属于同墙共壁,员工们每次上厕所都会被熏得晕头转向、叫苦连天。
有自身的老员工说了,那个猪圈里面,最多的时候养了5头猪!林小四进茂德厂的时候,养猪场保持住两只猪的规模,一只大猪、一只猪仔。最初的时候,养那个猪猪,是为了解决员工剩饭剩菜的出路,后来也当做过大年的时候员工加餐的猪肉用途。
林小四小时候在农村生活,家里头有养猪,猪圈在家里的围墙外头,靠南边。父母亲也经常给猪圈清洗,但是仍然气味冲天。后来因为养猪也不赚钱,加上家里人嫌弃气味大,就把猪圈拆了,翻建了一个小杂物间。
然后过了十来年之后,林小四在自己打工的工厂里头,重见了养猪场;茂德可是外企,控股茂德的企业可是跨国公司!在这种情况下,小四觉得有些事情还真不可思议,会循环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会循环出现在自己的工作或生活里面。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是让林小四震惊的存在。有一次去人事课拿一份图纸,结果一看是一张员工的处分通知,于是他回头找那个人事专员蓝文璐,结果她也没有多说话,把那张纸翻过来,啪地拍在桌面上。林小四这才注意到,这一张纸上面居然正反面都有字儿,以前在振福厂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形,这不是小气包吗?能值几个钱呢?看起来茂德厂的盈利能力比振福厂要好很多啊。
那一年年底的时候,大家都比较熟络了,于是金工课的同事们提议一块儿聚餐。其实大部分的员工,都是住在茂德厂的生活区里面的集体宿舍,只有少数(不到100人)住在外头这里。大部分普工工资(包括五天八小时之外的那个加班费)是五六百元,少部分人工资一千多块(主要是技术性较强的工种,还有班组长和课长以上的)。租一个单间要100元每个月。
一条街都是这样,一栋楼每层两间单间,中间是大客厅,大客厅后部是转折楼梯,楼梯下是卫生间,卫生间里面左边是蹲厕,右边是落地的台式洗脸池(洗脸、刷牙、洗衣服都在这)。恰巧林小四和苏定强在同一栋楼的第一层,苏定强在东边那一间,小四在西边那一间。
本来人事专员欧丽帮忙介绍的住处是这条街64号的一个单间,房间在5楼,说是顶楼比较干净、安静,空气流通状况也好点儿。但是林小四不喜欢64号这个数字,他家乡人就是有这种小迷信。后来挑到66号这边,仅剩的一个单间,在一楼与苏定强做了对门邻居。欧丽反复劝解,说是一楼春天容易潮湿、夏天低矮无风沉闷,秋天各种蚊虫没有蚊帐没法入睡,冬天地板阴冷。林小四仍然坚持要66号的这个单间,然后欧丽看着小四感觉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苏定强选择一楼这里,道理就简单多了,房租比其它层次便宜20元,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林小四后来想,天意注定,自己能跟宛喜霞发生这么多的波折了。后来还搅进来一个宛喜凤。
其实呢,第一次跟宛喜霞的神秘接触很意外。
这一次周末的时候,同一个班组的同事找林小四聚餐。林小四在餐桌上跟他们拼了酒,因为是喝啤酒也没大在意,聚餐结束的时候,小四满肚子都装满了啤酒。他回到住处的那一刻,赶紧回屋甩了外套,马上冲到客厅后面的厕所,赶紧要方便啊。推了门就进去,不想撞上一个人,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
酒马上就醒了。
宛喜霞站在那里搓洗衣服,穿着单薄透明的睡衣裤,林小四是整个人都贴上去了。厕所里面就是一米五见方的小空间,左边是蹲厕、右边是洗手池,人要先进去才能关得上门。
林小四定了一下神,说:“对不起啊,着急没注意!”宛喜霞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扭了扭身子,小四这才想起来,后退了半步,还没开腔,宛喜霞说:“我刚才听到你房间的门哐哐响,就知道你回来了;没想到你冲到这里来了,哈哈~”
宛喜霞拧好了毛巾,衣服杂物都放进脸盆,这才退了出去。林小四总算松了一口气,抓紧把啤酒的转化物放空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小四久久都没有睡着,三更半夜还在那儿辗转反侧,想着干净的味道、想着女人的味道、想着洗衣液的味道,还有那个实力撞击的味道。还得补充一个,一楼这个卫生间,说是公共卫生间,实际上就是苏定强和林小四两家在用;而把卫生间搞得很干净清爽,那还得靠宛喜霞操持------林小四本身不是太勤快的人,这个事心里面还真是感激。有一个女人真好,必须有一个女人在身边,怎么样尽快找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是礼拜一,中午吃过饭,林小四趁着午间休息的时间,去了屋后隔一条街的那家洗头房,昨晚根本没睡好,感觉头昏脑涨需要按摩舒缓,刚好也剪一下头发。洗头妹叫小红,其实也不知道她们的真实名字、更不知道她们家在哪里,就是完全地萍水相逢那个层次吧。有问过一次,说是安徽来广东打工挣钱的,工厂很辛苦、赚得又少,所以来洗头房干了,洗头房的老板娘是她的邻居或者乡党(一般都是这么说的)。
这盘小红洗得很温柔周到,按摩头壳也很到位,反反复复地。林小四有点儿诧异,但也没有说出来。小红倒是先说话了:“四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没有啊,没有!”“你们这些靓仔没有一个好人,最爱撒谎骗小姑娘了。”小四心里有点儿慌张,但是也很不悦,“我是消费者啊,按照老广的说法就是老板,而你是服务生,有你这样得罪老板的吗?”那阵子引进了很多西方的理念,比方说“顾客就是上帝!”
小红虽然手上没停,但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没有了。林小四这下是泰式洗头,躺着的,看不见小红的表情,于是想着起身看看,顺便再逗她一下。刚要起身,被小红用双肘摁住肩头,然后下巴被小红双掌抱住,于是小四的头颅就稳稳当当地架在在气球上了。
小四咽了一下口水,感叹了一下。小红嗤嗤地笑了:“四哥,你别生气嘛。”
以前来洗头,小红都是风吹雨打一阵风,恨不得把小四的头发打湿直接用吹风机吹干,然后收钱完事。今儿还这么仔细,这不是变天了吧?“你们老板娘不在啊?去哪儿了?”“昨晚跟老板吵架了,早上去广州城里买衣服了!”小四知道也问不出啥来,干脆不想了。
当小红在小四的脸上涂精油的时候,他阻止了她的动作。“光按摩就行了,那个精油就不用了!按摩的钱,我等下照样给你。”那些不知来源的化妆品,林小四是一律不碰。接下来小红让小四到旁边的按摩椅上仰面躺下,开始给他按摩,先给他按摩肩膀,然后是脖子,不一会儿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他身上。得,本来只是洗头按摩,现在改全身按摩了。
那个,如果你得到了超过自己想要的,往往就会昏头转向。
在不知不觉间,林小四感觉小红按摩到了膝盖上了,然后再往上,再往上,再往上......
这下林小四不得不坚决地抓住她的双手,止住了。毕竟,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日子里,再打个伞那必须老招笑了。
林小四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住处,简单拿了换洗衣服,往卫生间去了,结果又碰上宛喜霞在里面。“你怎么大中午洗澡?下午不用上班吗?”小四吚吚呜呜没有接茬,只盼着宛喜霞快点儿了事出去。这都大火燎屋了,傻女人还在这瞎逼逼干啥?不想,宛喜霞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四,终于看明白了、掌握细节了,这才掩着嘴笑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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