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念药》舞毕,华灯初上,热闹不减反增。
“天黑咯,小丫头,咱们去买个灯笼吧。”
裴夜月浅尝一口杯中的茶,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未圆的明月,有了些想法。
估摸着日子,倒是还有七天便是中秋了。
花睛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就着衣袖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小姐,我想要买娄老伯的兔子灯,他做的小兔子真的特别好看,我馋好久了,但是主子不给我买……”
“嗯,那我们就去买一个,算是鼓励鼓励咱们花小才女,好继续写出好的话本。”
裴夜月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却温柔至极。
花晴激动的小碎步跺个不停,“小姐,你真的太好太好了!从此以后,你再我心里排第二好!”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第一好是主子,小姐别生气……”
裴夜月爽朗一笑:“怎么会呢,小丫头,我才不会乱想。”
*
花晴口中的娄老伯在南市东街有一家灯笼铺,里面各式各样的灯笼都有,有些祈福灯样式是她见过的,很像她放过的。
娄老伯年近六旬,发须花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慈祥。
裴夜月上前与他交谈,娄老伯也笑得和蔼,谈话间不卑不亢,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花晴与娄老伯似是熟识,早已投入灯笼堆里。
“小姐,你快看这个小兔子!”花晴一双大大的杏眼里只有手上提着的灯笼,笑容似能融化初春的雪。“是不是可爱?”
裴夜月温柔的看着向她奔来的姑娘,“是的,很可爱。”
她转而向娄老伯道:“老伯,我要两盏兔子灯,还有这一盏。”裴夜月提了一盏最普通的手提灯。
“好的,老朽这就给姑娘你包好。”娄老伯笑眯眯的,混浊的眼睛也有着些许笑意。
“不了,只包这一盏兔子灯即可。”裴夜月指了下另一盏兔子灯,稍后付了钱。
她抬头望月,一时忽然觉得此刻她身边应该有另一个姑娘。
今夜的月亮,很圆。
月下的姑娘,很美。
凌晨,裴夜月送了花晴回三香茶楼,临别前,少女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说,小姐,今夜明明是我陪你一起游玩的,可我总觉得你并没有在看我……
裴夜月只是轻轻一笑,随后便骑马回了府,没有任何多一点的停留。
月夜之下,只有寂寥的长街和行色匆匆的姑娘。
*
次日,舒书一大早便听到有人喊门,打开夜王府的大门时,看到的是一个樵夫和浑身血迹、早已昏迷的裴夜月。
她的怀里还护着已经被毁坏的兔子灯。
等到裴夜月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舒书她们消息封锁的很快,除了自己人再没有多余的人知道夜王遇刺。
裴夜月看着楚晰不急不徐地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杯热茶。闻着味儿,是她的齐州济安。
说实话,齐州济安和普通绿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优点就是闻着香。
“醒了?”楚晰轻飘飘地问。
裴夜月“嗯”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
她昨晚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追杀。本来想跑回夜王府的,却被逼着到了离目的地更远的地方,她只有一把防身的匕首。
经过殊死搏斗,她在天亮前杀完了刺客,最后强撑着跑到一户农舍求救。
“幸好我还没有把你气走。”裴夜月不由地感慨。
楚晰坐在炕上跷起二郎腿,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我倒是要走了。”
裴夜月疑惑:“为何?”
“别忘了我为什么来你手下办事。”楚晰白了她一眼,“我的仇家已经找到了,有仇就要趁早报,拖着拖着影响心情。”
“需要帮忙吗?”她问。
楚医师露出一副极度自信的表情,摊摊手道,“我楚晰苦学二十年,还不能亲手杀一个仇家?”
“当然可以。”裴夜月忍痛靠在床头,勉强给自己拿了个枕头垫着腰,“你的手段我自是相信的,可是,你单单下毒,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也对,可是,我并不打算让任何人活着,包括我自己。”
楚晰露出一抹邪笑,用一种极轻淡无所谓的语气说,“我师傅告诉我,我生来就是为了报仇的,活着的意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裴夜月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再多劝她,“那你最好活着回来,我还有事倚仗你呢。”
毕竟,就算这重来一次结果依然一样,但凭楚晰的医术也是可以救小季一命的。裴夜月如此打算。
楚晰:“别对我的命抱太大期望,人家也是个弱女子~”
裴夜月:……
“主子!”
裴夜月听出了这是舒书的声音,接着便是“嘭—”的一声!
眼见着,凌华一脚踹开了门,后面紧跟着舒书和左、右两位将军。
舒书此刻也没有前几天在外人面前的严肃,早已哭得眼睛都红了,她扑到裴夜月床前跪下,哭喊道,“主子!那晚我就应该陪你一起去的……不然、不然你也不会……”
她早已泣不成声,连自称也变成了亲近性的“我”。
“我已无大碍,你不必自责。”裴夜月安抚性的摸摸她的头。
“咳咳……”楚晰尴尬的假咳两声。她不太适应这种煽情场合。
裴夜月瞬间明白她的意图,顺势道,“小楚啊,你先回去休息吧,照顾我这几天也累着了。”
于是,楚晰摆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行礼告辞了。
凌华送她至院门口,便在此留步。
“二位将军请坐。”裴夜月道。
待二人入座,裴夜月便问道,“不知二位将军前来可有何要事?”
“并、并无…”右将军结巴道。
“既无,又为何会急匆匆的过来呢?”裴夜月笑着问。
左将军没有绕弯子,直接行军礼,拱手道,“殿下,朝廷派的使臣已经到了军营中了,属下应付不过来,这才来麻烦你的。”
“若是我没记错,此次派来的使臣是太子殿下的人吧?”裴夜月正襟危坐,虚扶起左将军。
左将军点点头,“是秦王。”
“秦王?”裴夜月想了想,她与此人交情并不深,也只知道这秦王是一个世家公子,偏偏选择在太子身边从一个副将做起。仅此而已。
她看向了凌华,“太子殿下怎么说?”
凌华将密信递交给裴夜月,道,“殿下让我们不必担忧此事。”
裴夜月看了眼信的内容,仅一眼便不忍再看,什么叫“静观其变”?什么叫“听天由命”?
西北边塞匈奴几度作乱肆掠,已经不可不攻了。
最后,她看完了最后一个字——陛下不许开战。
朝廷内部党派林立,如今太子被皇后党牵制,分身乏术。
如此来看,是真的无法顾及边地了,派一个秦王来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殿下,你看这秦王该如何安置?”右将军问。
裴夜月想了想,便道,“让他监军,好好训一下先招募的新兵。”
“诺。”左、右将军皆作拱手礼,异口同声回答。
稍后,舒书小声道,“秦王、秦王这次来还带了一个姑娘,他说那姑娘是医师……”
“那就请他们来我府邸凑合凑合。”裴夜月道。
“这……”右将军犹豫着,眼神躲闪。
裴夜月觉察到,问,“李将军有何看法?”
右将军迎上裴夜月的目光,“听说秦王不善言辞,那与楼兰部谈判又有几分胜算?”
裴夜月将密信递给右将军,“太子殿下派此人来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听殿下的吧。”
裴夜月是太子党,人尽皆知。
右将军看完信后没再多说什么,又重新对这次谈判有了信心,好像信心更盛了。
这就是太子写的文章的魅力所在,说服力极强,太子最擅长于诡辩,裴夜月原本也是中间派,后来就是因为太子的一封邀请信而上了这条贼船,直到现在依然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毕竟,太子殿下所作的文章着实令人敬佩。
“那此事我等听候殿下指令。”左、右将军道。
“嗯,那便劳烦二位将军先回军营和秦王一同训练训练新招的那些兵了。”裴夜月直接道,“我如今有些私事导致抽不开身,过几日大概就可以回军营会会秦王了。”
“夜王殿下,你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切莫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事啊。”左将军语重心长道,他捋捋胡须,活脱脱的慈父模样。
裴夜月猜到了些大概,也无奈苦笑,“张将军原来也听信那坊间谣言啊。”
左将军坦率承认,右将军也站了出来,“殿下,是我说给他听的。”
好吧,她手下两员大将对她的私事也是有些“关心”的。
吩咐凌华舒书送走左、右将军,裴夜月又在床上躺了些时候。方才说话的时候正襟危坐,一不小心就扯到伤口了。
旧伤刚愈合,又添新伤……她已经和药密切接触一个月了。
楚晰告诉裴夜月她已经昏睡三天的时候,裴夜月是不信的,直到摸到脑袋上缠着的纱布……
看来下次一定要好好护着脑袋,如果摔傻了可怎么办。
双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