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季笙歌用巧劲反压住裴夜月,垂眸俯视着这个双颊绯红的女子。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个姿势说不出来的怪异。
此刻,她们眼睛里只剩下对方,周围环境极静,可以听得清轻微的喘息声。
她看见了瞳孔中倒映的自己,如此清晰。
“帮我,我需要你。”
季笙歌握住了裴夜月的手,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显得楚楚可怜,红唇微启,眼眶里浸着泪,一颦一笑都诱人到了极致。
裴夜月不由地动了其它心思,一股子酥麻感从背后传来,直击大脑,她的身体也有点儿不受控制。
“嗯……”
她轻哼出声,嘴角上扬的弧度十分明显,情难自禁地把修长的双腿环在了季笙歌的腰上。
那条辫子垂在她颈侧,发尾挠得皮肤痒痒的……
裴夜月装成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却又挑衅似的揪住她的辫子,强迫季笙歌俯下/身来。
眼中的美人儿突然放大,近在咫尺,媚眼如丝,温热的鼻息扑洒在皮肤上,惹得她双颊发烫,如玉般无瑕的面庞被淡淡的红晕笼罩。
季笙歌一怔,本能的想要推开这个女人,但她的脑子告诉她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就着裴夜月这个动作,俯身凑到裴夜月的颈侧,印下一吻。
随着动作的而来的,是一滴晶莹的泪。
砸碎在裴夜月的脸颊上,也溅到了她的唇瓣上。
像一片羽毛拂过般,极轻,却又拨人心弦。
“帮我,求你了。”
“好……”明知这可能是一个陷阱,裴夜月还是跳了下去。
就算是输了,好歹也是被美人计骗进去的啊。
裴夜月暗暗自嘲,莫名想笑,嘴巴里有点发苦。
裴夜月本还打算再占点便宜的,谁料季笙歌在得到答案时就掰开了她,一脸冷漠的站在床前整理衣裙。
她的辫子刚刚被裴夜月弄散了,季笙歌只得重新再编一次。
裴夜月看着正咬着绿色发带编发的季笙歌,不由得起了坏心思。
她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什么东西当做……报酬?”裴夜月问。
“你想要什么?”
季笙歌停下动作,回头看她。
“看你这警惕的样子,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柔情?”
裴夜月轻笑,招手示意季笙歌走近些,待季笙歌与她不过一臂之远时,裴夜月抬手趁季笙歌没来得及反抗刮了下她的琼鼻。
“我曾经看到花晴时就在想,如果你叫我姐姐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裴夜月刻意在说“姐姐”二字时提高了音量。
季笙歌:“你是想让我这么叫你?”
裴夜月:“聪明,真不愧是你啊,一听就懂了!”
“姐姐。”冷漠的,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裴夜月摇头,“不行,再来一次。”
“姐姐。”又是一声,这次带一点感情,但没有达到裴夜月的目的。
裴夜月:“再来,有点起伏就好了。”
这时,季笙歌编好了辫子,利落地将其甩到背后,她坐在裴夜月身侧,捏着嗓子抬高声音,“姐姐!”
裴夜月被震惊到了,脑子都被吼懵了,只略做最后的评价,“有点意思……”
季笙歌的声音本来是很甜的,讲起话来特别好听,像山间黄鹂歌唱,又如胡琴拨弄,悠扬悦耳。
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刻意压着声音,从未真正放出本音。
而这次,明显是在搞怪,故意叫的……难以言喻。
这声“姐姐”,叫得非一般的……特别。
“阿笙,你故意的吧。”裴夜月反其道而行之,调笑道,“但我很受用,好像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季笙歌只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解释,转身走了出去。
“我申时起程,阿笙可千万不要迟到了呀!”
裴夜月喊完就笑了。到底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孩儿。
裴夜月仰躺在床上,仔细打量着她的手掌。
她的手长而有力,根根手指骨节分明,最是适合使长/枪。右手手背上,一道菱形的疤印在中央,十分醒目。
这一道疤痕是她两月前与楼兰人交战留下的。
那一日,她趁敌人落荒而逃,一时大意追了过去,不料落入陷阱,被一箭射穿手掌,长/枪落地,她也坠下马来受了重伤。
幸亏凌华带着援兵及时赶到,不然她就成了楼兰人的刀下亡魂了。
自助者,天助之。裴夜月想。
她抚摸着手背上的疤,不由得笑了。按众多医师的判断,她的右手被射穿应当是废了,从此以后再也握不住枪。
裴夜月这么多年来几乎学尽了所有兵器,唯有一枪一剑才称得上学到了精髓。可,若是右手废了,那她又要从头再来。
她受女子身份束缚,若是没了上战场的能力,那就彻底没了身份、地位,以及求了这么多年的自由。
陛下不会放任她掌握领兵权,朝中大臣也对她十分不满,太子殿下也许会因为她成了废棋而放弃……
她不能就此认命!
那日,塞外黄沙漫天,晴空万里,下一刻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久旱逢甘霖,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当天,楚晰那远游四方的师父突然进了辽城,并主动医治她。
那是一个鹤发童颜的女子,看不出年龄,气质出尘,医术高超,堪称绝世神医。
仅仅半月,裴夜月的手便恢复了知觉。还来不及感激,那女子便消失在了辽城,再也找不到。
楚晰说,她师父治病救人全看缘分和喜好,并且神出鬼没又肆意洒脱。
裴夜月十分想要得到这个神医的帮助,至今仍在派人注意她的踪迹。
官场黑暗,危机四伏,权力的争夺中永远都不缺死人。
她既然是“有缘人”,为何不求一个庇护,留下一个保命符?
如果她最后的结果真如梦里一般,那她这一番做法就是明智的,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裴夜月收回思绪,又重新盖好被子下躺下了。
渐渐的,她没心思想其它的事物,不过一盏茶时间,她已经睡熟了。
*
那厢季笙歌没有裴夜月的洒脱,她自从出了房门便一直在考虑之后要怎么做才好。
今天来找裴夜月无疑是兵行险招,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裴夜月会答应她。
她甚至都打算“以身相许”了。
可谁曾想,裴夜月竟然那么快就答应了!
季笙歌久久未想通。
带她去见楼兰菲丹,意味着什么裴夜月不可能不清楚。
她是楼兰人,楼兰菲丹是和亲公主,裴夜月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又布了什么局吗?
从她听到的那些关于裴夜月的传闻,这个女子便是以聪慧善战为众人所熟知。
匈奴人以强者为尊,慕强是一种普遍心理。
裴夜月这个名字,三年前便和那辽阔的摽梅平原还有上好的肥羊联系在了一起。
族人们对她多是辱骂,虽有崇敬,但也是因为惧怕才有的几分尊敬,她就连画像都凶神恶煞,恐怖如罗刹。
裴夜月不可能不知道带她去见楼兰菲丹意味着什么,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愚蠢,甚至称得上精明……
但,在她们的相处中,季笙歌却有些不敢相信外界的传闻,她觉得裴夜月有些意气用事,某些事做得甚至可以说是“幼稚”。
尤其是最近几次的接触,裴夜月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她在骗她吗?
季笙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咬出血的唇角,心里莫名有些沉重感。
明明说再被抓到就杀了她,可不过是亲了几下,就真的甘心被利用了吗……
“季姑娘,你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敲门声,一道传来的还有阿木的询问。
季笙歌开了门,在阿木进来后又把门反锁好。
阿木看到季笙歌第一眼就发现她的不一样,惊讶道,“你的嘴怎么破皮了,就像是被狗咬了一样?”
“我已经让裴夜月同意带我去见楼兰菲丹了。”季笙歌打断了他的话,借机转移了话题。
阿木闻言立刻就懂了,露出了笑容,“很好,只要你能够成功,王爷登上高位时一定会重用你的。”
“嗯,我明白。”季笙歌盯着阿木那双和她一样的蓝眼睛,缓缓开口,“军师答应过,若我帮他完成这两件事,就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阿木听懂了季笙歌的意思,认真道,“师父已经准备好了,只待计划成功即可,到时是封官进爵,还是闲云野鹤,都是你的选择。”
顿了顿,阿木又说,“只是那东西在呼于将军的驻地,师父未曾与他深交,不过也打了声招呼,但恐怕需要你自己去拿了。”
“嗯。”季笙歌默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阿木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下文。他很识趣,也不多做停留,只递给季笙歌一封信。
“师父说,这信一定要亲手交到公主手上,到时候公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能犹豫。”
“嗯。”
季笙歌收好了信,看着阿木,“还有什么事?”
“没。”阿木愣愣的摇头,“一切小心,老地方见。”
————
季笙歌在申时准时到了裴夜月房间,却被小二告知她已经走了。
季笙歌站在房门前等了许久,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令人失望的结果。
难道裴夜月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又或者是舒书反悔,鼓动裴夜月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成功,她明明都这么小心谨慎了……
“喂,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季笙歌看见一抹灰色身影,来人着一身灰色轻骑装,乌发束成一个马尾,未施粉黛,面容清秀,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主子在前面那个路口等你,快些去吧。”舒书说。
季笙歌心存疑虑,问:“你不一起?”
“我回来收拾东西。”舒书指了指季笙歌身后的门,“借过一下。”
季笙歌自觉让开,目光随舒书的动作而看向里间的桌子。
木桌上放着一个灰布包袱,看不出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舒书拿起来后就关门出来了。季笙歌站在原地没动,自觉得躲避她的目光。
“还不走?”
舒书绕过她,没好气的说,“到时候主子等急了怎么办?你会去哄好她?”
季笙歌点头,迅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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