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月准备好了一切事宜，静静地等侍时机。
三日后，辽城外———
裴夜月带着一队士兵埋伏在城外一片树林中，根据可靠消息，这里是马帮的必经之路。
道路两旁都已布好暗哨，只要有丝毫可疑，都能立即查明有关的所有事情。
“启禀主子，猎物已经全部入套，随时可以收网。”
舒书从人群中穿过，小跑到裴夜月面前，小声地汇报。
裴夜月折掉了手中把玩的树枝，意味深长地，望向那条羊肠小道。
小道上，一队戴着斗篷的黑衣人，赶着牛骑着马，陆陆续续出现在视野中，整齐划一。
待到全部进入树林，早已转移到高坡上的裴夜月清楚的看见，队伍的最后面，赶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还有，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主子，凌副将传话来说，她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主子下令。”舒书将信书递给裴夜月，作揖道。
裴夜月瞄一眼信中内容，利落地挥手示意，“放信号，擒住马贼，遇反抗者，杀无赦！”
“诺！”
一声令下，勇猛的将士们似奔腾的烈马，似离弦的利箭，风旋电掣，井然有序，锐不可当。
不止有高坡下的杀喊，于不远处的漠山村涌来大批红衣人，卷入了漫天的撕吼中。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马贼都已经乖乖就范，毕竟不愿意的，都已经躺在地上醒不来了。
裴夜月从远处走来，不紧不慢地。她站在暗卫队伍前面，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马贼和奴隶。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感觉，怪怪的。此刻，她身着坚硬的红色盔甲，像是一株开在战场上，妖治的彼岸花。
“你们只要告诉我，你们的货物藏在哪儿，我可以让你们活着。”裴夜月开口，问跪着的马贼。
马贼们低垂着头，颤栗的看向身旁的伙伴，单单是眼神交流，就已经心领神会，没有一个人出声回答。
裴夜月笑笑，睨了眼面前的阶下囚，瞧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便将那人拎了出来，狠狠地踹了一脚。
被踹的那人血糊了一脸，看不清相貌，光是从衣着打扮来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奴隶。
但是，那人怀中抱着一把弯刀，护得很紧。刀身上沾了血，还没有干。
那人可能是马贼，刚刚被砍了几刀，衣服没有遮挡住的地方，血肉模糊。
而裴夜月看出“TA”身子根本撑不住，故意给了那人一脚。
如她所料，那人虚弱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呕出污血。
周围有一个想要去扶“TA”的女人，被另一个女人拉住，还被狠狠剜了一眼。最后，没有一个人去扶起“TA”。
“这是轻的，如若不从，杀无赦。”
裴夜月冷声道。既然等不到猎物自己入坑，她不介意亲自捕猎，包括杀一个立立威。
马帮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数马贼都已面露惊恐，还有少部分人仿佛是置身事外，没有任何表情。
“主子，杀了吧，省得浪费时间。”舒书凑上前去，提议道。
“你说的不错。”裴夜月眯眯眼，若有所思，“但是，我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才好。”
凌华听懂了她的意思，高声道，“我们殿下宽宏大量，愿意多给你们些时日，若是再不从实招来，等着各位的，将是死这一个下场！”
听完，裴夜月满意的点点头，在奴隶中搜寻那张面孔，却没有看见。可能是污血和泥灰太多，遮住了脸……
反正，她提前说过不许伤害到奴隶，季笙歌应该是没事的。
但，迫切于见一个人的心又怎么可能压抑的往呢？
“你们谁叫季笙歌，请速速站在我面前。”
无人应答。
裴夜月心想，可能是她刚才吓到女人了。
她指着方才想去扶被踹者的女人道，“再不出来，我就杀了她。”
这一次威胁威胁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女人抹了抹眼睛里的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而另一个拦她的女人咬一咬牙，似乎是做了一个重大的決定。她指着瘫倒在地上还像快死的鱼一样挣扎的人，恶狠狠地，“你要找的季笙歌，就是她！”
闻言，裴夜月如遭雷击，她想要过去看清那人的脸，却不想一个趔趄栽到了季笙歌身上，染了一身污血。
“小……小季？”裴夜月震惊，如此近距离，她终于看清了身下人的面目。
那种少年老成又略显稚嫩，那种久违的亲切和似曾相识……
“小凌，你把人全部押到王府！明日我再回去！”
裴夜月在夜王府的人疑惑的注视下，横抱起伤痕累累的季笙歌离开了这里。
快马加鞭，裴夜月将季笙歌送到了漠山村后自己的别院里安顿。
一进院，裴夜月没顾下人的异样神色，抱着季笙歌直奔主卧。
府上大夫给包扎的时候，裴夜月一直在旁边看着。
季笙歌受的伤很重，不止有方才撕杀的刀伤，还有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现下，季笙歌脸色苍白，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情况十分不乐观。
但，她的眼睛是睁开的，季笙歌偏着头，正好对上裴夜月所站的方向，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没有情绪，没有焦距……
裴夜月不禁想起她踹的那一脚，联合“前世”种种，她的愧疚感更重了。
“殿下，你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找到她的，这小姑娘还能活着就是个奇迹啊！”
女医楚晰洗干净手上的血迹，瞥了眼奄奄一息的季笙歌，不禁竖起大拇指。
“楚晰，你先出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好。”裴夜月喃喃道。
楚晰无奈扶额，“你可别被美色耽误了正事。”
裴夜月：“我知道的，你不用操心。”
楚晰一脸嫌弃，转身就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裴夜月端来一盆干净的水，关好门窗，动作鬼鬼祟祟，又小心翼翼。
她走到季笙歌床前，在小季的死亡凝视下，快速掀开被子，并且把它扔在床角。
小季姑娘缠满纱布的身子，闯入夜王殿下的视线里。
裴夜月自认她不是禽兽，是个正人君子。
于是乎，她果断的将浸湿的巾帕拧干，仔仔细细擦拭少女的每一寸肌肤。
十五岁的少女身材纤细修长，匀称饱满，皮肤白皙红润，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到病态。
原本俏丽的脸庞因为被鲜血浸染，少了一分明艳，经过擦拭，脸庞依旧俏丽，只是少了些生气，变得病怏怏。
“我不是故意踹你的，小季。”裴夜月从未有过的温柔流露。
季笙歌没有丝毫的动静，视线也没有转移到裴夜月身上。
裴夜月没有再说其他的东西。擦干净之后，她又把被子盖了回去。
被子很薄，透气，对于伤员来说应该是合适的吧……
裴夜月倒了杯水，扶起季笙歌打算喂下去。
奈何，现在的小季，似乎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行尸走肉。
喂过水，裴夜月还想要去做些什么，但思来想去，小季现在需要的应该是休息，只有休息好，她才能早些养好伤不是？
裴夜月出去了，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主卧，还派了侍卫在门口把守。
*
“怎么了，你看上那小姑娘了？”楚晰问道，像是见多了一样，没有丝毫的奇怪。
说着，她又为裴夜月添了杯茶。
“嗯。”裴夜月点头，“她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精神伙伴。”
“仅仅是这样，你就看上人家了？”
楚晰不可置信，裴夜月的喜好她是知道的。
每年都有那么多的王孙子弟想着入赘夜王府，裴夜月愣是一个都没同意，不是看不上，是不喜欢。而且，她的亲卫，都是女子。
“嗯，不然呢？”裴夜月笑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又不是眼高于顶的人。”
“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小姑娘，”楚晰顿了顿，靠近裴夜月悄声道，
“应该是楼兰王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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