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华跟猫打架打到一半,接到郁泽宗的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自从杨奕告诉他郁泽宗患癌之后已经过了一周多,他想老爷子大概是把后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才给他打的电话。
郁泽宗躺在别墅的卧室里,这间卧室大的空旷,光线微弱,窗帘一拉便几乎不透光。古朴的木质床因为床上躺着的人的病容平添几分腐朽。
距郁华上次见他,短短几个月郁泽宗瘦了一圈,尽管掌控风云的气势还在,颓态却仍野草般从脊髓疯长出来。
郁泽宗看见郁华,并没有解释自己的病容,而且张口提他的婚事。
郁华陪笑:“也不用那么急吧,我才22呢爸。”
“小奕马上要跟周家那孩子订婚了,你呢?还整天不着调!”
声音听着中气十足,那气却是像用丹田吊着,费了好大劲才提起来的。
郁华知道郁泽宗提杨奕是在敲打他。
尽管未必真心想把集团给杨奕,但郁泽宗非常享受这种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感觉。即便此时即将撒手人寰,他也没有放弃这种**的自觉。
郁华沉默以对,看着走到人生暮年的郁泽宗,他不可避免的回首起往事。
当年郁泽宗接手公司,联姻顾家,放弃儿子,收购敌对公司,掌舵商界,是何等的风光。
如今只能躺在床上靠用遗嘱威胁来抓住一点权力的残影。
在这座别墅看不见的角落里布满了摄像头和窃听器,郁泽宗身边的亲信也在这场继承人之争中被郁华和杨奕瓜分殆尽。
杨奕一定会掘地三尺找出多年前写的那份遗嘱,也会时刻凝视着郁泽宗即将可能立下的新遗嘱。
身后事如何,恐怕早就不是郁泽宗说的算的了。
不知道对他来说,被杨奕背叛和被自己背叛哪一个更难释怀。
姚汶风最近很高兴——他定制的戒指到了。
还好赶在郁华生日之前几天,他提前在高层餐厅订了靠窗的包间,打算晚上等郁华回来告诉他。
从实习的律所回来已经晚上七点多,郁华还没回来,他简单弄了点东西吃,坐在书桌前翻看专业书。
直到夜色沉沉,也没看见郁华的人影。姚汶风发消息问郁华什么时候回来,还没等到回信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他刚从父亲那回来,几天的辛劳和奔波,他太累了。
半夜姚汶风被雷声惊醒,他一翻身坐起来,心跳的极快,背上汗毛倒竖,出了一层冷汗。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又回到那个雨夜,高海满头满脸的血从深渊底下爬上来向他索命,他吓得转头就跑,拼命想爬上平地,就在他将要成功的时候,他爸出现在上面,伸手把他推了下去,他落入泥潭里,背后是举着镰刀的高海,头顶是电闪雷鸣,终于,他看到了岸边,千辛万苦过去后,却看见了郁华和赵穆聪的尸体搁浅在那。
闪电一瞬间窗外的黑夜亮如白昼,紧接着又陷入漆黑,天幕像漏了窟窿,大雨倾盆而下,在关紧窗子的室内也能听得见。
姚汶风颤抖着手去摸手机,梦里的恐惧带到了现实里,他突然意识到郁华还没回来,打开手机是郁华回的那条消息,说自己在加班,晚点回。
姚汶风缩起肩膀,他觉得冷,从骨头里冷到心口,冷的整个人不住地发抖,他抬手捂了下嘴,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忍不住给郁华打了个电话过去,从前他从不在郁华说忙的时候打电话打扰,但此刻他太想听见郁华的声音了,他需要一点温度,需要郁华告诉他梦都是假的。
郁华是回来的路上发现自己被三个人跟踪的,郁殷的意外给他留下了巨大阴影,他一度有点被害妄想症,所以做过很多反侦察和防身的训练,甚至考了持枪证。
从跟踪的技术和身形来看那三个人是专业的,跟之前单纯负责监视他行踪的那批人不一样,他们很可能来真的。
郁华一边给莫子渝发消息一边试图拖住他们,他不确定常走的路上还有没有埋伏,只能尽量挑迂回的路线,往附近一家朋友开的酒吧走去。
从一进酒吧郁华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竟然是姚汶风的电话。
迟疑了一下,郁华觉得以姚汶风的性格,这半夜三更来打扰他“加班”,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他轻松混入人群,趁那三人还没跟上来悄悄溜进酒吧内部一间隐蔽的密室,等莫子渝的支援,如果等不到,他就翻窗跳出去。
这间密室的存在就是为了眼下这种情况,所以隔音一流,从外面看跟其他的包间并无任何不同,位置恰好能总览酒吧内的全景。
郁华接起电话,一边眼睛紧紧盯着那三个人在酒吧里四处搜寻。
“怎么了宝贝?”
“你还在忙吗?这个点?”耳边传来姚汶风略显疲惫的声音。
“嗯,项目出了点小问题。”郁华说,那三个人里面的两个已经开始挨个门查看。
郁华瞳孔微缩,如此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像是亡命徒。不过秃鹫的手底下本就是社会毒瘤的汇集地,有什么人都不奇怪。
“你,”姚汶风话音犹豫,顿了顿,“你能现在回来吗?外面下雨了......我有点害怕......”
这三个要人命的没解决,他是万万回不去的,郁华心想。但他也知道,姚汶风打出这个电话,那说明实际情况一定比听上去糟糕一万倍。
他带着歉意柔声安慰道:“我现在实在走不开,可能得天亮才能回去。别怕,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当下这种情况郁华来不及细想,从脑海里随便抓取一段旋律:“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姚汶风盘腿坐在床上垂着头,听着郁华欢快的“二四六七八”,微微抿嘴笑了笑:“你忙吧,我去倒点水喝,没事了。”
挂了电话,姚汶风去倒了杯白开水,想了想又倒掉换成了百利甜酒,在里面加了冰块,边喝边看着窗外暴雨如注。
郁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昨天晚上企图跟歹徒搏斗被砍了一刀,虽然听上去很吓人,其实就是被小刀划了一下,只不过伤口有点深,不得不去医院缝了几针罢了。
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整理好自己,郁华觉得自己能在中午之前就做完这一切很是了不起。
姚汶风跟郁华说生日那天晚上一起去吃饭的时候,郁华正沉浸的思考该怎么对付杨奕和秃鹫,根本没往心里过,听见说吃晚饭便点头表示没问题。
郊外的地下室里,冬日的骄阳透不进一点光,只有煌煌烛火映亮暗室。
杨奕悠闲的喝着上好的茶水,对面跪着一个汉子,肩膀的肌肉仿佛要撑破紧身的黑色半袖,与穿着长袖外褂的杨奕形成鲜明对比。
仔细看的话能认出来这正是最后那位跟郁华搏斗还用小刀给郁华留了个纪念的那位,跟他同去的另外两人因为扰乱治安暂时在局子里蹲着。
“你的人真是废物啊~”杨奕摇摇头感叹道,那样子好像看见了被糟蹋的艺术品。
“还不是你非要活捉?”秃鹫抬起大花臂拍了下椅子扶手。
“就是!我当时一刀就能捅死他!”地上跪着的那位见老大替自己说话心中顿时愤懑,抬起头大声嚷嚷。
“闭嘴!”秃鹫把烟头扔到他的额头上,“废物点心!”
“我说直接杀了他就是,你还怕找不着那张纸吗?大不了我拿刀抵着他脖子让他再写一张,我看那老混蛋敢不听话?!”
秃鹫站起来站到杨奕面前,单手掐腰,一手接过小弟新点好递上来的烟,不耐烦的抽了一口。
“不行,我说了,我要他活着,我要让他看着我掌控郁氏。”
“不是,你特么——你有病吧?老子没空陪你玩过家家,”秃鹫拿烟隔空一点杨奕,“他就得给老子死。”
杨奕站起来笑的邪魅宠溺,像看自家熊孩子似的抬手拍了两下秃鹫那地中海的大脑袋。
第二下还没拍完就被暴怒的秃鹫五指狠狠地捏住,头上青筋暴起:“你特么活腻歪了?!”
杨奕任由他抓着掰到头侧,心情颇好的说:“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驴,我能让他乖乖的跟我走,根本用不着动手。”
秃鹫难以置信,觉得他疯了:“你有啥办法?我看你有中二病吧小子?一天天的搁这装神弄鬼,你去演戏吧,你比电视上的死太监还像死太监,你都不用演,你往那一站味就对了!”
杨奕:“……”
蠢驴!
姚汶风早上一起来神清气爽,今天是郁华的生日,虽然郁华天天早出晚归——昨晚自己睡后才回来今早醒前就走了,但郁华可是答应了今晚一起吃饭。
他们昨天约好了六点见面,所以现在还有大把时间慢慢准备,姚汶风决定先去花店挑一束花。
刚出了小区,拐过一个路口,走到大路边的垃圾桶旁,一辆加长版黑色轿车停在他斜前方,随后副驾驶迈出一双穿着笔挺西装的长腿,杨奕整整西装外套,微笑着拦住了他。
“杨奕?”姚汶风见这架势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姚哥,好久不见。”杨奕好整以暇。
车后座的车门打开,从两侧下来整整齐齐四个人,清一色黑色西装。
“你这是——”
“我们家老爷子想见见你,特地让我过来请。”
姚汶风数了数对面的人数,一二三四五,又回忆了一下这一带的监控摄像头,果断放弃抵抗。
车上除了司机还有另外两个人,杨奕挺看得起自己的战斗力。
杨奕坐在副驾驶回头冲他明媚的笑笑:“姚哥,手机借我保管下,一会再还你。”
姚汶风吐出一个字:“不。”
杨奕笑意不减,好心提醒:“你旁边这两个都是退伍军人,咱们相识一场,我建议还是体面一点,给父亲留下个好印象。你说呢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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